“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随着礼官抑扬顿挫的声音和满堂宾客的喝彩声,那道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披着凤冠霞帔,手拉着别的男子满脸幸福的走出了自己的视线。
满室大红,觥筹交错间似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阿棠,祝你幸福。”
闭上双眼遮掩住满眼泪光。
阿棠,三年前见到你第一眼开始你清冷的眸子便刻在了我的心间,那几个月日日相伴的时光成了我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既然你选择了自己的幸福,无论如何我都会成全你,即使心再痛,我也会莫名祝福你,希望经历这么多风雨依旧坚韧不屈的你以后的生活幸福美满。
阿棠,你可知从三年前见你,一眼沉沦,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你便融进了我的骨血中,可是命运却没有让我先遇到你,若是我能在许谦澈之前遇到你,是否现在你会为了我披上凤冠霞帔?
可惜只是我的痴心妄想,阿棠,虽然我没有跟你在一起,可是那几个月我能相伴你左右,最终看到你们母子平安,那段日子是上天对我的馈赠,是我从许谦澈那里偷来的,是完完全全属于我们两的回忆。
阿棠,我会带着这份回忆离开,去一个不会打扰到你的地方,慢慢缅怀。
回到阳夏侯府,看着母亲对自己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沉沦在对海棠的单相思中,心中淡然一笑,虽然我夏淳川确实爱而不得,可是却也不会一直陷在过去走不出来。
没有阿棠,但是自己却依旧是那个侯府世子。
为了安母亲的心,当母亲提出要自己娶妻的时候自己便随便在一堆画卷之中指了一副看上去顺眼的,母亲喜气洋洋的抱着那画卷走了。
我知道,那个女子不久之后便会成为自己的世子妃,会成为自己的妻。
作为夏家唯一的儿子,自己有责任为夏家留下血脉。
果然不出三月,母亲便打理好了一切,只要自己披上大红新郎服去将那个女子接回来就好了。
去穆家接亲时,看着那个盖着喜帕的女子轻轻抽泣着,一双嫩白的柔荑伸向自己。
这双手可真是大家闺秀的手呢,十指芊芊,玉润晶莹,握在手中柔软而温暖。一点也不像阿棠的手,虽修长纤细却带着薄茧,冰凉带着力度。
将那个女子接回家,完成仪式。
揭开盖头,看见一张羞涩端庄的脸,粉红的双靥,一双翦水秋瞳泛着水光。垂着的脖颈露出一截羊脂白玉般的脖子。
“夫君。”
这个女子便是自己的妻子?将要伴自己走过这一生?
新婚第一夜,为了让母亲安心自己与她睡在了同一张床上,但是却也仅仅是躺在一起,自己连她一根指头都没有碰,虽然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要让她生下夏家的骨血,但是至少目前自己还无法带着对阿棠的爱来与另一个女子圆房。
而且自己甚至不知道这个女子的名字,不知道她的从前。
知道她背对着自己偷偷的流泪虽有些愧疚,可是自己真的做不到。
知道母亲明早会检查那所谓的贞洁带,自己在清晨醒来之后便在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将血滴在了那块刺眼的白布上之后放下袖子准备离开。
“夫君,包扎一下吧。”
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递给自己一块帕子。
卸了妆之后的她瞧着很舒服,剪水双瞳,修长的远山眉,小乔秀丽的鼻子和粉润的唇。
接过她的帕子,梳洗完便离开了。
从此自己与她便坐到了正真的相敬如宾,白天在母亲与下人面前会故作亲热,但是一到晚上关上门她睡她的床,我睡我的榻。
她总是那样安安静静的,像一枝幽兰。
静静的看书,静静的做绣活,静静的打理自己的生活起居,尽心尽力的扮演着一个完美妻子。
对自己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皆亲自打理,对母亲恪守着一个做媳妇的本分。
因为久久未有身孕,母亲对她从一开始的慈眉善目到后面的冷漠再到后面的嫌弃,但是她在自己面前却依旧是那副样子,不卑不亢,不喜不怒,仿佛从未受过什么委屈。
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注意她的?
是自己处理完公务回房时无论多晚都守候的那道身影?是自己疲倦是递过来的那一杯清茶?是发现自己的衣裳都出自她的手?还是在看她对母亲的冷嘲热讽冷静对待?是她受了委屈却依旧对自己毫无怨言?
我不知道,但是我却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却越来越多的放在了她身上,不可否认,沉稳端庄的她确实是迷人的。
一日收到阿棠的来信,阿棠在信中提起自己答应给猫儿生个夫婿的戏言。
如果不想食言而肥的话自己确实要加紧了。
看着她静静坐在一旁贵妃椅上看书的她,微微笑了笑。
自己似乎不再抗拒她出现在自己身边,似乎也能接受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那一晚自己便要了她,可是却没有觉得她有多开心,只是对自己淡淡笑了笑,似乎她根本不在意。
说不失落是假的,可是自己有什么好失落的?
自己根本不爱她,自己心中爱的依旧是阿棠,娶她跟她圆房不就是因为责任吗?既然只是为了责任她的态度自己为何要在乎。
自从那一次后自己也再没有碰过她,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那样,不冷不热,不远不近。
成婚近一年,原本从未求过自己什么的她突然跑来,一双清亮的眼睛望着自己欲言又止。
手中拿着的毛笔紧紧加紧,一滴墨汁滴在快要完结的丹青上。
她有点吃惊,望着自己良久又笑了笑。
“没什么事呢,打扰到夫君了,我这就离开。”
见她如此,心中一阵烦闷,索性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
“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用麻烦了。”
“难道你在跟一个外人说话?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清菀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垂下眼睑,嘴角的笑容渐渐更大了。
瞧着她这样的笑自己为何更加烦躁了?
“既然知道那有话便说,丈夫是天,难道你打算瞒天过海?”
“只是明日是家母五十岁的生辰,家母三十多岁才有了我,家母身体不好我原本想趁着这次机会回去看看呢。”
“只是这事?”
她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就是啊,为何要…”
突然意识到她来跟自己说是希望自己跟她一道儿回去吧,毕竟自己跟她成婚这么久,除了接亲那次再也没有去过穆府。就连三日回门也以公务繁忙推辞了。
“明日我会看看有没有时间。”
“如此便谢过夫君了。”
其实第二日自己倒确实有些公务上的事情,可是自己心中却似乎不忍让她失望,将公务押后便陪着她一道儿回了穆府。
穆府不过是商贾之家,但是祖上倒是书香门第,穆家老爷娶了五房小妾,因此一下马车便看见穆府浩浩荡荡的一家子站在门口。
“恭迎世子,世子妃。”
可是自己却看到穆府后边那些个小妾庶子女脸上的不屑和嘲讽,还有穆夫人眼中晶莹的泪水。
穆清菀手指绞了绞帕子,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自己看在眼里,听说穆夫人当初久不生育因此穆家老爷娶的小妾一个个都压着主母一头,庶子庶女生了一大堆才好不容易有了穆清菀这一个嫡女。
这样的家庭里,恐怕少不了勾心斗角吧。
恐怕自己成婚这么久没来穆府已经在穆府众人的心中给了他们一个轻视清菀的理由,自己的女人岂能容忍这些庶子庶女轻视。
扬起一个亲和微笑,上前亲自将穆夫人扶起来。
“岳母大人请起,还请岳母大人受小婿一拜,小婿自成婚以来都没有来拜见岳母与泰山大人,虽说是因为公务繁忙可是也是小婿的过错,委屈了清菀,小婿在这里请罪了,还望岳母与泰山大人海涵。”
穆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抓住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人群中有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
“哟,姐姐,这世子家可是正阳街的阳夏侯府可不是咱们这穆府。”
穆夫人脸下一紧,有些讪讪道:“瞧我这糊涂人,世子莫怪罪。”
“岳母大人哪里的话,自古女婿为半子,难道清菀的娘家便不是我的家?”
“哎哎哎,正是呢。”
穆夫人高兴极了。
穆清菀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身边,扮演着一个娇羞幸福的妻子,在穆夫人面前也故作害羞娇气。
这样的清菀似乎不是自己平日里那个宠辱不惊的妻子呢。
可是这样的妻子似乎更加可爱一点。
扮演完模范夫妻,回阳夏侯府的时候穆清菀便又变回了那个眉目安宁的女子,坐在远离自己的一侧,垂眉顺目。
“今天,多谢夫君了。”
“就只有谢谢?”
“嗯,清菀会报答您的。”
听到她这句话心中顿时便冷淡了下来。
“不用了,只是尽义务而已,你在侯府服侍我父母,照顾我也算是尽心尽力。”
“那是清菀该做的。”
“今日本世子也是做了一个丈夫该做的事情而已。”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她冷淡吧却又时时刻刻都是对自己笑着的,说她对自己有多热忱吧关键时候却总是那么清醒。
真是快被她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