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番外】谦谦公子，天

下无双
送走灼华后我的心顿时安定了不是，虽然去潮州依旧会受到凤清城的监视，可是至少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要真出了什么事情也算有个缓冲的余地。
但是我知道，聂海棠虽然顾及灼华母子而受制于凤清城，但是她那样的女子一时受制不代表会受制一世，她总会有需要我的时候。
因此我选择了留在京城，就当是为了灼华报恩了，毕竟，我也是灼华名义上的长兄。
当连翘受海棠的吩咐来找我帮忙的时候，我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那个清冷的女子这样心急着出逃原来也是为了她的孩子。
每个母亲都是伟大的。
我知道，对于凤清城来说，聂海棠是他的逆鳞，选择帮助聂海棠就算是站在了这个天下之主的对立面了。
可是我不在乎。
既然选择了，就要承受后果不是吗？
那一日，凤清城亲自带着羽林卫来了侍郎府。
“聂无双，你当真不肯说？你要知道，你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以你的资质甚至可以位极人臣，你当真要为了聂海棠而跟朕作对？”
“皇上，无双说过不说就不会说，您也知道聂家大院的训练是怎么样的，不说的不管如何都不可能会说出来。”
他死死的盯着我，我想若是他的眼睛可以放出刀来，我已经被凌迟了吧。
可惜，这样的君主也有自己放不开的劫。
“朕也说过，会不择手段让你说出来。你妹子可还在朕手中。”
“皇上，在灼华进宫之初你便答应过海棠首领会给家妹自由，可是你却用家妹来要挟首领，若是这一次你再答应首领会给家妹自由，却再一次要挟她，一而再再而三，你说首领会怎么想你？”
凤清城垂下眼睑，但是身上那股慑人的压力却让人不敢直视。
半晌，他才缓缓道：“就算朕不用聂灼华，朕也有万千的法子让你开口。”
听完他的话，我心里的石头落下了。这样是不是就代表灼华会继续平平静静的生活，不受这场风暴的影响。
“那就谢谢皇上了。”
在狱中的日子确实是难捱，有几次我甚至都打算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可是在聂家大院受的训练倒是给了自己支持。
开始我还有意识，能够分清楚黑夜和白天，渐渐的我一日会有几个时辰的昏迷，到后来我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凤清城刚开始会亲自来审问我，估计除了我以外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在经受着严刑拷打吧。
聂流风，聂连翘，幸好都是聂家大院出来的影卫，而且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们肯定不会将聂海棠的行踪透露出来吧，那自己也不能。
后来，凤清城似乎是失去了耐心，再也没有来过。
而我也从开始的每日都会受到严刑拷打到后面将我丢在暗牢中，无人过问。
我知道，这一次我只怕是再无生还的可能，可是我现在还不想死呢。
我还没有看看灼华的孩子，好没有看到灼华的生活是否平顺，我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太多的担心，我怎么能悄无声息的死在这暗牢里。
聂无双啊聂无双，你这一生真是没什么存在感呢。
你若是死在了这里是否会有谁记得？
记得你曾经存在过？谁会记得你也有爱过，恨过？
‘谦谦公子，天下无双。’这个名字真是天大的讽刺呢。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十日，也许十年。
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变成了灵魂，却离不开这间暗牢。
这些日子，唯有灼华的一切才能证明我还活着。
她的笑，她的泪，她的伤心，她的倔强，她的坚强。
“将他放了。”
一日，有个声音飘飘忽忽的出现在我耳边。
“头儿，这个样子，我们真要将他这样丢出去？恐怕一会儿就会死吧。”
“管他的呢，他们这种人平日里趾高气扬，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行了行了，丢出去。”
“哎。”
我感觉到有风吹过我的身体。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漫天的星光。真是好看呢，能死在这荒郊野外，看着漫天星辰，也比死在一丝光都见不到的暗牢里好。
可惜，再也见不到灼华了。
再一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穿着一身雪白的亵衣睡在一个干燥的炕上。
我还活着？
门被推开，露出凤缺那张死板的棺材脸。
背上的凤缺剑此时变成了一个睁着眼睛流口水的奶娃娃。
“这，这，这是？”
“凤九。”
我几乎不敢相信，凤缺居然没有将灼华的孩子送走，而是自己一直照顾着！
“你，你，你，你没有送走？”
凤缺将凤九从自己背后抱过来，搂在怀里端起桌上的米糊开始喂他，那孩子长得像极了凤清珺，一双细长斜飞的凤眼。
看凤缺的姿势动作，看来往前冰冷的大内总领倒是变身成了温柔的养父了。
“你走吧。”
喂完小九儿凤缺便落下这一句话继续背着凤九离开了。
原本我打算将凤九带着，可是仔细想想还是不稳妥，灼华那里不知道安不安全，自己就先去打探打探吧。
再一次见到灼华时，当日自己从孤女堆里抱给灼华充作她女儿的孩子已经咿咿呀呀学语了，也可以踉踉跄跄的走路了。
凤念珺，这个名字便代表了灼华对凤清珺的思念吧。
“真是个好名字。”
抱着念珺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凤清珺，在你可悲的一生中这就是上天对你的馈赠呢。
凤清城在灼华的周围安排了几个影卫，幸好自己没有冒失的将凤九带来。
念珺这孩子似乎特别与我投缘，每一次见到我便会笑得见牙不见眼。
见到灼华我便不再舍得离开，我也没有打算离开，我原本就是为了她来的，为何我要为了所谓的名声离开她。
于是我留了下来，在她旁边买了间小房子。
幸好念珺那个小丫头倒是会心疼我，整日会往我这了跑。
“先森，先森。”
刚长了几颗牙的念珺口齿不清的喊着我。
“嗯？念珺有什么事？”
念珺一把扑进我怀里，肉呼呼的小手中抓着一块黄金金的油巴果子往我嘴里噻。
上边一个小小的带着口水印子的牙印。
“先森，你次，你次啊，娘娘做的，好次。”
美好的日子总过得飞快，一晃眼念珺那丫头便三岁了。
明明不是灼华的亲骨肉现在却越长越像灼华，小小年纪便能将街上同龄的孩子指使的团圆转，每日来我这里习字也会变着法的逗我开心，真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先生。”
念珺伸进半个脑袋，一双乌亮的眼珠子望着我。
“什么事？”
“先生。”
念珺走了进来，爬到我腿上坐着。
“先生，刚刚沈小宝他说我是个没爹的孩子。”
“嗯？他这么说你了？明天先生会批评他的。”
“先生。”念珺摇了摇头。
“不用了先生，他说的是对的啊，先生不是说说了对的话的人不应该被批评吗？念珺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爹爹的孩子。”
说罢，眼泪眨巴一下就掉了下来。
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来跟她说。
“乖孩子，不哭了。”
从此以后，每一次念珺看到其他孩子的父亲都眼里都会露出羡慕的目光。
她生辰的那一次，当着灼华的面。
“娘亲，先生是爹爹吗？”
我心中一紧。
灼华眼中瞬时黯淡了下来。
我只好将念珺抱了起来。“不是呢，先生只是念珺的先生而已，念珺的爹爹不再这里，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爹爹还会回来吗？”
“嗯，若是念珺乖乖听话，快点长大，念珺的爹爹就会回来。”
“那好吧，那在爹爹回来之前先生做念珺的爹爹好不好？”
我几乎想毫不犹豫的答应，可是灼华却沉下了脸。
“念珺，下来，娘亲是怎么教你的？”
呵，聂无双，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灼华搂着念珺掉泪的时候，我能体会到她的心疼和无奈。
她一直以来都是思念九儿的，虽然有念珺在她身边可是她的心一直思念着自己的孩子。守在外面的影卫也只是偶尔出现了。
若是可以，我要将九儿带回她身边。
其实离开灼华跟念珺，哪怕只是一天。
在凤缺和我的努力下，终于将影卫的问题解决了，九儿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到他娘亲的身边。
在我将九儿带回来的那一日，灼华眼中的惊喜让我觉得我这个决定并没有错，或者我应该更早将他带回来。
灼华甚至不敢伸手去碰触九儿，仿佛那是稀世珍宝。
“这是九儿，你放心，九儿并没有吃苦，这些年一直都是凤先生亲自带着他的，九儿很聪明，现在跟着凤先生学武呢，天分极高。”
灼华感激的望着凤缺。
一向话不多的凤缺难得开口道：“这是我欠凤清珺的，欠你们母子的。”
“凤先生会一直留在这里教九儿，直到九儿可以出师为止。灼华，你改放心了。”
“娘亲，这是谁？”小小的念珺一脸好奇的望着睡着了的九儿。
“念珺，这是九儿，是你的亲弟弟，娘亲的孩子。”
“哦，那念珺会好好疼爱弟弟的。”
九儿回来之后，这个小院更像一个家了，白日里两个孩子跟着我习文，晚上和清城跟凤缺习武。
灼华眼中的轻愁一点点退去。
我望着湛蓝的天空，这样的日子，若是能永恒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