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既然会有弥狐。
难道自己真的对他动心了?他那一身好似故人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可是我的记忆里,只有车祸之前的事情,为什么有这么多奇怪的幻象?”
“贝妮姑娘,你可醒了。”
“嗯,昨天....哦,对了,狐御医回来了吗?”
“昨夜就回来了,要不是狐御医,您现在估计还昏着呢。”
抬起手,才看到一身的蚕丝带已换,薄了些,比先前好活动多了。
他昨夜就回来了?那,昨晚是春梦,还是真的?
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有些失神。
“贝妮姑娘?贝妮姑娘?姑娘?”
“嗯?哦,那他人呢。”
“狐御医守了您一夜,天亮才离开的,估摸着该是回房了。”
“守了一夜?”
也是,换药,喂药,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是为了自己吗?可是,自己何德何能,配得上他?
心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贝妮忍不住摇了摇头。
“姑娘昨儿忽然昏过去,可吓到奴婢了,奴婢只会傻傻的站在那里,要不是梨安公子......”
后话没有继续,拿起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他怎么了?”
“没,春娥胡说的,春娥去给姑娘准备洗漱的东西,昨夜晕过去也没吃晚膳,肚子里空着可不好。”
这春娥也是没有心计的女孩子,既然她不想说应该是被人约束了。
好像晕倒之前是有人扶了自己,不是春娥,那,就是他了。
没想到梨安看起来像个小孩子,关键时刻还是愿意出手相助的。
御书房内,淳于纪年捏着一手的奏章,头疼的看着。
他已经阅了一夜,参茶换了好几蒲了,只有换参茶的宫人才敢进来。
“现在,是什么时刻了。”
“禀皇王,已经过了早朝的时辰,百官还在前堂候着。”
“如此。”
揉了揉眉间,接过参茶喝了一口。
“让他们退下吧,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大漠来犯的事。”
“是。”
“对了,狐御医可回来?”
“狐御医昨夜便回来了,一早才离开藤园。”
摆了摆手,太监就退了下去。
这狐御医似乎关心贝妮都关心过头了,不到三日就回来,一回来就去了藤园。
这之间有着什么必要的联系?
“禀皇王,权相国在外求见。”
“有请。”
权相国是拥护淳于纪年上位的大功臣,又是淳于纪年的恩师。
“老臣拜见皇王。”
“老师快快请起,来人,赐坐。”
俯身坐下,权相国褥了把自己发白的胡须,微微笑了起来。
“老师笑什么?”
“皇王一夜未睡,也退了早朝,可是为了大漠一事烦忧?”
“哎,内乱刚定,凉国才算刚刚修补好心脏部位,那大漠若是大胆攻进,怕.....”
“那大漠为何不去犯那弥勒和卿城?”
“弥勒国财大人旺,卿城国主宅心仁厚深得人心,大漠怎么敢胡来。”
“皇王,心乱了。”
“淳于氏族打下的江山,若是毁在我手中,我.....”
淳于纪年背过身,深深的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何不派使者像卿城和弥勒靠拢。”
“如何靠拢,淳于氏族姻亲只剩下我这个独苗,和亲吗?我还真不到人。”
“为何一定要是和亲?听闻那卿城红莲庄主将在三个月之后成婚,到时候卿城必定会下请柬,不如顺水推舟。”
“老师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老臣说过,皇王你的心,乱了。”
脑子里的确闪过卿城红莲庄主成婚之事,是啊,昨夜一直都在想如何抵抗和击退大漠兵卒,却忘记了,何不智取。
“我真是糊涂了。”
“皇王应当自称为皇,不管对谁,老臣也不能例外。”
“多谢老师提点,在学生心里,您永远是救赎学生的恩人,学生不会改。”
做了个辑,低着头。
权相国摇了摇头,接着淳于纪年的头。
“年儿如今不小了,很多事情当要换位思考,老臣不能扶您一辈子。”
“老师教训的是,学生这次真是钻了牛角尖。”
“哈哈哈~”
在权相国退下之后,霖森走了进来。
“皇王,您决定派谁去卿城?”
“等请柬下来之后再说,如今,我们先商量一下如何和大漠耗着。”
“请皇王派霖森去前线。”
霖森半跪下去,手做着辑。
“本皇曾说过,不会让你和画奴再踏入硝烟,不能再让你们过刀上舔血的日子。”
“霖森和画奴,生来就是为皇王卖命的,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若是凉国不稳,百姓不安,霖森和画奴怎么面对死去的父亲。”
“你先下去吧,让本皇想一想。”
“霖森希望不要太久。”
“本皇知道,百姓等不了。”
点了头,霖森安静的退了出去。
霖森和画奴都是轮流贴身保护自己的人。
霖森说的对,凉国不稳,百姓不安,那个诺言,怎么可能会实现。
渡着步子,抬起头,就到了后宫。
如今已接近正午,后宫却安静的要命。
贝妮来了后宫,不是应该热闹起来的么,为什么现在还是死气沉沉的。
“发生了什么事?”
“禀皇王,昨天.....”
太监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因为是这园子的小宫女转达的,自然省略掉了梨安那一幕。
这话却在淳于纪年心里起了涟漪,贝妮当真是害怕泰姬儿?
难怪狐御医会一回来就往她房里冲。
“淳于,你来了?”
思绪还没回来,身后的贝妮却响起了声。
看贝妮精神还算好,不自觉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去。
“淳于,你看起来,不开心哦?”
一挥手,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都乖巧的退了下去。
“你怎知,我不开心?”
“这位公子印堂发黑,脸色苍白,想必近来必定有烦心之事。”
学着算命的老头子,摸着下巴。
淳于纪年被她这么一说,掩着嘴笑了声。
她身上的蚕丝带薄了许多,手指也分开缠绕,没有了原先的笨重。
那些他不惜千金拿来的药材,果然都是上等的。
就连这蚕丝带,都是吐死了多少春蚕才弄出来的,还好有人库存。
“淳于可是为了朝堂之事烦心?可否跟贝妮说说,当然,我不是想窃取机密,你若不想说,我也不逼你。”
身体灵活了许多,悠然的在石凳上坐下。
“你个小女子,怎么懂得朝堂之事?”
对啊,自己怎么懂得朝堂之事,好像自己带过兵打战似的。
“去去去,不过想帮你分忧,你既然还看不起小女子呢。”
“你会不会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权利,利益,金钱....又或者,美色?”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救我?”
风气,片片枯叶摇摇欲坠,秃了顶的枫树好像无声哭泣的孩子。
发梢飞舞,淳于纪年竟然被贝妮的反问噎住了口。
就这样呆呆的两两相望。
为什么救她。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