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哪能这样容易就剪断

费人心力的面试，终于完了，接下来就是该死的毕业相关事宜了。冯晓晓在心里小小的打算着，论文答辩、散伙饭、毕业典礼，还好，工作的事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再走，就踩水坑里了！”
冯浩一把拉住冯晓晓的肩膀，阻止她进一步的行动。这人沉迷在自己小世界里的时候，简直就跟没有五官一样。
回过神来第一眼，就发现冯浩落汤鸡一样的惨状，竟然还惊的她不得了。
“呀，你怎么还没走？都湿透了！”
“我怕你找不到人会哭！”
“告诉你哈，我考了第一哦，绝对的第一哦！”
就算笑靥如花，在这种场合也是极其欠扁！曼倪轻轻推了晓晓一下，然后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点什么，然后大笑着离开了。看着曼倪离开的背影，晓晓露出个灿烂的笑，明明看起来是个母夜叉，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的周到。她掏出手机给程莹发短信。
“大姐，面试结束，明天晓晓凯旋！”
良久，都没有回应。晓晓坐上电动车，在晚风的吹拂下，细细品味这个城市。这是个小城，没有繁华的街市，没有熙攘的人群，但干净的适宜人居，就算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不甘心吧！这样平静的生活，是爸爸为了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放弃高官、放弃奢华的生活换来的，除了感激，她还能展现什么样的表情呢？
仰头，就算雨早就停息，但天空依然晦暗，青丝般的云，缠缠绕绕，绕到不知道什么样的远方，只是简单的看着，就散发出让人眩晕的气息。或许，她该学会放手，放手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梦幻，只是，她该用什么来祭奠自己的野心呢？
似乎能够感受到冯晓晓此刻的心情，冯浩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也不知道晓晓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爸爸只是黑着脸带她回来，却从未解释过为什么。
就像所有的小孩子一样，他也无法忍受家中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来抢夺属于他的宠爱，所以对待晓晓，除了冷漠，更多的是厌恶。不管被怎样的厌恶和驱逐，瘦弱的小女孩只是傻兮兮的微笑着，时间久了，他也懒得再表示什么样的愤懑了。他从心底认为，这个小女孩不过是个缺心眼的傻子。
改变是在那一天。他无意中经过晓晓教室的时候，发现好多人围在一起，出于好奇，他挤进人群，发现人群中的竟是晓晓。
“她是个没爹娘的野孩子！”
“连姓都没有的杂种！”
“冯晓晓就是个蛆虫！蛆虫当然配虫子！”一个小男孩更是过分的将一条小指般大小的虫子往她头上放！
“对！我们出去抓虫子，都放在她头上！”
……
晓晓蹲在地上，她的脸色很难看，不仅没有哭，她竟然还在笑！她微笑着将虫子捧在手里。
“这只小虫子好可爱啊！谢谢你！”
冯浩都没见过这么没有骨气的人！简直就懦弱到无可救药了！本来还想出于基本的情分来帮助她的，没想到这人竟然自贱到还要讨好欺负自己的人！他握紧了拳头，冲出人群，心里爆发的怒火真想把晓晓烧死！
放学后，她一直没有回家，他也懒得管她。眼见爸妈火急火燎的去找她，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让她死在外面好了，我都没见过这么让人恶心的人！”
“啪！”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狠狠的落在了脸上，火辣辣的疼。冯浩愤怒的瞪视着爸爸的眼睛，爸爸那时的眼神，就算过了这么久依然无法忘记，那个钢铁一样的男人竟然哭了！
最终，他在地下室里发现了她，第一次见她那样落寞的蜷缩着颤抖，竟有一种涩涩的感觉上涌。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装作喜欢？”
“害怕的话，他们就会放过我吗？”她回过头，第一次见她流泪，红肿的眼睛竟这样惹人怜惜。
“至少……”
“你不懂的。现在的我，不如人，争也争不过，斗也斗不过。只要表现出任何一丝的畏惧或是反抗，都会让他们更加得意，更加肆无忌惮，这样的生活便永无休止。不能回应他们的期待，他们迟早会有厌倦的一天，我也总有变强的一天。”
看着她坚定的眸子望着远方，他第一次懂得了她。她微笑着承受别人无法理解的悲伤，因为没人能懂，她便只能自己疗伤。
“你究竟是谁？”
“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这样辛苦了。”
那天，他们和好。那一年，他们七岁。过了没多久，爸爸便辞职，带着家人来到这座小城。或许，爸爸认为，只要远离生养的土地，便能与过去割舍。但是，情思，哪是这么容易就能剪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