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琊,思琊。”
一大早外面便传来川伯洪亮的喊声,月煞拉开门,请川伯进屋。
“不进啦,你快和我一起去,今天大牛家收稻谷,你和我一起去,现在你帮了别人的忙,你收割的时候别人才会来帮你。”这时候夏雨从屋里出来,川伯立即招呼她,“小雨,你也一起去,可以帮忙做饭。”
“雨儿怀孕了。”月煞可舍不得老婆干活。
“所以才叫小雨只帮忙煮饭啊,要不然就得在大太阳下晒谷了。”川伯白了月煞一眼,“你呀,也太紧张了,雨儿怀孕不过六个多月,再说了多动动孩子也更容易生出来。这可是老人家的经验之谈。”
“你又没生过孩子。”月煞不客气地堵他的话。
“我是没生过孩子,但我见过的孕妇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你到村里去问问,哪家的媳妇怀孕了就像个大小姐一样坐着等吃等喝?你再问问,她们的孩子怎么样了?告诉你,每个小子都比翠玉山上的松树还健壮,少病少痛。就你小子,当年你娘怀你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挑水下田,你现在怎么样?有从娘胎里带出病吗?”川伯怒道,对自己不被信任感到万分不爽。
月煞还是很迟疑,也许多动动真的很好,但是雨儿昨天已经动过量了,昨晚她沾枕就睡着了,今天她应该在家好好的休息。
“相公,我想去,这是一个和邻居们打好关系的好机会呢。”夏雨以希冀的眼神望着月煞。
“那些人不值得你*思去打好关系。”
“不行啊相公,以后我们要在这儿生活几十年,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想如果哪天你有事必须离开家一段日子,我有困难就只有找村里人帮忙。”
“我上哪儿都会带着你。”
“相公,你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好不好?”一直说说不听,夏雨生气了。“我不管你了,总之我一定要去。”
“我还不是担心你的身体,你说得好像我有错。”月煞也很不满,他是为她好诶,她不领情就算了,居然骂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
川伯脸上浮出笑容,他来找月煞去收割稻谷是因为收割稻谷不但要烈日暴晒,整日整日地弯着腰,而且稻穗稻叶都会割得人身上又痒又痛,在加上神出鬼没的蚊子,稻田里可都是些咬一口就是一个大疙瘩的毒蚊子,收割稻谷比插秧和稻田管理要辛苦得多。他要让月煞体验这种辛苦,让他打消为农的念头,抛弃夏雨回去楚府,却不想这两个人吵架了,倒是意外的收获。
尽管很高兴他们吵架,但是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他很快把笑容隐藏起来,站入两人之间劝架。“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思琊,小雨说得对,你现在已经不是杭城首富的楚家大少爷了,你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农夫,不说以后,就是再几天你家的稻谷收割你就需要邻里的帮助,所以打好邻里关系是必要的。”
有了同盟军,夏雨得意地朝月煞昂头。
见他还在迟疑,川伯威胁他:“告诉你,稻谷成熟了就得尽快收回家,否则它就在穗上发芽,那些稻谷也不能再要。你家两亩地,在安全时间全部收割完成不是件易事,你不找村里人帮忙,要雨儿挺着肚子下田吗?”
“那怎么可以?”月煞骇然大叫,这时候他不得不同意娘子和川伯说的,和邻里打好关系很重要。
“你可以去,可是一旦累了就不能硬撑,一定要回家休息。”他叮嘱。
“是!”夏雨抬头挺胸,大声回答。
“我们走吧。”川伯招呼他们两个。
来到大牛家,只见全村人几乎都到齐了,而这时候夏雨他们才发现,男的壮丁只有月煞一个,其他的男人都上了年纪,要不就是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另外,还有几个身体强壮的女人也挽起了衣袖裤子,拿着镰刀准备下田。
川伯来了,大家便各自招呼着去田里了。
这些年来,村子里只剩下老弱妇孺,每家每户到了农忙时节的种和收割都是大问题,村里人多年来也养成了你帮我,我帮你的习惯,只是主人家要供给大家一餐饭。
像现在的大牛家,有体力的都去田里了,弱一点的就留在家里煮饭,像是夏雨。
女人的舌头都很长,她们最喜欢的就是说闲话,尤其是一大群女人聚在一起,不说闲话简直是要她们的命。女人们的话题很宽广,大到皇帝要选美女进宫,小到李家母猪生了十五头小猪,最后绕啊绕的,话题绕到了夏雨身上。
“小雨啊。”经过这么半天的东扯西扯,她们还是抑制不住八卦本性,“你家相公昨天带了个大小姐在村里闲逛,说是未婚妻,是怎么回事啊?”
“谢小姐是公公中意的媳妇,昨天相公在生我的气,所以故意带谢姑娘在村子里逛气我,昨天我向相公解释清楚之后他就把谢姑娘送去客栈了。”
“其实这男人三妻四妾的也正常,想我那男人,出去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铜板拿回来,人也没回来,说不定他早就在外面有一个家了。”大牛的妻子正巧这时候回来,听见她们说的,她伤感地说。
“不会的,也许就是因为这么些年在外面没有赚到很多钱,觉得对不起辛苦照顾家的你,所以才不回来,也许哪一天早上你打开门,就看见他站在门外,穿得光鲜,接你到城里去享福呢。”夏雨说道。
“小雨,你真会说话。”大牛的妻子抛开伤感笑了,“对了,茶水没了。”她提高手里的大铁壶,然后走到门边,那里有一个大桶,是她昨晚准备的茶水。她将铁壶灌满,向大家挥挥手,道了谢之后走了。
她走之后,小小的厨房明明挤满了人却安静得呼吸都清除听见,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开口。
“这种事在村里太多了,她还算好的,每年有收到家书,还有更多的人,离开了就全无音讯。”
“如果种地也能赚钱就好了,男人们就不会往外跑了。”
大家的视线又转向夏雨。
“楚家嫂子,你家男人下年也要出门去找活干了吧,说起来,你们的收成只怕连交税都不够,孩子也要出生了,你们的日子难过啊。”
夏雨淡笑不语,相公做赏金猎人的事不好说给大家听。
“你家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只怕出去了就回不来了。”见她不说话,一个女人过分地说,“你是长得漂亮,看不到还是白搭。他一旦出门,身边多的是女人愿意委身,只怕不到几天你就多了好几个姐姐妹妹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了兄弟姐妹了。”
“就算是在家里也不好,这日子越过越艰难,一个大少爷能坚持多久。”
“我看啊,就最近几天就坚持不下去了。那位谢姑娘,一看就是个高贵人儿。石头和珍珠摆在一起,任谁都选珍珠的。”
另外的女人也冷眼看着她,一个个嘴里吐出刀子往夏雨身上刺。
“那我一定是相公的珍珠。”夏雨接口道,笑得温婉。这些女人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气她当初偏向林小妹也不应该恶意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啊,她都自动弯腰求和了说。现在她后悔了,应该听相公的话待在家里的,也不用在这儿受这些冷嘲热讽。
“你是珍珠?”女人们冷笑起来,“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如果你是珍珠,那谢姑娘就是夜明珠了,你还是差人家一大截。”
“就算在旁人眼中是这样,在相公眼里,我就是夜明珠,其他的女人都是石头瓦砾!”夏雨坚定地说,抿紧了唇,显示出她的骄傲与自信,在相公眼里,只会看见她一个女人。
屋内陷入安静,大家都被夏雨的气势震住了。良久,夏雨叹口气道:“我实在不懂,你们为何总是在话语上打击我,离间我夫妻之间的感情?”
“因为我们今天会这样都是楚家害的。”有安静了一会儿,一个女人恨声道:“都是因为楚家,他们才……”
“够了!这事关楚家什么事?都是那些人自以为是又贪心才会变成这种样子。你们有空在这里怪这怪那,还不如赶紧做事,下田的人快回来吃饭了。”川婶站起来大吼一声。女人们没想到向来慈祥的川婶会发火,而且不发则已,一发惊人,女人们都愣住了。
一会之后,才有一个女人懦懦地说:“川婶,不是你们说……”
“我什么也没说!”川婶一个利眼瞪过去,“快做事!”
女人们被吓到了,都赶紧低头做事。
夏雨剥这青豆,她抬起头望向窗外,黄澄澄的一片,看着令人心情舒爽,但是扣除了官税,它们值不了多少钱,这里的人们,靠着这些地,世世代代辛苦劳累,却仍是贫穷,也因如此,在公公发迹之后,人们才会有外面遍地是黄金的错误思想,一个个离开家乡去淘金。,留下妇孺老幼在家辛苦撑日子。也难怪他们会将过错归在公公身上,继而对她和相公不友善。她们,总得要找个替罪羔羊来责骂心里才能好受些啊,不能怪自己的亲人,就只有怪责楚家了。这些事她能理解,也同情她们。原本心里还有些厌,这时候也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