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哥。”突然一个娇蛮的声音响起,接着门被踢开,洛雨宓站在门口,而她身后跟着一脸苦相的掌柜。
“楚大哥,你瞧瞧你这请的什么掌柜啊,我要来找你,他居然拦着我不让进。楚大哥,你一定要帮我出气,把他解雇了。”她看也不看夏雨一眼便向月煞扑去,眼见着就要扑进月煞怀里,却被月煞一旋身避开,她直直撞向椅子。
“郡主,请自重。”刚刚脸上的浅笑这时候已经完全收回,这时候的月煞恢复冷冰冰。
“楚大哥,我们是什么交情啊,你这时候才要我自重,晚了吧。”她故意说得暧昧不清,一歪身就在月煞刚刚的椅子上坐下,那正好是在夏雨的对面,小笛的旁边。
“楚大哥,对面这位姑娘是谁?你不为我介绍一下吗?”她截去月煞欲解释的话,转移话题。
“她是我的妻子。”月煞宣布。椅子被占,月煞索性和夏雨挤一张椅子,不顾这是在公共场合,而将夏雨抱坐到腿上。
“原来你就是姐姐,呵呵,原谅我刚刚没有看出来,实在是人们把你传得太美了,我一时没想到这么平凡的你……呵呵,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她装模作样。
“没有。”夏雨快月煞一步说,并握住他的手要他稍安勿躁,“五年前我毁了容,也差点丢了性命,幸得一奇人相助,这才得以生还,只是这脸,就再也恢复不了了。”
“真是可惜啊,我原本还想看看号称第一美人的你有多美,和楚大哥站在一起有多登对呢。现在看起来,你倒是像他的婢女。”
“郡主自小受到的教育必定不少,怎么也像那些个俗人,以貌取人?我的外貌或许平凡了些,但相公爱的又不是我的外貌,而是内在,也正因此,我的外貌变了,他依然能一眼认出我来。”夏雨微笑着,暗贬洛雨宓。
“哼!你说得真高尚。不要忘了楚大哥是一个商人,最务实的商人,他会有你所说的那么高的觉悟吗?他会认为内在好过外貌吗?要知道,像你这种女人,不管你内在如何,就你的外在,看不到两眼就觉得烦。”
月煞气得要跳起来,夏雨及时按住他,在他手心划下“交给我”。这是女人的战争,她要自己赢,不要他的帮助。
“说出这样的话,郡主不觉得是在自打嘴巴吗?如果相公真是这样一个以貌取人的俗人,郡主也不会中意他了。或者说,真正的俗人是郡主,郡主喜欢相公,是因为他的财?还是他的貌?”
“你……”洛雨宓正要反驳,夏雨及时截住她的话头。
“我也知道这必定是错的。”夏雨微笑道,“郡主怎会是这般肤浅的俗人呢。郡主必也是看中相公的不平才喜欢他,甘心为他蹉跎,到如今都快二十了还待字闺中。”
砰!一箭正中红心,洛雨宓气得说不出话来,二十岁是她心里的痛啊,她在初及笄时遇见他,喜欢上他,快成没人要的老姑娘了还没得到他。
“郡主,说真的,我很同情你,如果可以,我想帮你。但是你想要的偏偏是我的相公,而我自认没有肚量和人共侍一夫,所以只能委屈你,再去找别的男人。我相信以你的外貌家世,一定很快便能找到一个不逊于相公的男人。”
“说的也是,就算郡主是无盐,愿意娶郡主的人也是大排长龙。”月煞见夏雨没有误会,而且还舌战赢了,顿时放下紧绷的神经,有了心情,一针见血,将洛雨宓说得像嫁人必须靠家世加持似的。
从刚刚开始,外面就陆陆续续有了围观的人,这时候,里面传出笑声。洛雨宓正被自己喜欢的人损,心情低到极点,竟然有人笑,这是送上门来的出气筒。
“谁!是谁在笑?”
“我。”身着纯白儒衫,摇着把扇子,故作书生的儒雅,眼睛却掩不住顽皮的光芒,这个男人,生得一副剑眉星目,应是个英雄人物,却是个孩子心性。
为来人翩翩的风采,洛雨宓有一瞬间的愣神,但是恼怒马上就赛过害羞,因为那男人竟大刺刺地说:“这位夫人,看来你说错了,她虽是郡主,却是个俗人,看看,她不就看在下看愣神了么?”
“公子,你这样说未免……”
“你是什么东西?本郡主会看你看愣神!”洛雨宓怒吼,“来人,这人胆敢藐视皇族,给我关入天牢,报与刑部问斩!”
吼声刚落,便有两个侍卫上前,将那男人的双手反剪。
“啧啧,这年头是怎么了?一个小小的郡主也可以杀人吗?”那男人仍是一派轻松,语气却故作哀怨,“唉!这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啦,说句实话也不行。”
“这位公子,你就少说两句吧。”月煞噙着冷笑,劝道,“她虽是郡主,但她可不比寻常的郡主,她家的势力可是连皇上也忌惮三分。你若是再继续说实话,得罪了她,她要将你问斩是轻而易举。”
“放了他,我们走!”洛雨宓一口编贝玉齿几乎咬碎,但她不能发作,在白剑命为那个妓女夏雨的事闹上王府的时候爹就警告她这是三哥哥与太子竞争的重要时刻,她不能惹出丑闻,便宜了太子。
再留下去只是让自己生气,洛雨宓瞪了男人一眼,愤愤地转身走了。
“哎呦!真够刁蛮的。”男人揉着自己的手腕,刚刚那里被侍卫重捏,有些疼,他看着洛雨宓的背影,还在抱怨。但马上,他就转过身,一脸灿烂的笑,也不管主人答应不答应就自顾自地坐下。
“嗨,你们好,我叫费达捷,来自费家庄。”
“我是……”
“她是楚夫人。”夏雨刚刚说出两个字便被月煞劫走。
“楚夫人?那么你就是天下第一商楚思琊楚老爷了。”费达捷眼睛里都放出光来了,“幸会幸会,我听说你很久了,一直想看看那个拥有谪仙貌、阎王心的商业天才长什么样,现在终于见到了,你和我想象中的很像。”
“谪仙貌?阎王心?”夏雨喃喃重复这两个词,她在藏珍楼时常有意无意地打听相公的消息,从来没听说过这两句。
“这是我归纳总结出来的,夫人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和你家相公很符合呀?”他兴奋地望着夏雨,想找寻知己。
夏雨想到自己所听说的,点点头,“确实很符。”
费达捷笑得眼都眯了。
“不过对我来说,他是谪仙貌,也是谪仙心。”夏雨望着月煞,说出这句类似情话,她的脸也红了。
月煞刚刚本来想反驳的,但是听了她的话,在被她娇羞地望着,心神不禁荡起来,与她痴痴对望。
“爹,娘,小笛要吃鱼鱼。”对于大人们的话,小笛有听没有懂,最后索性不听了,专心一意地进攻面前的虾子,现在虾子吃腻了,他看中对面的鱼。
“好可爱的小朋友,大哥哥帮你端鱼,要不要和大哥哥结拜?我在江湖上可是很有名气的,有我做你大哥,包你今后做生意没人敢砸场子。”
“你应该走了。”月煞冷漠地说。这人的厚脸皮和楚思琊有得一拼。不对,楚思琊是少根筋,压根看不见别人的不欢迎,这人才是真正的厚脸皮。
“不要这么无情嘛,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啊,对了,我找你还有一个目的。”他突然收起先前的嬉皮笑脸,变得严肃,朝月煞鞠躬,“请你收我为徒。”
“搞什么鬼?”月煞不悦道。
“不是搞鬼,我是真的想拜你为师,学习做生意的手段。”他的神情突然充满忧伤,哀声道:“我费家庄与御剑山庄在江湖上并列二庄,他们使剑,我们舞刀,谋生的手段也差不多。但是,就在两个月前,御剑山庄的衰事不断,最后弄到出卖祖传剑法以谋生的地步。那时候,我就不禁在想,是否哪一天,我费家庄也会像御剑山庄一样,出卖祖传刀法。出卖祖传刀法就算了,最怕的是卖的第一天就败于一个无名之辈,到时候,想卖都没人买了。那时候,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费家列祖列宗。”
“你只要不做亏心事,自然不会衰事不断。”月煞的语气更加冰冷,御剑山庄白剑命,一个胆敢与他作对的家伙,让他并入丐帮,是对他的仁慈。
“你说卖的第一天就败于人手,不会是御剑山庄就遇上这事情吧?”夏雨问道,她得知御剑山庄收徒,但是之后就没日没夜地赶路,然后进皇宫,进楚府,那都是不会谈论江湖事的地方。
“是啊,就是御剑山庄收徒第一天,一个大概才十三岁的少年提着一把破剑找白剑命挑战,只用十招便将白剑命绞了剑,当下要拜师的人都反悔走了,现在御剑山庄是丐帮的一个分堂。”费达捷说着这些话,有意无意地打量月煞,见他神情始终不变,不禁有些纳闷,难道情报错了?
“听说御剑山庄一连串的衰事非天意而是人为,且白剑命已经查到是谁所为,正积极部署要报仇呢。”他再抛出一颗炸弹,却见月煞仍不为所动,甚至执壶倒酒,悠悠哉哉。
倒是夏雨,心里咯噔了一下。问道:“他要找谁报仇?”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江湖上庙堂上,有那个实力的人找不出几个,其中一个,便是楚老爷。”
“哈哈,不可能是相公啦,相公和他又没仇怨。”夏雨放下心来笑道。
“也对。啊,差点忘了正事,楚老爷,你可愿收我为徒?”
“不愿意。”月煞很干脆的拒绝。
“如果你收我为徒,以我费家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不说绝对,至少可以帮你挡住来自江湖的打扮的力量哦。要知道,楚夫人起死回生的消息传遍江湖,火龙佩与冰凤镯五年前消失,人们都认为它们在楚夫人身上,各路人马或集结或单干,都往京城赶来了。”
“火龙佩和冰凤镯早就被抢了!”夏雨尖叫,五年了,她以为人们已经忘了那可笑的宝藏传言,再加上火龙佩和冰凤镯并不在她身上,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还会与它扯上关系。五年前的梦寐再次浮现,她忘不掉,就是这可笑的传言,他们遭遇一连串的灾难,楚家更因此灭门。那个树林、那个晚上,那些举着刀剑的贪婪的脸,那些魔鬼!
“可是没人拿出来,这五年里,除了楚老爷神奇地致富,再没有人一夜暴富或者是突然练成绝世神功。这种情况下,认为火龙佩和冰凤镯在楚家是理所当然的。”
“你不想要吗?就算不为财,还有绝世武功,你们武林中人,最喜欢的不就是它吗?”月煞突然开口。
“我又不当天下第一,要绝世武功干嘛?再说了,都说是绝世武功了,必定非常人能理解,我自认资质不够,一定不能理解,那抢到手也没用。再来钱财,与其拿一大堆鱼慢慢吃不如学会钓鱼的方法,一大堆鱼总有吃完的时候,而学会钓鱼的方法则有吃不完的鱼。所以,你愿不愿意收我为徒啊?”他又将话题绕回。
“保证我妻儿的安全,我便教你这钓鱼的方法。”月煞只一眨眼便算清其中利害关系。最近太子不知道在做什么,把暗卫都调走,他正担心无人保护妻儿,这家伙就送上门来了。
“太好了,师父师母在上,受徒儿一拜。”费达捷夸张地叩拜,呼喊。
“你……不用行大礼吧。”夏雨忍俊不禁。
“这可不行,拜了之后就不能反悔了。”他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
“你若是没有兑现诺言,磕破头也没用。”
“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