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同心结系

孟玄坛向哪吒问道：“你让他们走干什么？我来可不是冲他们来的。我是来霸占青龙院的。现在玲珑塔在我手中，你要是识相的，就赶紧跑，不算是我饶了你。不然这玲珑塔的厉害我不说你也知道，你说是不是？”
哪吒飞步而上，提枪往孟玄坛面门刺来。孟玄坛大吃一惊，连忙拿玲珑塔一挡，身形急速后撤。不防这玲珑塔后劲十足，脱手飞出。他一个趔趄，倒栽在地上。哪吒火尖枪飞起，径穿天门而过。只见无数夜叉已经一股脑涌进了青龙院，他将玲珑塔往空中一祭，口中念道：“婆罗大乘急光收！”玲珑塔大放光彩，膨胀千倍，塔中卷出一股金光，铺展在地，只要沾到的，一概被拿进塔中。哪吒见玲珑塔收尽了夜叉之后，将塔收回手中，丢进了靠近青龙院的海湾。
接着他驾起祥云，追离怀英去了。过后到底要如何规整，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离怀英两个此时已经逃到了一座山上，许凉突然向离怀英道：“英英，看来我是不行了。我自己什么情况，现在心里明了，怕是过不了今晚了。”离怀英道：“大哥哥别说这话，你要是死了，祾儿姐姐该有多伤心啊！我带你去叶紫薇姐姐那里，她一定有办法把你的眼睛治好。”许凉道：“英英，你什么时候变得跟祾儿有些像了啊？原来的你可不是这样的。”离怀英道：“大哥哥，英英没变，只是英英心里最珍视的东西变了。”许凉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离怀英看看天，道：“应该过了中夜了。大哥哥你累不累？累的话就躺下歇歇。”许凉道：“有些累，可是我怕躺下了，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离怀英道：“大哥哥，你说的是什么话，你知道我听你这么说，心里有多难受吗？你肯定不知道。要是你给我讲个笑话，逗我开心多好。”她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正落在了许凉手背上。许凉身子一颤，而后静静地说道：“我从小还没听过笑话呢。你给我讲一个吧？”离怀英想了想，道：“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爷爷在我身边，他整天研究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管我。也从来没有讲过什么笑话给我。”许凉道：“怎么会？像你这种鬼灵精。”离怀英道：“我记得有一次，见到爷爷拿了一把宝剑，便向他要。他不给我，我便拉下脸来不跟他说话。可是他非但不生气，还呵呵地笑。我就问他说：‘你笑什么？’他说道：‘我孙女儿像个小傻瓜。’我更加生气，道：‘你孙女才像个小傻瓜呢！’呵呵，接着我才明白过来，又是懊恼，又是可笑。大哥哥，你说我当时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是个小傻瓜呀？”许凉道：“可是你现在长大了，是大傻瓜了。”离怀英道：“是啊，我就是个大傻瓜。才会被大哥哥你偷走，把我的心都偷走了。”许凉道：“英英，哥哥对不起你。”离怀英道：“大哥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英英觉得只要能在你身边，看上你一眼，就是莫大的幸福。等大哥哥病好了，咱们一起去把祾儿姐姐找回来，就把她拴在大哥哥身边，叫她哪里都去不了。呵呵，然后拜天地，入洞房。大哥哥，你说好不好？”
许凉听到这里，牵动心结，一口血喷了出来。离怀英大惊，将许凉扶着躺倒在地上，一面给他擦去嘴角血迹，一面说道：“大哥哥你先歇歇，待会儿有力气了，咱们就去寻人给你看病。”许凉也不说话，只把眼睛紧紧闭住。
离怀英惊惧担忧，只在他身旁团团打转，却不知道如何救他。有时候还听听他的脉象，却是越来越弱了。
不知过了多久，东天已亮，一道红霞鲜艳如血。离怀英跪在地上，痛哭不已。突然间，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姑娘怎么哭得这么伤心？”离怀英回头望望，见那人年约二十有余，穿了粗布短衫，手里握了把平斧，腰间系了跟麻绳，短裤、草鞋。农民打扮。那人看见许凉尸体，又说道：“是了，这是你的兄长，还是相公？”离怀英一边啜泣，一边回答：“是我相公。”那人走上前来，撑开许凉眼皮看他瞳孔，道：“还没死，要马上救才行。”离怀英道：“这位小哥会救人吗？”那人道：“我只是这山下村子里的樵夫，怎么会救人？况且看这位公子伤得这么重，就算是有名医，也未必能救得回转的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人，起死回生尚且如同玩乐，救他这么一个人，应该没有问题。”
离怀英大喜，道：“那人是谁？”樵夫道：“却是这山中的一个道人，法号天风。咱们都叫他天风道长。”
离怀英道：“天风道长？怎么能找到他？”樵夫道：“你现在马上去，往东走约莫一百米，有一条小路，沿小路上山，有一天风观。乃是天风道长修行之处。”离怀英喜道：“多谢小哥。”樵夫道：“你且快去，要是晚了，道长就要出观化缘去。”离怀英更不迟疑，北起许凉就往山上行。
大约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方才寻到天风观。这小观已是残破不堪，连门都没有。离怀英闯了进去，先讲许凉放在地上，然后大喊：“有没有人？”
便听得一个懒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大早上的喊什么呢？”接着走出一个人来，约莫四十来岁，身穿破烂马袍，脚上屐着烂鞋把子，这打扮真把离怀英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捂住鼻子。那人道：“你和这个死人来干什么的？我这里不做棺材。”
离怀英道：“我想找一个人，叫做天风道长。”那人干笑几声，道：“我就是啊，你见了我的面，都不认识我。你这个凡夫俗子。”
离怀英顿时明白过来，上前走几步，跪下，道：“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道长大人大量。还请恕罪则个。”那天风道长哼了一哼，道：“想是有求于我吧，哪里来的殷勤？”离怀英道：“道长施恩，救救我的相公。”那道长呵呵一笑，道：“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凡人，想来也是修道者吧？你一个修道者，求我这个老叫花子救命，你不觉得又可笑，又可怜吗？”离怀英也不说话，咚咚磕起头来。天风道长大笑起来，道：“你慢慢磕着，我去补个回笼觉。待会儿还得去化些斋饭，不然今天可没得吃了。”转身走进了里面。
离怀英大急，心想我等得，大哥哥可等不得！急忙冲上，去拉道长。道长见她出手，猛然间左袖一扬，往她面门扫去。离怀英低头闪过，出脚勾他小腿。只听“扑通”一声，天风道长给勾倒在了地上。离怀英没料到他这么容易被打，心想：这人修为到底怎样，救不就得了许凉呢？只听那道长躺在地上，只是哎呦喊疼，喊完后又向离怀英骂道：“你个小杂种，敢这么打你大爷，还想不想救你相公命了？”离怀英道：“还望道长出手相救。”天风道长爬起来，走到许凉身旁，俯身听了听他脉象，道：“不急不急，这般强劲的心跳，至少还能挺两个时辰呢！”一见离怀英满脸的焦虑，又道：“罢了，我也不刁难你们了。这就救他试试。”就从身后解下腰里的一只葫芦，将许凉嘴撬开，将葫芦里的液体一股脑灌了进去。
向离怀英道：“这是吊命的药酒，估计这下能延寿三天。”
然后，他往许凉天灵盖上一拍，叫一声：“醒来了！”许凉身体一震，微微睁开眼睛，却立刻闭上了。天风道长向离怀英道：“这两只眼睛我完全能够给他换上，身体所受的伤本来不重，只是我看他可没有这么简单。人要是自己不想活了，谁都不能救他活命。你说是不是？”
离怀英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原本来求道长，也只是妄想。”天风道长道：“现在能够就他的也只有你了。”离怀英不解，问：“此话怎讲？”天风道长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心中想着的那个人是个好姑娘吧？”离怀英不说话。长风道长道：“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给你出主意救他呢？”离怀英听他这么说，心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将李祾的事，详细与天风道长说了。天风道长略一思忖，与离怀英：“我随你们去一趟他的宫殿玩玩，然后赐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相公好不好？”
离怀英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主意，又跪下来，道：“只要能让大哥哥醒来，道长说什么都依。”天风道长道：“如此甚好，咱们走吧！”转身出门，扬长而去，把离怀英留在那里愣住，心想此去昆仑山华光岭，少说也有千里之遥，徒步走的话，几天能到？天风道长见她没有跟来，只好回去，问：“你走不走？”离怀英背起许凉，跟了天风道长，往西北行去。那天风道长一路只是慢悠悠地走，走了半日，突然间停了下来，向离怀英道：“这样走的话，几时能到？”又走了些时候，“咱们要不停下来歇歇吧？”又问：“你背着他不累吗？要是有驾云的本事该有多好呢？”他突然间看见离怀英腰间系着的混天绫，上前问道：“这个东西不错，能用吗？”离怀英看看腰间的红绫，突然间想起了哪吒曾经教她的法门。于是将混天绫祭起，化成一个长方形的红毯，将许凉放在上面，然后自己也跃了上去。天风道长大喜，连忙踏上红毯，喊道：“走着！”那红毯化成一道流光，飞入天外。片刻来到昆仑山华光岭上。只见一座宫殿已经修成，内外虽然少了些修饰，但是规模宏壮，器宇轩昂。这天风道长走到大殿之前，见殿上挂了一块牌匾，三个金漆大字“梵天宫”。他随手一扬，手中散出了些什么，渐渐化成一朵朵各色鲜花，一瞬间将整个宫殿内外铺展得姹紫嫣红。
从外面闯进来一群人，都穿着明月阁的袍子，见到许凉，都凑上前来问：“明王大人这是怎么了？”
离怀英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天风道长已经抢先答道：“快去将这里收拾得喜庆一些，明王大人要正式上任，并且还要娶亲。喜上加喜。”
内中的监工抢出来，大喜道：“原来如此，给明王大人上任准备的宴席早已就绪，只有请帖还没写，咱们要等明王回来商定。到底递谁不递谁咱们说了不算。”天风道长道：“我来决定，下界散仙全部都给我送到了，另外还有北俱芦洲的陈远、东胜神州的美猴王、灌江口的杨戬、珞珈山的迦南禅师。五行仙尊、青龙四院法王。”离怀英道：“道长这是什么意思？”天风道长叹声道：“如今只能让你变成明王心中那个女子的模样，才能救他回转了。”离怀英大惊。天风道长道：“这可委屈你了。”离怀英道：“可是我要怎么变成李祾？”天风道长道：“这个你不必在意，我自有法门。事到如今，你也该好好想想了。”离怀英道：“我答应。”
天风道长于梵天宫住下。第二日，许凉仍旧没有好转，就听外面有人通报，灌江口二郎神携梅山兄弟与哮天犬来。天风道长连忙请上，两人以兄弟相城。只听杨戬道：“我带了些老君炼制的丹药来，就当是随礼了吧。再以我的名义，给发过请柬的人再发一遍。”天风道长道：“大哥的七十二变，正好能助离姑娘一力。”
二郎神道：“这个简单，只要知道了那个所说的李祾的相貌。”天风道长摇摇头，“许凉眼睛已经瞎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我想让离姑娘扮作李祾，再有一个人扮成离姑娘。这样一来，许凉就不会怀疑什么。”杨戬道：“兄弟这样骗他做什么呢？”天风道长道：“离姑娘与他迟早要在一起，我这么做只是希望留住他性命，让他能够多活一点时间，好明白自己宿命。”
二郎神道：“拥有九窍玲珑心的人，也能死吗？”天风道长微微一笑，道：“原来这一切都在大哥眼中看着。生死薄上，许凉早已死了。”
二郎神略略叹了口气，“兄弟这些年沉稳了好些，不是以前那样冲动了。我在灌江口这些年，深知上界心事，怕是离那神劫也不远了。”天风道人道：“咱们这些人早该谢幕退场，以后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够操心得了。等完了这里的事情，我就离开风尘，再也不问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