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怀英却突然大哭起来,向着小玉说道:“孩子乖乖听话,我和你爹爹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赵二嫂子道:“离这边不远,便是河阳府地界。这河阳府不大,又有一个程关庄,你到程关庄寻一个叫程在先的,就是我表亲哥哥。”离怀英记在心里,向赵二嫂子深深一揖,道:“小妹记着了。”转身走开。刚转过一道弯,又呜咽着哭了起来。但哭过了这一阵之后,整顿面容,驾祥云向梵天宫去。
来到梵天宫,却见当年的风前玉、雷分玉两个站在门前。她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两人都是不爱说话的人,只向西天一指。离怀英往西天望,时值上午,而西天却比东天还要红亮。离怀英问:“这是怎么了?这异变是吉是凶?”两人仍旧不说话,但仿佛在诧异她会问这个问题。她淡淡道:“是凶啊。”两人同时点了点头。这时候宫中走出一名侍卫打扮的人,向风、雷二人各作一揖。问离怀英:“姑娘是谁?”离怀英道:“在下离怀英。”那人听到大惊,连忙跪下,道:“小人是这里的总管。不知道,不知道明王大人在哪里?梵天宫修成一年,才迎回主人,是小人失职该死。”离怀英连忙将他扶起,道:“这跟你没干系。你且给我讲讲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道:“小人第一天来到这里,就吩咐四下寻找主人,可是就是找不到,却找到了风、雷两位前辈。两位前辈虽然不知道主人下落,却也救了梵天宫一命。但那怪物不死,主人又回不来,终究不敢离开,是以日夜守在门前,至今日已守了有半年多了。一来是怕那怪物偷袭,二来也是迎归主人之意。”
离怀英听得懵懂,问:“什么怪物?”那人还未说话,整个山头,却猛然间抖了起来。那总管大惊失色,道:“来了来了!怪物又来了。”她随着那总管的眼色往西天望去,只见那边山头突然间塌陷而下。露出一只巨口大鳄。那妖物一声咆哮,临近的好几座山一起抖了起来。离怀英与风雷二人受不住震动,竟然一起坐倒在了地上。而那总管早就吓得趴下了,还道:“区区几日,比以前更大了许多。”
那怪物站到山顶之上,离怀英才看清它的真面目。你当是怎生模样?原来是四足走兽,长尾巨头,背上披着绿皮鳞甲,腹部鱼肚白,鳄鱼一般,尖嘴獠牙,三只眼并排横陈。又有一对肉瘤生在头顶两侧。离怀英初次见它,只觉得有些恶心。那怪物似乎有意识一般,直奔梵天宫而来。风、雷二人见状,也急忙向那怪物赶去。风前玉双手手心外吐,架起一座空墙,抵在了怪物头上,雷分玉跃上怪物头顶,一道雷刀插了进去。由上到下,透过头颅从下颌穿出。那怪物立刻懒洋洋地躺在地上,没了动静。风前玉双掌往地上一拍,灵力到处,地面被割开一道深谷,将那怪物放入谷中,掩藏起来。离怀英问向雷分玉:“你怎么一下子就能让它死了呢?是切到了神经线对不对?”雷分玉点了点头。
离怀英见他两个仍旧回来,站在梵天宫大门之前,宛如两尊雕像。便问:“难道还有怪物要来?”那总管道:“姑娘说的是,这些怪物太多,杀都杀不尽。看样子都是从西天赶过来的,西天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风前玉突然说道:“我们打算等明王回来,一道去西天看看。”离怀英道:“我随你们同去。”风雷二人互相望了一眼,向离怀英道:“走!”便向西天赶去。
这三人脚程极快,但也是异变将至。走不过一刻钟,翻过有三五座山的样子,便又见一头猛兽,攀附在一座山脊之上休息。口中不时传出“轰隆隆”的声音,就像雨天云里过雷一般。这怪物与那只有所不同,身形欣长,更像一条蛇,通体幽蓝,生四足。三角头,三只眼。风、雷二人见了,还觉不出什么,离怀英却吓了一条,连忙拉住要去杀了这异兽的两人,言道:“这个东西我知道是什么。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小时候曾读过一本叫做《上古神魔志异》的书。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上面介绍有一种东西,跟眼前这怪物一模一样。”雷分玉问:“这是什么?”离怀英道:“是奔雷兽。”又道:“昆仑之西、不周山南有一淡池,横竖三千里之遥。有一靛蛇,生四肢,欲化龙。不周山北有咸池,有一青龙,褪鳞角,欲成蛇。青龙靛蛇交成奔雷兽,尖面天开。呼风唤雨,号令众魔。”雷分玉道:“那又如何?”离怀英道:“那本书里还记载了一件关于这奔雷兽与人类始祖女娲的一段事情。说是女娲闭门修炼五亿年,得天恩准备演化生灵,却知这普天之下,有一万恶之首,就是这奔雷兽。她欲以大法力降服,与这奔雷兽相斗几百年而不胜,方知其法力深厚不在自己之下。无奈只得罢战,但两方定下了一条契约。奔雷兽要求女娲割让不周山南北不许人仙闯入,女娲要求奔雷兽,一万年内不可出不周山。想当然,如今早就过了一万年了。但这奔雷兽应该仍旧在不周山中呆着才对。因为那时候女娲已经算准,一万年后天生圣人老子降世,奔雷兽便造孽不得了。”
风前玉道:“如此说来,咱们根本打他不过。”离怀英道:“它若不惹咱们,咱们就别惹它。”她说完这句话,发现奔雷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正往这边看着。离怀英给看得心中惴惴。
突然之间,只听天上有人喊道:“小心脚下!”离怀英急忙往天上看,却被风、雷二人左右搀着,跳到了云霄之上。她往下看时,只见刚刚被风雷二人杀掉的那头怪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底冲了出来,一口把三人刚刚站立的那座山峰吞了下去。那怪物比起上次见到,整整大了一倍。
离怀英又看向奔雷兽,发现那奔雷兽也正望着她。天上一朵云飘来,云上站了一名头陀。离怀英问:“刚刚多亏了大师提醒,不然咱们可都要变成那怪物的腹中之物了。”那头陀竖起右手,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刚刚是往上看的。而两位男施主却是往下看的。”离怀英问:“大师想说什么?”那头陀道:“和尚只是觉得有趣,没有想说什么的意思。”离怀英问:“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头陀道:“贫僧法号二臧。”离怀英问:“二臧大师来此是为了这奔雷兽?”二臧道:“贫僧赴灵山求教方回,只是路过此地而已。望见这奔雷兽分明是有所图。梵天宫四周地势与那怪物所住之处相似,我看它是要跟明王大人抢地盘了。”离怀英道:“若真是这样的话,明王把府邸搬了,叫这怪物安顿下来也好。”二臧道:“万万不可。昆仑脉容不得它,它若真要在这里住下,不过几年就能将昆仑山灵气全毁。”离怀英道:“那该如何?”二臧道:“还得麻烦明王大人上天一趟,请道德天尊下凡处置。”离怀英心道,许凉已经上天,却是因为北俱芦洲一事。天庭之中能够救助北俱危难的恐怕也只有道德天尊一人而已,而许凉请得到请不到还是另说。便问:“大师去灵山请佛祖下界不行吗?”二臧摇摇头,感叹一声,道:“佛祖刚刚灭身去往三十三天之上,再也不回来了。”离怀英问:“什么灭身?”二臧道:“但凡修真者,最终都要到那三十三天之上,就叫做灭身。”离怀英道:“大师能不能说的明白一些?”二臧道:“但凡修真者,无论佛家道家,玄学家阴阳家黄老家,都要经历渡劫飞升。从凡人开始,斩七情断六欲,穿声色物法,灭贪嗔痴,守真如之道,此乃渡人劫;渡地劫,则需要斩却三尸,方可飞升那不绝不灭之六合金仙、金刚不坏佛舍利。一般都道,这一步已是修道之最高果位,却不知还有渡天劫这一层,返元婴、毁丹气,而成大罗金仙,成混沌体、灭金身,方可冲破三十三天,修成大罗混沌天果位。自此与这浊世真正再不相干,就如仙界已渐渐与人界不作沟通一样。这些仙长,自范后天称道,也拥有先天法力,非我辈所能望尘。”离怀英道:“这么说来,现世再无此人了?”二臧点一点头。
离怀英呵呵一笑,道:“罢了罢了,我就去那天上一趟。只不过有没有用可不保准。”她抬头望天上看,不由得大惊。岂知整片天空早被阴云环绕,云中隐隐现出一层密密的光网。刹那间,一头金翅雕儿从云中掠出,身后跟着一道雷光,轰然击在地上。那雕儿一声尖戾,阴云突然变红,变作一团团炽热的火焰。离怀英四人围成一团,均知情是不妙。离怀英道:“据说上古有四种鸟儿,赤白黄绿。这恐怕就是那黄鸟,又叫金翅大鹏雕,身形庞大如山。铁羽钢喙,好吞人蛇。”
风雷二人挺身而上,风前玉双手架起一座虚墙。那金翅大鹏雕翅膀一扇,卷起一阵狂风,将风前玉扑弹出去,宛似一颗石弹,打进山中。雷分玉正处在大鹏翅膀的另一侧,这大鸟向前扑风,身后的空气就急速往它翅膀上移动,雷分玉趁此机会,手中聚好一颗雷球,正打进了大鸟翅膀下面的软肋。二臧惊叹道:“原来他二人心中是这般计较。若非如此,怎能靠近得了这怪物?”那大鸟吃痛,急忙甩身,将雷分玉甩了出去。在那金翅大鹏雕眼中,雷分玉也不过蚂蚁大小,便又展开翅膀,一扇也将他扇打进了远处山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