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除名

除名的话一出，除了镇定自若的杜心悦外，其他人全都愣了，就连杜夫人都露出愕然的表情。半晌，崔姨娘尖着嗓门哭嚎起来：“五姑娘，你怎么这么狠心？她可是你四姐姐啊，你纵然看她不顺眼，也不能唆使老爷叫他除名啊，我们那里得罪了你，给你赔礼道歉还不成吗？你可不能这么心狠啊。”
崔姨娘这么一哭，杜夫人立马从愕然中回过神来，冲着崔姨娘横眉立眼道：“赔礼道歉？那是不今个我打杀了你，再冲你的尸首道了歉，九泉之下你就能原谅我？杜心怜这么心狠手辣的姑娘，就该从杜家除名，没得叫她祸害自家人！”
“老爷，老爷，你不能这么做啊，四姑娘现在嫁去了国公府，你把她除了名，叫她在国公府可怎么立足呢？”
“哼，立足？杜心怜做的事但凡有一件暴露出来，她被休都可能，还谈何立足？何况如今因着盗用别人诗文的事，肯定就已经是失宠了吧？”杜夫人看着崔姨娘哭哭啼啼的样子就烦，加之杜心怜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害杜心悦，早就叫她心生厌烦，此刻有把她撵出杜府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其实杜心悦提出对杜心怜除名绝大部分是为了杜府考虑，国公府如今的繁荣只不过是烈火烹油，想要维持繁荣不衰，京都世家就得和皇权斗争，争得一席之地，万一不小心卷进斗争漩涡，这其中的凶险又岂能是杜府这样的人家能承受的？不如趁此与杜心怜断了关系，也免得大哥和二哥受她牵连。
上座，杜老爷还在冷着脸沉吟。这时，杜允则和杜允言得了贺珍娘派去送的信，急急忙忙赶回杜府。见一屋子人都神色凝重，唯崔姨娘哭得甚是哀戚。杜夫人把两人招到身旁，讲事情大略讲了一遍，杜允则还好，脾气不是那么冲，可杜允言就不同了，一听杜心怜做的好事，立马眉毛都竖了起来，连连冷笑着大声道：“父亲，还犹豫什么，这种人根本不配做杜家人，赶紧除了名，大家都安生。”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以为除名是那么简单的事？”杜老爷看不惯他一身匪气，总认为这个二儿子自打当了兵回来就学得一身的兵流子气，与他杜家书香门第不相称的很。
一旁的杜允则虽然也气愤，可想事情就深远一些，他觉得自家小妹提出除名应该不单单是为了杜心怜害她这么简单，所以思索了一会，便对杜老爷道：“父亲，我觉得小妹的提议不错，当前，还是明哲保身更为重要。”
含含糊糊的一句，杜老爷先是露出疑惑的表情，接着便恍然，再然后就成了深思。崔姨娘虽不懂杜允则后面一句话的意思，可眼见杜老爷神色松动，当下急火攻心，嗓子一下子就嘶哑了：“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那可是你们的姐妹啊！我辛辛苦苦拉扯心怜到这么大，怎么能说除名就除名呢？我这一生也就她一个指望了，你们怎么能这么狠毒？老爷，你向来是喜欢心怜的，贱妾求求你，不要给心怜除名啊，夫人，求你了，你若答应，以后叫贱妾做什么贱妾都答应，贱妾从今往后再不会掌家，这，这是钥匙，贱妾全给夫人，贱妾今后就住在落霞院，吃斋念佛，为老爷和夫人祷告，求求你们了。”
崔姨娘满脸是泪，神色凄惶，看起来很是可怜。可惜，在场的除了和她同为妾室，且自个姑娘也是做了丑事正心惊胆战的三姨娘感同身受外，其余人都没啥大的感觉。崔姨娘再可怜，他们也不能因为她哭两声就饶过杜心怜。以德报怨的事，恕他们还没那么高的境界。
“哼，我可真稀罕你的掌家大权！还有，我也没死，用不着你吃斋念佛。你也不用扮可怜，杜心怜做的事，只是把她除名都是便宜了她，你若是再闹，我可就不止这般了。”杜夫人不屑的瞟了眼崔姨娘，掌家大权？她还真没放眼里，不然当初也不会交出去。
杜允则说完话后，杜老爷低头沉吟半晌，这会已经想通杜允则话里的暗示。他毕竟久经官场，对一些暗地里的波涛汹涌还是很有敏锐性，再者因着他两个女儿一个嫁给原烨，一个嫁给李明毅，身份都相当敏感，连带他的身份也尴尬起来，两边阵营的人不约而同都把他晾了起来，情势很诡异。而杜老爷经历和杜夫人的一场变故，表面上看不出来，可实际心里早就悔的肠子都青了，只是没人递台阶，就这样僵持不下，连带着对其他的事，杜老爷也有些心灰意懒，索幸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已能撑起一片天，他便借口腿疾未愈，挂了官职回家歇着。现在，允则都能看出的事，他更是想的深远，暗叹口气，避一避也好。
“崔姨娘，四姑娘如今这个样子也是你管教不当造成的，钥匙你就交出来吧，给。“杜老爷抬眼看了看，杜夫人肯定不会管，那就只能是大儿媳妇了，于是试探着道：“便给大少奶奶掌管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说完，见杜允则并不反对，杜老爷总算松了口气。
崔姨娘脸色雪白的看着杜老爷，带着一丝期望道：“那，四姑娘她。”
“这件事就不用讲了。四姑娘委实太过毒辣，祸害自家姐妹，断不然轻饶。也是给她哥教训，望她日后收敛些，免得下场凄惨。至于你，从今往后就呆在落霞院吧。”
崔姨娘听了，身子一软，萎靡在地。
三姨娘眼见杜心怜被除名，崔姨娘被禁足，搂着杜心愫的手不由颤抖起来，六姑娘做的事，老爷打算怎么办？这么大的丑事，不会也要给除名吧？想到这，三夫人心肝肺的都抖了起来，紧张兮兮的一会看看杜老爷，一会看看杜夫人。而身后的杜心愫自打知道自己被杜心怜摆了一道后，脸色就灰败了，低垂着脑袋躲在三姨娘身后，这会子脑子里全是出了这样的事，杜老爷要怎么罚她。
“至于六姑娘，托人在岭南那找户人家，大体过得去就行，年后就出嫁。”杜老爷一锤定音。
三姨娘瞪大了眼睛，白着脸急切道：“老爷，岭南路途遥远且气候潮湿，六姑娘身子本来就弱，怎么能嫁去那啊！”
“怎么，那你是想叫我给六姑娘一条白绫还是送去尼姑庵？”杜夫人冷着脸截断她的话，看了眼缩在三姨娘背后的杜心愫，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好一个姑娘家，做什么不好，偏偏学着走偏道！真以为自个天仙呢，人见人爱？脑子不好就该老实点，成天净琢磨些不好的东西，这回好了，把自个赔了进去。若不是悦儿心善赶着去把你救出来，你这会子估计早就衣衫狼狈的被国公府栽个勾引的罪名撵出府来，任是多大的脸面都要丢得一干二净，那时不死也难。现在呢？起码名声还没传出去，尽早嫁得远远的，还能过好下半辈子。一个个的脑子都不清楚！”
杜夫人是真的生气，杜府一共就三个姑娘，不仅没一个能和悦儿互相扶持的，还个个都不安生。一个成天想着害人，一个脑子不清楚，白日做梦，净是连累悦儿的名声，真真被气死几回。
“老爷，你看夫人说的是什么话啊！六姑娘好歹是杜府的姑娘，夫人把她说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做人呢！”
杜夫人发威，杜老爷就在一旁听着，全然不发表意见。其实杜夫人这么管事，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帮着拆台？见三姨娘还是哭哭啼啼不依不饶，心里也恼了，气哼哼道：“怎么做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没拿家法出来把她关进庵子，就已经是心疼她了，你这会子还这么不依不饶，那就是不想她嫁出去，好，那就留在家里，你们母女一块去庵子！”
这下子，三姨娘傻了，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吭声。杜心愫缩着脑袋在后头扯扯她的衣服，示意她先服软吧，这会只是说把自己嫁去岭南，三姨娘在唠叨几句，真把自己送去家庵，那才没地哭去。
处理了杜心怜和杜心愫的事，杜心悦便回了原府，奔波一天，加之身子沉重，已是疲惫不已。不过，杜心悦却还是叫魏管家去请了何太医来。有些事，宜早不宜晚。
何太医听原夫人有请，只当是请平安脉，于是拎着药箱便坐上马上到了原府。果然，一见面，杜心悦便请他把脉，何太医拈着胡须仔细看脉，就听对面的原夫人悠悠开口道：“何太医医术出众，就没想到更进一步吗？”
何太医心里一跳，笑道：“成为御医，不仅仅是要医术出众，还得有那机缘才行。”
杜心悦笑了笑，道：“馨贵人与我也算交好，她此番有孕，我心里实在担忧，如果能得何太医相助，我就放心多了。”
宫里圣宠正隆的馨贵人与原夫人交好，此事很多人都知道，也有不少人想走她的门路巴结馨贵人，可惜据说都没有成功。所以何太医没想到杜心悦会打算帮他得到在馨贵人面前露脸的差事。
“原夫人，无功不受禄，这。”虽然欣喜，不过何太医人老成精，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其实帮太医你也是帮我自己。毕竟馨贵人好，以后在宫里我也有个助力。况且，何太医你也知道，那罂粟可是大大的祸患啊！如果有人蓄意用到朝廷官员身上，那岂不是，要出大乱子的？”
到此，何太医已经明白杜心悦的意思，当下思索了一会，便收回把脉的手，道：“夫人脉象安好，只是不易太过操劳。”收起用具，何太医喝了口茶，又道：“夫人刚刚的话确实有理，国公府有了此等厉害的东西，是不能轻忽啊！”
杜心悦闻言，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