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杜心怜之死

天子震怒，朝臣人心惶惶，那些本来想替国公府求情的人见此一个个都禁了音，眼看着大理寺的人面无表情的查抄国公府。
“祖父，国公府的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吴应语脸色疲惫的看着面前拿着银勺子喂鸟的老人，老人逗弄着鸟，喂了几勺子后，转过身，拿起帕子擦擦手，看着吴应语道：“应语，这件事你不要再管。”
“祖父！”吴应语着急的看向父亲，眼里流露出恳求。
吴广义摇了摇头，道：“应语，皇上是铁了心要治国公府的罪，不，应该说皇上是铁了心要夺我们世家的权利，国公府，还仅仅是开始。”
吴应语脸色发白，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吴广义，干巴巴道：“这么说国公府，就没得救了？”
“儿啊，依为娘看，你索性也不要回去了，等下娘叫你哥哥写了和离书给那李明毅，你就好好地在娘家住下，免得回去受罪。”
吴应语听了，惊讶的看了看吴夫人，又看看不说话的父亲和祖父，慢慢垂下头，低声道：“让我想想。”
吴夫人叹口气，吩咐樱桃：“你扶着姑娘先先去休息，叫厨房做碗燕窝羹来，好好服侍姑娘吃了，睡一觉。”
樱桃点头应下，便扶着吴应语慢慢走出去。身后，吴家掌权者神色各异。
“爹，看来皇上是要动真格的了。”吴广义沉吟道。
“哼，从他撤了李明毅侯爷爵位开始，我便说过，皇上这是投石探路呢。可惜，那些个蠢货只顾着争权夺利，竟然个个都同意。皇上尝到了甜头，如今国公府怕是一个封号都别想保住。而我们，则是他下一个目标。”
吴广义和吴夫人听了脸色更加难看，气氛一时为之凝滞。
“总之，这段时间我们一定要加倍小心，收起尾巴做人，千万不能叫皇上抓住把柄，像收拾国公府一样，收拾掉我们。”
吴广义点点头，道：“爹你放心，我晓得厉害，定会吩咐下去，不论是京都的分支还是各地的商号，都叫他们夹紧尾巴做人。”
吴老太爷点点头，神色高深，意味深长道：“一时的退让，可不是屈辱，忍辱负重，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吴广义一脸赞同，躬着身点点头。此时，几人却都不知道，他们能忍，可不代表所有的吴家人都能忍。一个月后，吴家大少爷与人争夺群芳楼新推出的头牌初夜，与京都另一世家的公子大打出手，结果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两家因此交恶，互相不依不饶，最终闹到皇上那里，又因此被扒出吴家几条大罪。吴广义迫于无奈，告老还乡，吴家至此败落。
不过，此时，众人还都沉浸在国公府被查抄的震惊中。
原府内，原三爷一脸笑意的坐在杜心悦对面，旁边坐着同样满脸喜色的三夫人。
“五弟妹，皇上这次可动了真怒。任凭国公爷如何狡辩，在铁证之前也只能偃旗息鼓，最后，还是李家老夫人拖着病体带着嵌金铁券面见皇上，主动请求削爵，请皇上允许李大人告老还乡，皇上这才勉为其难平息了怒火，收了国公府的铁券，允李大人十日内携家眷告老还乡。”
杜心悦微微笑着，道：“国公府除了封号被夺外，人员毫发无伤，看来先帝给国公府的铁券上书权利还是蛮大的。”
“只是有一点，五弟妹的姐姐，不见了。”原三爷说着，脸色有些犹豫。
杜心悦见了，便道：“三哥有话尽管说，我无妨。”
原三爷听了，便缓缓道：“杜家的四姑奶奶前段时间小产，又正值国公府大乱，听说国公府恼恨四姑奶奶带来灾祸，只请了一次太医给粗略瞧了瞧，之后便再无人管。按理四姑奶奶身子会很是虚弱，实不可能从国公府消失啊。”
听到这，杜心悦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她猜着杜心怜许是被国公府的人暗地里下了毒手，尸首又悄悄处理掉了，这才宣告失踪。只是，想她杜心怜嚣张跋扈了这么久，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掉，确实叫人唏嘘不已。
杜心悦的这番猜测，虽然偏了方向，可对杜心怜的结果，确实猜个正着。此刻，杜心怜睁着无神的眼睛，盯着上方巴掌大的一片天空，心底又恨又怨，又悲凉至极。
“二少奶奶，你也别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好端端的弄什么罂粟呢？现下，为了皇上的大业，你是不死也得死，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死无对证，国公府对罂粟的是才能哑巴吃黄连，这样，皇上才放心。而你，云儿我不能为你做什么，只是替你选个好地方，来世投个好胎，可别再这样愚蠢。”
杜心怜含恨的双眼直直射向正挖土的云儿，嘴里嗫喏着想说什么，可惜因为元气一直流失，她如今连话都说不出，只是凭着一股气在撑着。
“我知道二少奶奶想问什么，云儿好心就替你解答，免得你去到阎王面前，也说不清楚。”
一身利落武者装扮的云儿直起身，冷冷的注视着杜心怜，发出的声音直像数九寒冰般叫杜心怜冷个彻底。
“二少奶奶，云儿不知你什么来历，可是，你也太不懂得隐藏和收敛。就如沈梅清一般，张狂嚣张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仿佛你们就是顶顶聪慧的人，其人任何人都及不上你们的一星半点。皇上看重沈梅清，特意着人细细调查了一番，结果你猜怎么着？”云儿露出诡异的表情，看得杜心怜暗自心惊。
“居然查出来沈梅清大病前后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之前蠢笨如猪，做的诗更是狗屁不通，可大病一场后，居然就奇迹般的聪慧起来。而你，是在他大病之前相识的，大病之后，天各一方，你们两人根本就没机会见面。可是，诗作却神奇的如出一辙，这种巧合，实在是令人心惊啊。”
听到此，杜心怜已经惊恐万分，只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去了。
“我奉命监视国公府，却叫我发现了你的异常。如果不是你居然捣鼓出罂粟，仅是诗作这一项，皇上还不会杀你。可是，谜一般的来历，加之居然懂得制造罂粟，你，就不能不死了。云儿我历经万险，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你有千般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说完，云儿嘴角带着冷笑，铲了满满一铁锹的泥土，填了上去。
杜心怜无声大笑，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天空，想起沈梅清临去西关前对自己的那番刻意显摆，仿佛下一刻他便是一人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般志得意满，此刻向来只觉得好笑之极。想必沈梅清还不知道，皇上之所以派他去西关，就打着叫他送死的主意吧？哈哈哈哈，想她和沈梅清一直以为可以仗着比古人多了现代的智慧，便以为可以在这里玩转所有人，更以为可以把皇上玩弄于股掌之间。结果呢？她要无声无息的死在这荒郊野外，许是连个墓碑都没有，而沈梅清呢？许是要死在千军万马的铁蹄之下吧！惨，何其惨！哈哈哈哈，杜心怜笑着，眼角留下一行清泪，随后，目光中最后的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
暮春的清晨，还带着丝凉意。京都郊外的官道上，停靠着五辆大马车，每辆马车上都装了满满的家私物件。李明毅面无表情的盯着京都城门，嘴唇紧紧抿着。
“明毅啊，我看应语是不会来了。吴家大少爷送来了和离书，就已经表明了态度，这是要撇清关系呢，你就不要再等了，咱们赶紧上路，赶晚间还能找个住处。”
李夫人看着一动不动望着京都方向的李明毅，于心不忍开口劝道。
李明毅不答，只是垂着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李夫人见了叹口气，接着又气愤道：“还有小叶那贱蹄子，跟她主子一个德行！居然见国公府败落了，便不言不语的跑掉了！别叫我再看到她，否则定要抓住狠狠抽她几十个嘴巴子，叫她长长记性不可。”
“娘，你还说这个干嘛。”李明慧此时神色萎靡，早不见了平日里的刁蛮。“大哥，别等了，大嫂不会来的。”
李儒在前面站着看了会，此时也走过来，拍拍李明毅的肩膀，无奈道：“你娘和明慧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再等了，应语自从回去就没了信息，什么态度一目了然。此刻更是不用再浪费时间，走吧。”说完，便转身离开，吩咐车夫驾马启程。
这时，京都城门处急急赶来一辆二人抬小轿，旁边跟着一个小跑着的丫头。李明毅神色动了动，定睛看去，认出跟轿的丫头正是樱桃，顿时心里一跳，眼神热切的看着摇晃的轿帘子。
没一会儿，小轿便到了李明毅跟前，樱桃付了车费，从轿里扶出一身简单装扮的吴应语。
李明毅忍不住向前一步，盯着吴应语，半天才道：“你，你来了。”
“嗯，有事来晚了，走吧。”
虽然吴应语依旧神色淡淡，可听到李明毅耳里，却不啻于仙乐纶音，立马带着一脸喜气转身去安排车辆。李夫人见吴应语到底来了，心里也欢喜，热情的拉着吴应语的手感慨了良久。直到众人都散去，樱桃扶着吴应语慢慢向安排的马车走去，才低声抱怨：“姑娘也真是，好好的在家里呆着多好，非要赶着来受罪。您不是不喜欢大爷吗？干嘛还要跟着他一起回老家去？”
吴应语看着李明毅欢喜的背影，嘴角微微翘了翘，淡淡道：“俗语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也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