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青涩恋情（二）

（二）
星期一固定的的班会课到了，班主任进了教室。
“同学们，这节课我们不开班会，现场进行一次作文大赛，45分钟时间，下课就交卷，写一篇与青春有关的文章，题材不限，现在就开始。”
全班同学一下子忙碌起来，纷纷拿出作文本开始写了。
平常同学们写作文都是老师布置成家庭作业，由着大家在下面花很多时间来写，一节课想要写出一篇脱颖而出的作文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但对于在小学时作文就经常被老师拿来当范文朗读的华青来说是小菜一碟。
这样的题目对于她来说几乎不用构思，她边写心里就边在打腹稿了，所以她悄然一笑，提笔就写，洋洋洒洒地一挥而就。
在写作文方面，华青有一个独特的本事，她可以在课间十分钟时，边和同学吹牛，心里就边构思着一篇作文，可以做到玩乐、学习两不误；没有任何同学知道她的这个本事，不然，好多同学都不敢在下课时和她吹牛了。
在那个时候，同学之间的学习竞争是很激烈的；好多同学都学会了在课间休息时都不放下书本；即使要休息，也要找人聊天拉上几个垫背的，要休息一起休息，大家都不要学习，这样才能得到一点心里的平衡。
而这样的游戏往往就会在几个处得比较好的同学之间发生。
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朋友、同学和同事，他们之间的攀比和竞争就会越厉害。
因为华青是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人，而且文采飞扬，她的六、七个朋友都喜欢在课间时来她谈谈自己隐秘的小心事。
有一天，丹妮把华青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对她说：“华青，我喜欢班上的一个男孩子，好像他也喜欢我。”
华青第一次和别人谈起这个话题，丹妮的话让她心里一动，她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
“我感觉到他经常会看着我，特别在我进教室时，他会一直盯着我看。”
华青听到丹妮的话，莞尔一笑，没想到不仅是她华青会有这样的秘密，自己的好朋友也会有，或许还有别的同学也会有这样情窦初开的小心事，那么自己就不必觉得难为情了，那个时候的高中生可不像现在的中学生：动不动就情书满天飞；开口闭口就老公老婆；在教室里就敢手拉手，脚勾脚；下课时就会相互借故闪抱一会；在公共车上敢坐在腿上；一出校门走在大街上就敢拥抱亲吻。
那时的高中生一旦情窦初开，他们只敢通过眼风向心仪的人吹送一点爱的信息，哪怕在心里喜欢得死去活来（那时还不敢说爱），也不敢对喜欢的人说一句爱语，任凭一份感情在心底泛滥成灾，也要坚守到花谢了，鸟也飞了，最后一切都只剩下一个无言的结局，让自己青春有悔。
华青听到丹妮对自己说了心底的秘密，也把自己的心事透露给了她：“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我也有点喜欢森俊，第一天见到他我就喜欢了，我也感觉到他有点喜欢我，他也会经常看着我。”
两个女孩从上高中后第一次这样交过心，或许从这时起俩人一生的友谊之树就真正地种下了。
苏琪可从来不会说这些话，那时的她被生活的压力磨得没有了一点女孩子的青春活力。
那时的苏琪可能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她能开着廉价的宝马车，穿金戴银，在一干高中同学中耀武扬威。
难怪有人说：“女人命，菜籽命，撒到什么样的地里就结出什么样的果实。”
难怪直到今天，好多女孩子都把嫁得一个好老公当做人生的目标，可以让自己省去多少辛苦的奋斗。
可是，不要羡慕人家，她这样的福气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她的下巴上可是长着一颗和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下巴上的那颗痣看起来几乎一摸一样的痣。
时过境迁，二十年前华青兄妹们过的幸福生活现在被老天爷全部要还回去了，难怪二十年后苏琪会对她说：“老天爷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你们以前日子太好过了，生活在蜜罐里，所以现在老天爷才要给你们点苦水喝喝：而我们那时候受尽贫寒，现在老天爷也给我们点糖水喝喝。”
对于曾经以为的闺蜜说出这样的话，华青感到一阵悲凉。
但是，她说的却也是事实啊：二十年前家里很贫穷的那些同学现在都过得好极了，有车有房、家庭幸福；而他们兄弟姊妹几人，离婚的离婚，做生意失败欠债的欠债，闹家庭纠纷的也时时吵闹不休，没有哪一个的日子过得舒心。
……看起来，人并不是时时倒霉，也不是处处走运，风水轮流转，上次运气轮到我，这次就该是你或者他……
很快又到了下个星期的班会课，同学们在座位上做好，班主任抱着一摞笔记本走了进来，同学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放在最上面的一本最大最精美。
班主任伸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她开口了：“同学们还记不记得上个星期作文竞赛的事？现在已经评出名次来了，下面我念获奖名单，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拿一下奖品。
“第一名，华青，大家鼓掌祝贺她。”
华青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会得第一名。
华青在同学们的掌声中上去拿了奖品走下来，当她走过森俊的身边时，她看到森俊火热的目光紧紧盯住她，那一瞬间，华青一下子感到了自豪，她觉得她高一时遭到的奇耻大辱今日终于得到雪耻了。
接下来班主任讲评了一下华青的作文。
“华青这篇作文写得非常好，她的观点非常新颖，她写的是《青春叹》，文章思维独特，语言流畅，句子优美，是一篇很优秀的散文，她这个第一名当之无愧。
接着吴老师话锋一转：“我们这个学期准备做一件大事，我要求大家办一份手写体的周报，取名《心泉周报》，这份周报由华青同学担任主编，每四名前后座的同学每星期负责出版一期，华青负责每一期的内容和排版把关，希望同学们多多支持她的工作。第一期就由华青所在的四人小组负责出版，第一期一定要一炮打响，才会吸引大家去看。”
星期一，课间二十分钟休息时，华青把四人小组召集了起来，让他们各自确定自己的分工。
“我负责英语方面的内容，找几篇笑话和幽默故事。”英语字体写得好的李静首先发言。
“我负责数学这一块。”数学课代表森俊紧跟上。
现在只剩下华青和张强了，华青开口了；“我就和张强负责语文这一块，多写几篇文章，排版就由我负责了。”
在分工的过程中，四个人几乎头靠头地挨在一起，华青似乎听得到森俊急促的呼吸声，她的心里很激动，竟然可以和森俊挨得这样近？
华青在交代任务的过程中一年来第一次对森俊的脸看得这样清楚：森俊那张脸比以前更显阳刚帅气了，那双桃花眼更深了，在森俊目光和华青交接的每一刻，以后每让华青想起来都感到温馨。
擅长写散文的华青首先写了一篇《心灵的芳草地》登在了第一版上，占了整整的一个版面。让华青没想到的是这篇文章受到了大家的喜爱，好多同学都把它摘抄在了笔记本上。
那个时候几乎每个女同学都有一本抄录一些自己喜欢的诗和文章的笔记本。
周报才贴在墙上的几天，每天下课都有好几个同学挤到报纸前看那篇文章，让华青感到有点自豪，但她没看到森俊去看过，她感到心底有点儿失落。
因为只有华青自己知道这篇散文是她为森俊写的，写出了她对森俊隐秘的情感，但是只有具有一定文学功底的人才看得出这篇散文写的是一个少女初恋的情怀。
这天下课，从教室外进来的华青看到森俊站在报纸前，从他眼光的注意力，华青猜得到他一定是在看自己写的那篇文章，华青坐在座位上看着他，她不知道森俊能否看出其中的深意？
上课铃响了，森俊直直地向着华青走了过来，他深深地看着华青，迎视着她的目光坐在了他的座位上。
华青心底一阵激动，她知道森俊一定看出了她的心事，或许还知道华青的心事与他有关系。
接下来的高中生活是华青生命中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
从他们创办了第一期周报以后，森俊和华青的交往频繁了起来。
经常在课后，他们俩人都不约而同地不再出教室，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森俊，你给我讲讲这道题吧，刚才老师讲的我没听懂。”华青鼓起勇气，第一次在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向森俊开口了。
森俊转过了头，华青看到他的脸也红红的，俩人都觉得有点儿不自然。
森俊给华青讲了那道题，华青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她的本身目的就不是弄懂题，她只是找个借口和森俊搭上话而已。
第二天下课，森俊也转过头来问了华青几个英语题，在华青给他讲题的过程中，他的那双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华青，华青的苹果脸越发绯红得有些娇美了。
就这样，几乎每到下课后，华青都会问森俊数学题，或者是森俊问华青英语。
同学们对他们的互相帮助从不大惊小怪。
那个时候已经进入了高三，可能想到马上就要离校，许多同学都抓紧时间想要抓住一点青春最后的尾巴。
高三的生活对华青和森俊的关系来说也是一个大的突破。
这天放学，森俊叫住了华青：“华青，听说你们家有一间空着不住的老房子，可不可以问问你父母租给我们几个同学住，学生宿舍里太吵了，现在到高三了，我们想抓紧时间学习。”
华青家确实有一套空着不住的老房子，离学校很近，七、八分钟就走到学校了，房子有两层，上层华青家堆了一些杂货物，下层还剩一间厨房和一间客厅，当时华青家的生活条件在班上算是上等家庭了。
在农村大多数家庭都是土基房和瓦房时，华青家就已经住上三层楼的砖房了，而且饮食生活方面也是让同学们羡慕的。
从小生活在城市里的华青，父亲是一个建筑设计师，又包了一些工程建盖房子，虽然父母是农村户口，但是家里的生活条件是许多城市户口的人都比不上的，由于华青的家在班上是离学校最近的，加上华青的父母又热情好客，有着农村人的质朴和城市人的富裕的华青父母成了班上许多同学喜欢的家长。
华青由于离家太近，她经常在课间休息二十分钟时带着七、八个好朋友去家里，慢慢地，许多同学都知道了华青的家，都知道她有善良好客的父母，高三一年，班上起码有一半的同学都去过华青家，在华青家，他们一点也不拘束，玩得很开心，在华青家房子的三层楼的一间房间，是专门给华青住的小天地，她理所当然地在这个小天地里和同学们玩得不亦说乎。
所以，当森俊向她提出这个想法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知道善良的父母一定会同意的。
一回家，华青就向父母提起了这件事：“爸、妈，我们同学森俊和另外两个同学想租我们家的老房子住，每个月付一点租金给你们，行吗？”
“他们要住就给他们住吧，不要什么租金，他们从农村来，本身家庭就不富裕，我们家还不缺这几个钱，他们又是你的同学，就免费给他们住吧。”
华青听到父母说的话，高兴极了，第二天她直接就把钥匙递给了森俊：“拿去吧，我父母同意了，他们说不收你们的房租费。”
“那怎么行，这多不好意思，还是收一点吧？”
“没事的，那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就安心住吧。”
“那就谢谢了。”
“别客气，你们赶快收拾搬进去吧，今晚放学我带你们去看房子。”
随后的很长时间，华青和一帮朋友经常在课余时间去老房子里找森俊他们玩，那时高三的学生之间已经没有多少男女授受不亲的界限了，男女生在一起吹吹牛、打打牌是很普通的事。
这时班上已经出现了好几对公然谈恋爱的同学。他们一起出教室，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判若无人地进教室，大家也见怪不怪，像森俊和华青这样的就太多了；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嘛，纯属正常。
或许，这正是他们的学习都有很大进步的原因，没有牵扯到儿女私情。这对他们俩个来说或许都是件让人惊奇的事，因为在其他同学的眼中，他们的关系早就像谈恋爱了，只是和其他那几对谈恋爱的人方式不同而已。
一转眼高中马上毕业了。
高考完后，森俊和华青不约而同地报了同一所大学。按照他们的考试成绩，上大学应该是很有把握的。
暑假的一天，正在三楼自己的小天地里遐想的华青听到妈妈叫她：“华青，快下来，森俊来找你了。”华青心里一阵狂喜又一阵茫然：怎么森俊一个人单独来他家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华青下得楼来，第一次单独和森俊呆在一起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你怎么来了。”华青奇怪地问道。
“来看看你，你一天在家做些什么？”
“没做什么呀，就是看看电视，看看小说。你是怎么来的？”
“骑自行车来的。”
“那太累了吧，那么远的路？”
“不远，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华青听到森俊的话惊呆了！“还不远，一个多小时啊，骑车又累，暑假那么热，那么爆的太阳烤着。”
接下来森俊说了一句让华青感动不已的话：“为了来看你，我做什么都很愿意，这点累怕什么。”
随后，暑假一个月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森俊几乎每天都来华青家报到，帮着她家做做家务事，又和华青聊聊同学之间的一些事，还聊到了各自以后要做什么。他来得那样频繁，以至于连华青的家人都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他对华青的哥哥姐姐也是称呼为哥哥姐姐。
华青不知道现在她和森俊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
不管过程如何惊心动魄扣人心弦感天动地，如果没有好的结果，一切不还是零吗？
要说仅仅是同学关系，森俊天天来她家算怎么回事？就没有别的男同学会天天来，别的同学只是偶尔来一次，不像森俊这样还帮着她家做家务事，在她家时也不像其他男同学一样拘束，很自在，很随便，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或许华青和森俊都在等着对方开口，捅破他们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他们俩人其实都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心事，但是却谁都不开口。
于华青而言，她是作为一个女孩子天性的害羞，她的自尊与矜持让她不能够主动表达自己的心事。
于森俊而言，华青猜到是不是森俊觉得自己家的家庭条件赶不上华青家的条件，所以他内心里有点自卑，才迟迟不向华青表达爱意；高中那两年虽然他们相处很好，华青却从来不敢认为他们是在谈恋爱；但是自从森俊几乎每天都来她家，华青猜到森俊一定喜欢自己，她相信森俊一定会向她表白的。
但是华青不明白森俊为什么不向她表示？难道他还等着华青向他开口吗？这对华青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哪有女孩子向男孩子先求爱的？不管她心底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她也不可能先捅破那层窗户纸的！
华青就带着这样一种又甜又苦的心情和森俊相处着；性格都那么相似的他们任凭感情在心底泛滥成灾，表面上却保持着平淡而又看似亲切的关系，就这样波澜不惊地相处着。
这天，森俊喜气洋洋地来到了华青家。
“华青，我拿到录取通知书了，是S大学的，你呢？”
“我也拿到了，昨天拿到的，也是S大学的。”
“太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在一起了。”森俊说着，一双更显生动的桃花眼牢牢地看住了华青。
华青一阵心慌，猜到森俊接下来要对她说让她期待已久的话了。
然而好一会，森俊都没有开口，只反复看着两张通知书。一时间，华青也不知道说什么，尴尬地沉默着。
正在这时，华青的父母进来了，森俊迎了上去：“叔叔阿姨，我和华青考取了同一个学校，到时候我和她一起去，你们就不用送她了。”
“好啊，把她交给你我们也很放心。”
华青听到母亲的话一阵心慌，她不知道是否森俊听出了父母的潜台词，他们把她“交给”森俊了。
华青知道，父母对来自农村的朴实、帅气的森俊很有好感，不然这段时间森俊来家里时他们不会对他那样热情，或许，他们早就把他当做了未来的女婿看待。
“好的，我会好好对她的，出门在外，我一定会关心照顾她的。”
华青听到森俊的话，开心地笑了，一张粉粉的苹果脸更加明媚了。
过了二十多天就开学了，森俊带着华青来到了S大学，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