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下凡 “

我替你，去凡间试炼。”墨语漫不经心的说着。
不成、不成，这宝贝妹妹有什么闪失哪成呢。嘴巴又可以塞下一只鹅蛋的琼庐僵直了身体立马想回绝自家妹妹。
谁知墨语又不急不慢的腔调说道：“哥哥不会连这点小请求都不答应吧，嗯？”末了加重尾音有一种淡淡的不容拒绝的意味，“或者我直接把你这根胡子烧掉，除非你法力通天，否则再过个几万年也别想再见到我，嗯？”
这回琼庐的脸彻底垮了，脸上表情几经变幻，终于挣扎着说道：“好吧。不过你千万再给我捅什么篓子了，这回我的试炼是……对了，天帝身边的那个天将首领商禹还记得吧？”
“嗯哼？”不记得才怪，不然什么被这臭熊猫吃了都不知道，墨语白了一眼琼庐。
“前不久据说调戏了天后身边的清凤仙子，闹的挺凶，于是商禹就被天帝贬到凡间，只有一世轮回，是被陷害的前秦相之子秦莫邪，所历乃是情劫，是皇室宗女绛樱。所以有必要的时候就要我化为凡人，当个绛樱的驸马呀什么的，让这世的商禹死心，然后他的治世之才才能发挥顺当无阻，不过司命星君估计是要和他结梁子了，好好一代美男三十不到就以身铸剑，化为宝剑莫邪，保卫大越皇朝的万里疆土……总之不管那么多，我只要保证商禹这一世历劫顺利就可以了，这也是我的试炼。”琼庐一口气说完直直望向墨语。
墨语轻叩床沿，思量道：“唔……这好办，你不用担心。有必要时，我也化为凡人去引诱商禹就是，保证让他更早点就以身铸剑了。”
琼庐抽抽嘴角，心想这丫头心真黑啊，还巴不得人家早死……呜呜，他琼庐第一次只身凡间的白马王子的愿望破灭了，好不甘心呐！定定心神，对墨语迅速说道：“快来吧，这传讯阵以我现在的法力维持不了多久的，教你换位之法。你将…呃，我的虎须吞入腹中，我在这头施法，就场景对调了。你小心行事，回来之后只需用传音法告知我一声，催动仙力将我的虎须再打出体外，我再行施法就又换回来了。我会看情况变成你现在这副样子的。”
好恶，还把这胡子吞进去。皱了皱眉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捏着那截墨绿色的虎须咽了下去，只觉得眼前突然眼前一片氤氲，场景已经变为了琼庐的书房。
突然远远听见有小仙侍的声音，墨语立马捏了一个隐身诀往琼庐的寝室走去。
打开描纹漆木的衣橱大门，墨语撇撇嘴角，果然是个大骚包，衣橱都这么讲究，总想着以后去糟蹋哪家姑娘呢，亏得父母亲有时候还会觉得自家哥哥稳重，全被表象迷惑了。一件件华光溢彩的仙服，有长袍、有骑服、有披风……劲打短装都有，繁复花色、金针银线晃得墨语眼睛都花了。大多花哨的衣服被墨语一一略过，只见衣橱边角挂着一件天蚕冰丝织就的墨色衣袍。嗯，摸着凉凉滑滑的，一点花纹都没有。拿出来放在身上比比，大了一些。于是又动手剪裁一番，褪下云衣，将墨炮套在身上满意地笑了笑，正合身。合计着时间差不多，于是墨语闪到紫微洞府外驾起一朵白云就向凡尘飞去。无人留意到，墨语身上那黑色的乾坤袋中闪着一点亮光。
跌落红尘，进入人界，墨语快速敛去周身仙气，淡化面容，入眼的是人间的集市。
车水马龙的小巷，卖菜小贩的吆喝声、面条摊子蒸腾的雾气、五颜六色的纸伞摊、神态各异的泥人铺子……墨语对凡间的一切只限于玉铃天问中所了解的，这么近在咫尺的鲜活热闹的凡间墨语还是初见，好奇地睁大了双眸打量着，发现大越皇朝的人们无论男女都簪发梳髻，突然忆其自己好像还从未学过这门技能，看见对面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叔正抓着一把竹签在穿着红红的山楂一边浇着糖稀，心念一起，把对面一家名曰“玉楼春”的……呃，很豪华的样子，应该是大食铺吧，墨语如是想着。柜台里的几锭金子用瞬移法转入手中，留下一锭，其余的用易物法把那位糖葫芦大叔手中的一把竹签换来纳入乾坤袋中，又施了一点障眼法延长时效，转身进了那家“玉楼春”。
刚进门，就见一个打扮艳俗的中年女人抖动着丰满的胸脯迎身而来，一张艳红的大口故作娇嗲地说道：“客官，您是来找哪位姐姐的呀？”说完浓浓的低劣脂粉气味已经弥漫了整个鼻腔。
墨语有些嫌恶地侧过头，默默地用起了龟息法闭气，心想食铺还有这般浓妆艳抹的人物真是毁人胃口。于是很迅速很直接地抛出一锭金子还给这人，冷冷说道：“给我一个单独的房间，一桌你们这的招牌菜，够了。”
这老鸨一看好大一锭金子眼睛都发直了，用丝帕擦了又擦，放入怀中，脸都笑成了菊花褶子，为墨语指路“这边请，客官。”
待得菜都上齐了，墨语端起一盏据说这里的招牌特饮“玉蕊含春”抿了一口，突然脸色微变，默默地将茶水吐在食帕上。墨语郁闷了，什么招牌，还没有翠落居的溪水好喝…况且一个大食铺在茶里加什么催情香，难不成人界跟妖界一样没进化好，在吃饭的店里也可以象动物一样随便发情的么。
鄙视地又督了一眼这招牌特饮，将闲杂人等全部清了出去，十分淡定地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把竹签，开始了学起了簪发。心底又暗呲一声：真是的，怎么都喜欢用竹子的尸体串吃的东西，人真奇怪。
于是乎，一个晌午过去了，只看到桌下一堆断裂的竹签和头发散乱、眼神忧愁的墨语用筷子戳着瓷盘里的四喜丸子。
这时，糖葫芦大叔突然挑了起来，妈呀，不会自己看花了眼吧，刚才手上还抓着的竹签怎么就变成了那么一大锭金子。对！别让人看见，招来杀身之祸，赶紧收摊回家喽，告诉老伴这桩奇闻。
路边的娃娃不干了，嘴巴一撇，嚎啕大哭：“娘亲，我要糖葫芦！呜呜……”
上古番外篇之：彼端墨殇
上古番外篇之：彼端墨殇上古时期，天、鬼、妖、人四界除了人界偶尔借助于天界的力量保护自身，一直是相安无事。
传闻上古妖王赤贯乃是一只红色蛟龙，因误入大荒沼泽中非但未死，反而因缘际会的获得了一部分的混沌之力。此乃自然之力，亦正亦邪，全因个人运用。但是无人知晓何时起妖王变得暴虐成性，贪恋更为强大的力量。
于是乎，赤贯融合自身的妖力和混沌之力，在凡间布下了“七罔灭灵阵”。凡是“贪嗔痴恨爱恶欲”中沾了任何一点的人类便会往这点的极端发展，往往入阵者无法自拔，最终耗尽精元力竭而亡，死后七魂六魄并不会回归鬼界，而是徘徊在凡间继续引诱其他凡人入阵。而阵中所有吸纳的精元最终都炼化为赤贯的妖力。一时间，人间炼狱。其惨状让人界首领不得不向天界求救。
白瑞最先知晓，考虑到玉修的劫期将至，于是只身前往凡间。发现惨况后，先耗费了不少神力将“七罔灭灵阵”中的魂魄强行拉出，又将受损的魂魄进行修补，即刻送入鬼界进行轮回。
“胡闹，这是浪费自己神力做不必要的事。无异于扬汤止沸！”龙殷又惊又怒，看着脸色苍白的白瑞又不好发作。他明白，再拖下去，赤贯的力量会无人能挡。唯今之计只有奋力一搏，向赤贯正面出击，摧垮他的“七罔灭灵阵”。
“墨姬，你看好玉修。劫雷将至，这两天的事而已，这次你们就不要跟去了。”龙殷强调道。
只见这名名唤墨姬的少女一身墨色衣裙，却勾勒出玲珑的身段，一头墨色缎发一直逶迤至脚跟，肤色白皙，与头发和服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背影已经简单且直白吸引着目光，抬首的一瞬间，看到了那双漆黑如夜的水眸，深不见底，如漩涡般将看者的魂魄吸进去。朱唇轻点：“是，你们放心罢。”垂了眼眸，纤长的睫毛微颤，遂转身离去。
白苍山之巅，一袭淡青色长袍的男子在遥望云端，正是玉修。
感觉到墨姬从身后走来，遂转身而视，从怀中取出一只玉铃，温润一笑：“上回龙殷送我的那块和田玉籽，我看见配你那皎灵鞭甚好，边雕成了一只玉铃，你……”
话被突然而来的拥抱而打断，玉修错愕间，墨姬舒心地在玉修怀里窝了窝。柔荑揽住劲瘦的腰身，贪婪地深呼吸一口，闷闷地说：“天劫将至，你还分心做这些劳什子作甚？”
“该来的总归要承受。你，不用这般，为我太过担忧。”说罢玉修径自抽手为墨姬腰间的皎灵鞭系上了玉铃。
墨姬还是嗔怪地看了玉修一眼，可嘴角却抑制不住地盛满笑意“既是修亲手所雕，自是意义非凡，不过可作不得定情之物，吾赐名‘天问’可好？”墨姬一本正经，故作威严地说道。
玉修不语，但是淡淡的粉色自其脖颈间一直蔓延到耳后，掩盖了原先剔透的玲珑玉色。
墨姬见目标达成，心底偷笑：这闷竹子也学会害羞了，真好。恋恋的又看了一眼，复又紧紧地抱住眼前的玉修，抬起蝤首，嫣红的唇瓣轻轻地覆在了玉修的薄唇上。感受着躯体的僵硬，墨姬微微用左手拇指指尖划破食指，以一滴血为引，心中默念玉修的名字，以意念迅速结印，布下了固魂咒，轻抚在左边心房相对应的后背处。察觉到玉修僵硬之后突然掀起的惊涛骇浪，一丝叹息自墨姬唇齿间溢出，安心地合上双眸，享受着在暴风雨来临前的这短暂的甜蜜。
一日后，旷古绝今的上古之战爆发，上神龙殷率领百万天将前往妖界与妖王的数十万妖兵对峙。与此同时，白苍山之巅天雷滚滚，正是玉修在历天劫。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上神白瑞短暂恢复了些许神力的躯体横扫妖兵之时，妖王赤贯陡然变为真身，一条血红色的蛟龙目眦欲裂，张口一道赤红色的光束打在白瑞身上。这一击，白瑞直接跌落云端。而此时的白瑞神力低微，不足以维持自身身形，化为一只雪虎倒在地上，口耳溢血。上神龙殷大惊，长啸一声，变身一只五爪金龙，随即百万天将如潮水般向妖界涌去，展开了血腥厮杀。
妖兵如草芥般被齐齐砍倒，但龙殷的状况却很不妙。每次金龙喷出的烈焰都被蛟龙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而蛟龙每次击出的赤光却让金龙躲避地甚为吃力。几百回合之后，金龙终于胸口被赤光击中，委顿在地，蛟龙见妖兵所剩无几，暴吼一声，转而疯狂地向百万天将攻击。在龙殷惊怒之间，一袭墨色身影突然出现在血腥四溢的妖界，龙殷虚弱地用传音法说：“墨姬，不要正面对抗，七罔灭灵阵……咳咳……之前恶斗，曾用神识窥探到其破阵的阵眼就在白苍山镜水湖的湖心，击中即破。”
倏然赤贯停止了攻击，变回妖王的样子，来到墨姬的面前，烈焰般的红发在空中肆意飘扬，狭长的凤眸紧盯墨姬，紫眸染上一丝玩味，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密语道：“还在对那根傻竹子念念不忘？撑的过今日，他可是上神了，会把你一介上仙放在眼里？不过你若从了我，我便会考虑放过天界与人界。”
墨衣少女沉默不语，只有紧抿的朱唇与略带不屑的目光泄露了心事。
见状赤贯更恼，嫉妒的怒火充斥整个胸腔，抬起一掌准备击中一旁的龙殷，却被少女甩出的一道银鞭扛下。
此时赤贯才发现缠上自己手腕的银鞭微微颤抖。原本鲜润的朱唇愈发苍白。更令人心惊的是那袭墨衣的下摆正慢慢地在地上浸出血渍，可想没有服色的遮挡，她到底流失了多少血？……莫非！赤贯突然明了了，墨姬为了玉修下了禁术固魂咒、为其历劫时保身，却将反噬之力强加在自己身上。
好！很好！忽然赤贯仰天大笑三声，笑出了泪，却抑制不住紫眸里流露出的悲伤。自嘲，沮丧，转而忿忿地看向苦苦支撑的少女，密语道：“我曾以为，论痴情无人能及我。为你，墨姬，自甘堕落，毁灵灭仙，搭上整个妖界。只是想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岂曾知晓，最痴情的却是你，为了心爱之人，不惜种下固魂咒，眉头也不皱。如此看来，我真是个笑话。汝若殒，今日就是百万天将为你陪葬之期！”
居然被赤贯看破了，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墨姬不屑道：“那是你根本就不懂爱。”说完嘴角噙着一抹带血的笑，宛若一朵血色的罂粟，真好，玉修，终于是上神了。
天雷散去，只见白苍山之巅金光万丈，云烟袅袅。
脱胎换骨的玉修觉得没什么惊险的天劫很诡异，就像明明最后几道凌厉的天雷会让自己魂魄受损却奇迹般的在触及魂魄之时反弹了出去。
……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玉修瞬间脸色惨白，看着远处妖界火光冲天，心里越来越慌，急急飞去。
漫天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味，堆积如山的尸体让玉修绝望到了极点，短短一日不到，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猛然发现了深受重伤的白瑞和龙殷，妖王赤贯……和墨姬？！
墨姬从未发现她的修会用如此焦急的声音朝她吼道：“墨姬，你不想活了么！”墨姬象从未见过似的贪婪地注视着玉修好一阵，安心满足地阖上双眼：“玉修上神，请你出面维护天人两界，这是你的职责。吾，从未对你有意过。万事皆因我起，便由我结。”
手松，鞭落，铃响。
玉修迷惘心碎间，只见赤贯近乎疯狂地注视着墨姬。怎么可能一点情意也无？就让我来撕破你的假面具。早已失去理智的赤贯竟是将毕生妖力凌空向玉修划去，然而那一袭黑衣的少女在众人的惊呼下扑在玉修身上挡住了致命一击，又化作一道流光溢彩的墨色光箭，击中了白苍山镜水湖的中心。
早已忘记疼痛是什么感觉的墨姬想到自己不由自嘲道：终于要灰飞烟灭了么，呵呵……真的希望玉修可以忘了她。
湖面，仍然平如镜面，只是多了一层淡蓝色的光芒。
自此，七罔灭灵阵，破。
妖王赤贯大败上神玉修，据说被封印于妖界万尺之深的九幽幻境。
上神玉修失魂落魄地回到白苍山，避世不出。每每在镜水湖底闭关便是三百年，却再难觅芳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