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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幡然醒悟

夏日倾城梦 诗雨 2025-02-15 20:10
我放任爱情和自尊交战了一晚,等到早晨,爱情将自尊给活活打死了,我觉得不能让多年前的悲剧重演,如果因为这么点破事造成我们再次分手,那么便宜了宣珂不说,光是作者写分分合合的戏码也得累死,于是我去道歉了。
我嘴里塞着杜衡妈妈亲自做的包子下了楼,还问纪清借了两块钱,坐公车用,可当我一脚踏出单元门的时候,又被吓得缩了回去。
不是因为门口站着的是苏半夏,他是个小气的家伙,没那么快消气,而且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全年无休的医院上班,否则李彦一定会大发雷霆然后拿着手术刀冲到苏半夏家,这种疯狂的事情发生在这个老头身上,完全构不成“匪夷所思”这四个字。
面前的场景,很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溜儿的豪车来接他们家小姐,虽然停在我眼前的只是一辆车,咳,少数我认识的牌子,大鼻孔宝马,暴发户的专宠。
司机从驾驶室里出来,恭恭敬敬地请我上车。
……这是唱的哪一出?
“是老爷派我来接小姐回去的。”他说。
我关上车门,诧异,忍不住问出了口:“他是不是让我回去相亲的?”
司机摇摇头,噤声,掌着方向盘认真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可我心里急呀,我明明是要去跟人家复合的,你们这么一搅和,难保不会造成二次误会,到那个时候我可惨了。
于是我叫道:“停车!”
可他丝毫不受我影响,连车速都没有放慢一点点,只是淡淡开口让我系好安全带,并不露声色地把车门给锁了。
我翻翻上眼皮,心想难道我还会跳车不成,您也太高估我了吧。但显然,这位司机不但没有高估我,反而是在藐视我,因为他一点儿都不把我这个“小姐”放在眼里,所以我只能在借了手机跟江槐打电话请假后,耷拉着脑袋坐在车里,右手的食指使劲儿地抠真皮的座椅,立志要把它抠出个洞来。
司机将我送到机场,然后将机票交给我,说了一句“下了飞机后会有人去接小姐的”后,驾着车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握着机票呆在机场门口,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怎么搞的,莫名其妙地凭啥要我回去!
那个时候可能因为情场失意了所以我本就不高的智商直线下降,否则我应该能想到的,又没人看着我,直接溜回去不就好了,干嘛乖乖上飞机?可我还就飞回了G城,然后一路被护送到了……
医院。
G大附属医院。
不知怎的我的心跳就漏了半拍,脑海中顺理成章地出现刘子毓躺在病床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场面,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生活在G城的四年里,包括回B市的近一年中,我曾无数次恶毒地诅咒过刘子毓,他给我父亲下毒、意欲报复母亲,还三番两次地拆散我和苏半夏,我多恨他呀,我觉得自己的生命里要是没有他的存在那就圆满了,可是当我真正面对当初所施的咒灵验时,心里却是钝钝的痛。
我曾经问过苏半夏一个很肉麻的问题:在我离开的那几年里他想我时心有多痛。他给我打了一个比方,说医学上把疼痛分为十二级,一级是蚊子叮咬,我不在时也就是一点几级的痛感而已,不会撕心裂肺更不会痛不欲生,可那种感觉是持续的,一直都存在着的,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但就是忽略不了。
现在我的感觉,与此类似。
经由刘子毓手下的人带领,我来到VIP病房门口,一名西装男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煞有介事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可我放上门把的手却生生感到几分无力。
敲了几下门后,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预备看到体质虚弱的刘子毓了,可他却好好地坐在床边的座椅上,躺在病床上的,却是面色苍白的母亲。
我惊讶地想喊出声,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好清咳一声,一时有些尴尬。
“小辰来啦?”他见到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一双眼眸里没了平日里的犀利,而是布满血丝的,红得像只兔子。
我“嗯”了一声,带上门走到床脚,注视着床上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着的母亲。
卸下精致的妆容的她,显得有几分憔悴,却比以前更加平易近人些。
“我妈怎么了?”我问。
他站起身来,走过我身边朝门口去,可走到门边时却忽然转身,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那种眼神……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总而言之是深沉的,望不到底的,我却能从其中看出浓浓的爱意。
爱意?
刘子毓娶了母亲回来,本意就是要报复她,又怎会有爱的存在?
我摇摇头,笑自己多情,而后亦步亦趋地走出病房,听着房门“咯”地一声关上,心里头也咯噔了一下。
其实与苏半夏在一起后,我经常会去医院给他送饭或者等他下班,所以对于这个地方已经熟悉了很多,没有从前来时的紧张感,但此时,我却能感到扑面而来的压迫。
不是来自于刘子毓的威压,而是对于生命逝去的一种无奈的颤栗。
“是我不好。”他轻声带上门,说道。
我一愣,心比天高骄傲地不可一世的刘子毓竟然会在我面前道歉,我眼睛,哦不,耳朵应该没问题吧?
“我一直记恨着你妈妈,从她弃我不顾而带着肚子里的你嫁给别人后,就想着早晚有一天我能报复她,所以我拼命赚钱,拼命想要自己的世界里充满这种你妈妈喜欢的东西,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我有什么用呢,我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近她。”他靠在墙头,掏出烟盒拿出一支烟,在找打火机的时候可能想到这里是医院,又塞了回去,“直到她重新回到我身边。”
“我想要让她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这七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可一看到你我就下不去手,直到你回B市的这一年。”
我沉默着,等待他的下文。
“我去外面找了其他的女人,并派人间接地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她,你和你男朋友回来G城的那天,我们刚吵过架……”他默了默,倚在墙上,抬手捏了捏鼻梁,很累的样子。
“我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大,但当时我觉得,这样也好,这不就是我预想要达到的效果么,于是我变本加厉,甚至把那个女人带回家来,还把离婚协议书摔到她的面前,可是她在昨天晚上,我彻夜不归的时候晕倒了,是家里的佣人发现的,好在及时送来了医院。”
他看我一眼,眼里有愧疚,遂又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我从来不知道她的血压偏高,过分激动导致了急性脑溢血……虽然出血量不足十毫升,生命没有危险,但以后,可能就……”
刘子毓哽咽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有过这样的情绪,但这也难免,因为他说不下去的词太过残忍。
脑溢血的后遗症,不外乎瘫痪。
而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鬼使神差地走近两步,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手搭上他的肩,安慰也似地拍了拍,张口,却词穷。
“小辰。”他蓦地抬起头来,拉住我的手,饱含内疚的眼睛对上了我的眼睛,“我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我没有做到身为父亲应该做的,甚至、甚至还为了生意强迫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我明明比谁都更深刻地经历过这些,可是我却……”
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我忽然发现,被我认作刀枪不入容颜不老的刘子毓的脸上竟也在不知不觉中爬上了岁月的斑驳,眼角深浅不一的皱纹,看得我心尖上猛地一颤。
这不是旁人,是我的父亲呀,生了我之后被我的母亲背叛所以才没能如愿养我的父亲,无论如何做了多少令我不满的事情,都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最最亲密的人。
即使固执、即使霸道、即使乱点鸳鸯谱,但无可厚非的,他刘子毓就是我卿辰的亲生父亲。
我打断他的话:“您知道,我曾经很恨您,恨您给我爸爸卿然下毒,恨您拆散了我的家庭,但这些其实并不全是您的错。我说不清楚错误在谁,或者谁都是为了一己私欲谁都没有错,所以也请您不要再自责了,我看着也不是滋味。”
他眼中光芒一闪,有些激动地用双手扶住我的肩膀,“……你能原谅我?”
“原谅不原谅的,其实也不在我。”我不太适应地朝后躲了躲,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地摸一摸鼻子,“您能原谅母亲当年做的事情,那么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再来埋怨您。但是至于原谅,您对我爸爸的那些作为我还是不能谅解,抱歉。”
“那时,是我冲动了。”他说,“我也没有妄想你能喊我一声爸爸,毕竟我做过那样多的错事,还把你母亲害到今天这般田地。”
他没给我接话的时间,找来了在不远处候着的手下,拿过他手里拎着的公文包,拽着拎带在里头寻找着什么,蓦地抽出来的,是枣红色的薄薄的簿子。
我能清楚地看到,上面印着“居民户口簿”这五个大字,然后发愣,呆在那里半天没接过来。
“这是、给我的?”迟钝地意识到事情的走向的我心跳如雷,胸中涌过的是狂喜,那种明明以为很难得到的东西蓦然出现在你的眼前并且唾手可得的狂喜。
“是。”他点头,抓起我的一只手塞了进去,“我今天找你回来不是为了别的,你母亲的病情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治,实在不行……我便照顾她的后半生。”他笑了,不是惯常的假笑或者嘲笑人时讥讽地翘起嘴角,而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看得出来,因为苏半夏经常会对着我露出类似这样的笑容。
他说:“这个你拿好,但也不是说现在你们就可以结婚,那个小伙子我还要审核的。”
如同一个越来越膨胀的气球被针扎了一下,瞬间泄了气,我松下紧绷着的身子,郁卒:“还要考核啊……”
“放心,我不会再为难他的。”他拍拍我的肩,一下子蜕变成了慈父的模样,开始询问女儿的恋情,“他最近对你好吗?”
“呃,挺好的,挺好的,呵呵……”我干笑两声,是挺好的,好到跟我赌气,好到一天一夜了还不肯主动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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