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有心逃避君王侧

第三十七章有心逃避君王侧
我忙拉他到桌边坐下，笑意盈盈道：“皇上忙到这么晚，一定累坏了，快，臣妾给你按摩按摩。”说着便在他肩上后背敲打按摩起来。
他顿时放松很多，双目微闭，良久方道：“美人的按摩手法很是受用啊。”我道：“皇上过奖了。”他闭着双眼，似乎开始回忆往事，喃喃道：“上次选秀，你是素颜，让朕想起已多年未见过女子素颜了。上一次看见不加修饰的女子，还是年少时见到的朕母亲，那时她还是相王府的王妃，年轻美丽，人前也总是妆容精致，只有朕才能经常看到她最朴实无华的一面。朕一直觉得女子最美的时候是不染一点粉黛的时候。”
看来这个李隆基居然有恋母倾向呢。我随口道：“嗯，淡极始知花更艳嘛。”这是《红楼梦》里薛宝钗的诗句，我借来用用。
他突然睁开双眼，细细品味一阵，“淡极始知花更艳。可不就是这个意境嘛，果然说的极好。”
见他兴致高昂，我小心翼翼问道：“所以皇上当日见我素颜，是想到了相王妃才会选我的？”他若有似无地笑笑，道：“实不相瞒，这确实是一个原因。”他看着我，又道：“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你还是有很多地方吸引朕的。”
我又道：“也就是说其实皇上是不喜欢我的，是不是？”实在不习惯自称“臣妾”，说着说着便又说成“我”。阿瞒以为我在吃醋，调笑道：“怎么，你很介意？”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我对他又没感觉。
我笑笑，道：“我哪敢呀？不过皇上，之前我说民间叫排行第三的男子为‘三郎’，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真像民间老百姓那样呢？”他犹豫一下，皱了眉道：“有时朕也希望自己是普通人，可惜朕是一国之君，关乎国家社稷，哪有寻常百姓那样清闲。”
见他向往民间生活，我斗胆问道：“那皇上有没有想过像民间男子那样休妻或者和离呢？”大概从来没有人问过皇帝这种问题吧，向来皇帝不喜欢的妃嫔都是赐死或者打入冷宫，哪有休妻或和离一说？我的这个问题在封建朝代问皇上，未免太大胆了些。
阿瞒自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了，转身皱着眉头看着我，犹豫一会儿，道：“你今天的问题太多了，而且很多都是大不敬的，你知道吗？”
我依旧没有下跪，人人平等的观念太深入骨髓了，我只连连赔笑道：“我错了，不问了就是。”见他没反应，我又道：“想来皇上还没真正爱过谁吧？”我想到史上著名的武惠妃、杨贵妃甚至梅妃一个都没出现，故有此一问。
他若有所思，道：“朕后宫这么多妃嫔，你怎能说朕没有爱过谁呢？”我又道：“就是后宫佳丽太多，我才觉得你没爱过谁呢。”他眉头微皱，有些怒意，道：“朕从未见过你这么大胆的女人！”
我忙收住问题，斟了杯酒，浅笑盈盈地送到他面前：“臣妾不知轻重，冒犯了皇上，还望皇上念在我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的份上，饶了我吧。”虽然嘴角上扬，但想到酒杯中的酒被下了药，我还是紧张地双手有些发抖。
李隆基看着我有些发抖的手，以为我是被他的龙威吓到，道：“看来你胆子也不是很大嘛，不过这样说你两句就害怕成这样。”说罢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忙收回手负在身后，强装镇定道：“你是天子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杀大权全在你一句话上，我能不害怕嘛。不过你既然饮过了我的认错酒，就不能再惩罚我了。”
他放下酒杯，示意我再倒酒，我便提了酒壶倒酒。他握酒杯在手中，充满柔情地缓缓道：“朕年少时曾经真正爱过一个女子，可惜后来登基了却再没见过她。”说罢眉间一缕忧伤，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说罢，他又看看站立一旁的我，道：“怎么，知道朕并不那么爱你，你不恼怒？”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若是说不在乎，他肯定会觉得我也不在乎他，一个寻常男人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不爱自己，何况是九五之尊呢？
我略一思索，盈盈道：“皇上对我只是喜欢，没有爱意，我自然是不高兴的。但是在皇上面前，我又怎么敢恼怒呢。皇上爱的那个女子一定有值得你爱的地方，我呢会努力的，说不定有一天你就爱上我了。”
他笑笑，道：“很自信。”说着拉了我的手，眼中满是柔情地看着我，渐渐地眼中有了醉意，随后便晕了过去。药力发作了。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我假意问几句以确定他是真的晕了。我心内有些后怕，却又觉得轻松了许多。使足了吃奶的劲才将他拖到龙榻上。
坐在床边喘匀了气，我忙站起身将酒壶中剩下的酒全部倒在了痰盂内，证据消灭完毕，我才真正松了口气，背心已隐隐浸了不少汗，多半是紧张的缘故。从龙榻上拿了床被子，我便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睡了，只是心里还是一阵紧张，直到半夜才慢慢睡去。
做贼心虚，虽然昨晚很晚才睡着，但今早天刚亮就醒了再也睡不着。见李隆基还未醒来，我先将被子放回床上，又坐在梳妆台前胡乱弄着头发，只是许久都弄不好。听得床上有动静，我忙转身去看，皇上已经醒了，只是口中“啧啧”轻叹，右手不停地轻轻揉着头。
我忙上前扶着他，道：“皇上怎么不多睡会儿？”见他头疼难受，我心里也有些愧疚，忙帮他轻轻揉着，他皱了眉道：“头很痛。”我道：“要不要臣妾去叫人请太医呀？”玄宗摇摇头，道：“不必，想必是昨晚喝多了的缘故。”旋即又道：“朕记得昨晚喝的不多呀。”确实不多，两杯而已。
我怕被发现，忙道：“可见皇上是醉了，昨晚可是喝了整整一壶陈年佳酿呢，你瞧，酒壶都干了。”玄宗将信将疑“是吗？看来酒量不行了，那么一点就不记得事了。”我又开解道：“可能是皇上最近太过操劳国事，身子不大好，才会喝那么点酒就醉成这样。”
玄宗看着我，尴尬地笑笑，道：“一时贪杯，倒耽误了你。”他的意思是我的春宵一刻被他浪费了，却不知道是我巴不得浪费掉的。我道：“来日方长，皇上酒醒了就好，该去上朝了。”说罢开始替他更衣，哎，长这么大，我还没有伺候过别人更衣呢。
他虽然还是头疼，却还不忘看着我坏坏地笑道：“今晚好好补偿你。”我一阵脸红，只装作没听见，低着头继续给他束上腰带。他却一把搂住我，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忙推开他，道：“皇上快去吧，文武百官都等很久了吧。”
他吩咐人依旧送我回去，又转身对我道：“下了早朝，朕去看你。”说罢消失在门外。我这才长长吁了口气，总算躲过一劫，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呀，药已经用完了，就算还有，每次都用这招肯定会被怀疑的。
坐在四周垂了白纱幔的肩舆上，我搜肠刮肚地想办法避宠。却无意间透过纱幔之间的缝隙看到了长欢长身玉立，俊秀的面庞正对着肩舆的方向，此刻正好透过纱幔四目相撞。想必是进宫看望太妃罢。
许久不曾见他，知道他大病痊愈，心中高兴，旋即想到自己昨晚躲过宠幸，有些得意，一时露出甜蜜又得意的笑容看着长欢，想告诉他为了他我仍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完璧之身。只是他却是一脸忧愁看着我，又恢复了他一贯的郁郁寡欢的模样，让人看了实在心疼。他肯定以为我已经侍寝回来了。
来不及细看，我和他已经擦肩而过。
昨晚担惊受怕了一整晚，虽只睡着了两三个小时，这两三个小时里却全是噩梦，所以回到素钦斋已经觉得十分疲惫了。一进素钦斋，一屋子宫女内监便迎上来道喜，我又命玲珑一一赏过，准备睡个回笼觉。不料玲珑却拉我坐到梳妆台前开始给我洗脸化妆，道：“美人要去向皇后请安呢。”
我惊道：“又要去？”玲珑没有停下手里的忙碌，道：“依例妃嫔在承宠后都要去拜见皇后，而且要行叩拜大礼，可不比平时呢。”还要叩头？这让我一个从小接受人人平等教育的人实在难以接受，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等玲珑小满给我捯饬完，我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上步撵往未央宫去。
进入清宁宫主殿，皇后早已端坐在堂上，已有宫女拿了厚厚的垫子放在地上，玲珑扶着我走到垫子前，我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去，又三叩首，玲珑才扶了我起来，猛然间站起还觉得有点头晕。
皇后温柔地笑道：“本来首次侍奉皇上就辛苦了，还要受你如此大礼，真是过意不去，只是这是祖制，也实在没有办法。”
我道：“应该的，臣妾向来不太懂得宫中的礼仪，有不周到的地方还望皇后提点和见谅。”皇后道：“都是自己姐妹，何必说的如此严重。”说着吩咐掌事宫女翠云一声，翠云便领了十几个宫女太监端了金银珠宝、绸缎首饰等进来，道：“这些都是皇上让赏给你的，看看可还喜欢。待会儿本宫便命人给你送过去。”
我忙道：“这些都是难得的稀罕物件，臣妾只怕配不上呢。”皇后又道：“美人不必谦虚，这些哪里能配得上美人的万分之一呢。”我只被夸得一阵羞赧，只是笑笑。
闲聊几句，皇后便体贴我劳累，打发我先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