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方芳草深吸一口气，想要说点什么。却瞧见打东面摇摇晃晃走来一个人。
等人走近了，方芳草和李谷轩的脸都绿了。那个摇摇晃晃酒气熏天的不是三龙那个痞子又是谁？
张虎以为没有回身不知道有人来了。只是觉得这大半天后面没有动静有些不对劲。
压下心里的慌乱沉重缓缓转过身子，眼睛兀的长大了，只见三龙张开他那脏兮兮的双手正直冲冲的向方芳草扑过去。
张虎直觉一股怒火在胸口恣意燃烧，再不爆发他就要爆炸。于是抡起拳头照着扑过来的三龙就是一拳。
樊三龙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肚子满地打滚。可能是这一拳将他的酒意打散了些许，一双昏黄的眼睛狠狠的瞪方芳草一眼然后定在张虎身上；“老子抱我婆娘你参合什么劲？”
方芳草气的捏紧拳头恨不得上去将他舌头拔出来，却不料张虎比她还生气，上去又是狠狠一脚踹到樊三龙的肚子上。不仅如此，就连李谷轩都上去一脚踹到了樊三龙的屁股上，看的方芳草一阵错愕。
“闭上你的脏嘴。”
“不许侮辱草草。”
樊三龙吃痛，在地上打滚乱叫。张虎怕樊三龙等会儿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便不设防的拉着方芳草就要走。
岂料樊三龙忍着痛挣扎着爬起来，对着三人啐一口血沫子，然后眼睛淫邪放肆的上下打量方芳草。方芳草这种脸厚的人都觉得犹如芒刺在背，让她极不舒服，还兼有一丝丝的恶心。
更莫说张虎和李谷轩对她有意思的男人。李谷轩挡在方芳草身前，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樊三龙。
张虎更是直接，挥着拳头就要再给樊三龙来那么一下，明显樊三龙对张虎还是有些惧怕的，身子往后面一退，脖子一缩，很不硬气的嚷嚷；“哼，到时候进了我樊家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说？还不快滚？”
樊三龙恨恨的后退，一个趔趄差点摔跤，然后爬起来就跑了。
“张虎大哥，谢谢你。”
张虎这会儿跟刚才的威猛完全判若两人，大手胡乱的在脸上一抹；“客气啥。。送你们回家，走。”
张虎说着率先往前走，方芳草抿抿唇，没说什么跟上。
三人停在李家小院的门前，张虎要僵直的笑笑就要走。
“张虎大哥。”
不知道为什么。方芳草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不是因为张虎刚才替她解了围。大概是张虎的一腔真心自己没有认真负责的对待而愧疚吧。
方芳草望着前面背对着自己的张虎，深吸一口气。
“稻谷，你回去看会儿书吧。好吗？”
然后不等李谷轩回答上前两步；“张虎大哥。我……”
“不用说的，我都知道。你那么好，是我妄想了。”
哎？方芳草咬唇，这样的话听张虎说来，她觉得格外的刺耳，还有心疼。缓解这种心疼的转转脑袋，发现李谷轩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屋子，也不在意。
自己转一个圈转到张虎面前，语气认真；“张虎大哥，你不要这样说，你很好……”
“芳草，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要找一个读书人，我是一个粗人，你就让我这样死心吧。”
“读书人？谁跟你讲的？”
听见方芳草拔高的疑问，张虎抬头，亦是一副疑惑的神情。
“那日，不是你让谷轩兄弟来跟我说的吗？”
稻谷？丫的，假传圣旨。
“不是。我没有要找一个读书人。”原来就是读书人这个身份让这个顶天立地的壮汉感到自卑了吗？方芳草闪过一丝丝心疼。可是张虎眼里闪过的希望之色，方芳草又有些紧张。于是当机立断；“张虎大哥，你听我说。你很好，你在我眼里心里是顶天立地的真男人，能嫁给你的姑娘一定是有福气的。读书人没有比你好，你会打猎，会挣钱，会养家，会好多好多……”
对于今日张虎三番两次的打断方芳草的话，方芳草很心疼，也很自责，这个男人因为她变得这样惊慌。
“我好，你为什不愿意和我……”后面的话张虎没有说下去，隐隐还红了脸。
“我不和你成亲是因为我对你没有男女之间的欢喜之情，我把你当成大哥，敬重你，佩服你。我如果这样答应你，是对你真挚感情的侮辱，你值得拥有更美好的女孩儿。”
张虎很伤心，可是先前的自卑之色已经淡去了，不是因为他不是读书人而嫌弃他的，这个认知让张虎犹如搬开了一座大山，眼前豁然开亮，什么压抑的情绪思想都没有了。他还是有用的。
“你不好吗？”
诶？不嫁给他就不好了？这个张虎哪有那么憨？
“张虎大哥，这不是重点。”
“那什么才是重点？”
“这。你，我”沉一口气“对不起。”
眼前这个脸色认真垂头道歉的女孩儿，让张虎心里一软，起码她不是嫌弃他，只是不喜欢他而已。再有，她还是敬重佩服自己的，自己在她的心中也不是没有地位的。
张虎长呼一口闷气，能怎么办呢？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自己没有福气，还能绑了不成？那日后不是怨偶吗？
“罢了，你说的我是真男人，真男人哪会和你这种小女人计较？回去吧。”
方芳草打心眼里开心、感激，虽然这心眼里还伴着一点点的心疼，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或许相较这里的女人自己已经够幸运了，能有张虎这样光明磊落的汉子愿意娶她，她该知足的吧？
可是自己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不愿意自己的婚姻不明不白，只是想水到渠成，你情我愿。
她以前也看过穿越小说，里面的女主或强大睥睨或懦弱认命，她没有那样睥睨天下的能力，能会做蝴蝶结已经是很圆满了，可是她亦不想被这异世磨去二十一世纪女性的骄傲，起码自己还有能力挣扎选择，顺从心意不是吗？
方芳感激又温柔的仰首望着张虎；“谢谢你，张虎大哥。”
张虎眼睛一瞪，装的是凶神恶煞。
“走吧，再不走我可就要反悔强娶了。”
方芳草一怔，随即展颜一笑；“诶，我走了。”
转身之际；“芳草。”
驻步不语；“若是，若是三龙那个混小子再来惹事，跟哥说，哥替你收拾他。”
方芳草保持着侧身的姿势不动，眼眶发热，几欲落泪。这个汉子啊，可傻了。
半晌，眼睛恢复清亮；“张虎大哥，你可傻了。”
抽一抽鼻子，方芳草转身回了小院。张虎留在原地瞅着那个小院苦笑着摇摇头；是该找个媳妇了，不然这寂寞的日日夜夜要怎么熬？
方芳草进了小院儿，平复了心里的不适。然后捞起柴火屋里的扫帚风风火火的进了李谷轩的屋子。
李谷轩虽说回了屋子，却是没有心情看书的，生怕张虎那个憨大哥把方芳草给感动拐走了，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惴惴不安。
一回头看见拿着扫把怒气冲冲进来的方芳草，李谷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一块大石头总算砸到了地上，再也不用忍受石头会不会掉下来砸到自己的恐慌了。
李谷轩的心里粉红泡泡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把他整个人都快泡晕乎了，迈开长腿就要去拥抱方芳草。
岂料方芳草学了莫笑使剑的潇洒姿态，只见扫帚在她手上一转就直直的指着李谷轩的胸膛，生生的阻止了他欢快的脚步以及欢快的心情。
方芳草不理他这抽风的样子，定定看着他；“我要嫁给读书人，嗯？”这声‘嗯’几近继承了莫笑的衣钵，将李谷轩的小心肝‘嗯’的一颤。
“没事不要学莫笑说话。”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态度？不主动认错也就罢了还顾左右而言他，关莫笑什么事？气死人。
李谷轩咬着下唇，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不说话？”
不说。
方芳草沉着脸走到他的书桌面前，将手摁倒一沓书本子上面；“信不信我把书都给你糟蹋了？”
李谷轩倏地抬头，委委屈屈的瞅着那个要糟蹋书的女人；“别。”拧这衣角“书生有什么不好？”
“书生就跟你这样歪曲别人的意思？”她就算老年痴呆也还记得当初给李谷轩的纸条上没写‘读书人’这几个字。
“没有歪曲。”
“没有歪曲？我怎么说的？”
“找一个你喜欢的人。”声音弱到快听不见。
“亏你还记得。”
李谷轩弱弱的瞄一眼喘气的方芳草，开口；“你不喜欢读书人吗？”
正喘气的方芳草胸腔不再起伏；“不是。”
“那你就是喜欢读书人了？”疑惑的看向前一秒还小媳妇样子这一秒又心花怒放的李谷轩，气从心来；“这不是重点。读书人不是应该光明磊落，真君子吗？你这样骗张虎大哥骗我你的气节呢？”
读书人最紧张气节，方芳草这样一说李谷轩心里犹如当头棒喝，有些愧疚。可是她那样在乎张虎的样子让他好生气好伤心。气节什么的都被妒火冲散了。
“我没有骗你，你这样在乎虎子哥那你还让我去拒绝他干嘛？”
乱了，当时不是这货主动请缨要做这个信使的吗？这会儿怎么就变成了她让他去的？
“不是你自己要去的吗？”她可是明白人。
李谷轩一跺脚；“我好好地为什么要没事找事？你知道我最听你的话了，你让我去我岂有不去之理？”
凌乱，相当凌乱。方芳草觉得真的就是自己让他去的。原来这货撒泼无赖的本是也是炉火纯青级别的啊。真是小看了这货。最听她的话？倒是会掰扯。
“好，就算我让你去送的，你为什么歪解我的意思？”
“我哪有歪解？你的意思是不是就是要拒绝虎子哥？我那样说不是拒绝是什么？”
方芳草瞠目结舌，她就说嘛，这中心思想害煞多少人。这货原来不是这样的啊。这是怎么了？
兀自震惊中，那曾经的小受受却还在反击；“你就知道关心虎子哥，心疼虎子哥，那你怎么还要拒绝他？我顶着炎日给你传话，费心的想办法帮你拒绝，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你还怪我，还不知道心疼我，安慰我，你这个坏女人。”
要不要这样？这倒成了她的不是了？她是不是应该捆一把稻草负荆请罪？炎日？他那日去的时候太阳都下山了好不？还说她坏女人，她怎么他了？明明犯错的是他啊。
方芳草深呼吸，眼看李谷轩还要说话，方芳草果断的伸出扫帚横在李谷轩面前；“别说了，你辛苦了，我谢谢你了。”
“哼。”
什么读书人这是？朝廷就靠这些偷换概念的读书人来治国？真是又天灾又人祸。
看着那张像打了胜仗得瑟非常的脸，方芳草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