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要不是你们一家挑唆我家梨花早就嫁到镇上当阔太太了。你不给我们赔罪还想怎么的?”
“你听过一句话没有?‘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方芳草不管别人笑什么。也不管樊家恶狠狠的态度,张口就道;“那福家员外是个什么东西你比我清楚,你自己要将女儿推进火坑,我这个外人有什么意见?只是感谢苍天你不是我娘而已。就算秀才当初想娶你家的梨花,那是因为觉得梨花模样好,品相好讨人喜欢,现如今知道她娘家想把她许给那样的人,名誉上不好听,试问我家秀才还会要你家的梨花吗?万一以后我家秀才做了官,被有心人士挖出来他妻子当初就要嫁给连女儿都害死的福员外,我家秀才的脸面清誉往哪里摆?这官还做不做了?”
这噼里啪啦不轻不重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哑然,须臾。便有好多人或大声小声的讨论李谷轩做官,梨花配不上云云。也有人怨责梨花娘将女儿嫁给那样的人。还有的甚至想巴结李谷轩,就想着以后做了官能攀上点关系。
院子外边讨论的热火朝天,院子里面的几个人却是一言不发,唯有李谷轩双眼冒光的看着方芳草。方芳草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看什么?”
“你不愿意我娶别人对吗?”
方芳草翻一个白眼,好吧,是有那么一点不想;“你娶谁我才懒得管,只是这样赶鸭子上架的逼你逼我很烦人。”
李谷轩黯了眼光,不过马上又一脸开心的样子;“你就是不想我娶别人。”
方芳草懒得理他,正好樊家那边的人有人讥笑讽刺的声音传过来;“做官?傻不拉几的人还想做官?”
方芳草下意识瞅一眼李谷轩,见他没什么不适,便放了心,只是那怒火是压也压不住;“二龙媳妇,你家二龙不傻你倒是让他去考的官儿回来啊。不说官儿,考个童生我们就当开眼了。”
二龙也在樊家的一应队伍里面,听到方芳草讽刺他,当即恼火,对着自己婆娘就是一顿吼;“碎嘴,提这干嘛,不想过了?”然后狠狠瞪一眼方芳草“说我家梨花的事情,没得扯别的做什么?”
方芳草冷哼;“你媳妇相当阔太太,想让你给她挣个官太太当,于我什么相干?”
“你这个贱人,我什么时候说了?我家二龙好得很,要你这个贱人在这里多嘴,小心老娘撕烂你的嘴。”
张虎将拳头一挥;“说谁贱人?再说一遍试试?”
二龙媳妇一边往二龙身后躲,一边继续骂;“怎么的?还想打人?我说错了吗?她就是贱人狐狸精,我家的事情谁稀罕她在那念叨了?自己发骚想勾引那个外面来的莫笑,看人家长得好,穿得好就想倒贴,到底是不是贱人大家伙儿评评理。”
这句话一丢出来就炸开了锅,院子外面的人犹如化身正义的使官纷纷声讨方芳草的不是。
声音之大想不听见都不行,方芳草无奈的想这古代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娱乐就非要以吵架埋汰人为乐?别说她没有勾引莫笑,就算勾引了,与他们有半毛钱的关系?
李谷轩和张虎没有方芳草的淡定,冲上去就和那群人理论。李谷轩学习可以,这与人吵架的本事不行,张虎呢别看平时憨憨的,这挤兑起来人倒是会两句,可是架不住人多。
眼看那两人淹没在那群人的口水之中不能自拔,方芳草准备伸张大义,解救两人于口水之中。人群中却爆出一声怒喝,然后鸦雀无声。
“吵什么?”人群自动散开,从中走来三个人,为首的那个人年纪大概四五十,精神头却还是带劲的很。
身后跟着的是两个小伙子,方芳草初步猜测是前面那人的儿子。而前面的那人有可能是村长。
果然,那人走到小院门口,眼睛一瞪;“还不开门?”
李谷轩没说什么,开了门搬了椅子。这人一进来,樊家的人犹如来了靠山一样,一个个趾高气昂陆续就进了院子。本来还算宽敞的小院进来这么些个人,马上就显得拥挤不堪。
那梨花娘身宽体胖,时不时就埋怨这个人或者那个人挤着她了,再要不就是埋怨翠姨说这院子小了。
方芳草看的可乐;“要不我给您搬张椅子您自个儿坐到外面去?”
梨花娘还没怎么的,刚进来的那个被确认为是里长的男人就不善高兴的呵斥方芳草;“这样对待长辈像什么话?”
方芳草转身打量那个面怒不悦之色的里长,看样子是当官当久了的,那姿态,那眉目无不彰显着不容反驳。方芳草嗤笑,想让这个里长秉公处理怕是不能了,那就不要怪她不尊敬他了。
“敢问里长来是做什么?是来给樊家撑腰呢还是来还我李家一个公道?”
那里长显然是没想到方芳草会说的这样直截了当,还带着这样的讥讽,心里对方芳草更是不喜,但是多少顾忌了村里的人大都看着,自己不好太过有失偏颇,便没计较方芳草这句话的讽刺。
“还你家什么公道?现在损失的是樊家。”
“樊家怎么损失了?失了什么?”
樊家众人一噎,之前是声讨李家阻碍樊梨花嫁人,可是要说损失了什么,好像也确实没有。方芳草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接着说;“那福员外的聘金可是要回去了?还是福员外说不娶你家梨花了?没有吧?既然这样你们三番五次来我家叨扰,让我们接不了活,出不得门,这损失该谁赔?”
之前跟他们打太极是这个事情跟樊家人讲不清楚,现在里长来了,就算他要偏颇但是这件事情也是要处理的,既然要处理就该说些真格的。方芳草含着笑看着里长,那里长却是怒喝一声;“放肆。”
翠姨来这么些年,也晓得这里长办事帮亲得很,本来之前一直没有过什么事情,对这个里长也不是意见大,可是今天都上门来欺负了,这个里长她倒是要会一会了。当即走到方芳草身边,也是笑望着里长。
“里长,这么些年,我翠娘也晓得您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您怎样处理事情的,我不管,但是今天这个事情我还是希望您秉公处理,处理的正大光明,让我们心服口服才是。”
那里长眼睛一瞪;“怎么,翠娘是说我处理事情不公平?当初你们一家人流落到我们桃花村,我们可是热情的给你们分地,盖房,怎么现在不稀罕了?有高枝儿攀了?”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瞅一眼马长留,马长留要不是被翠姨拽着估计就上前揍人了。
翠姨安抚了马长留,脸色一沉;“当年我们来的时候,老村长可是德高望重,我们一家到现在都还感激不尽,这房子这地都是老村长的德高望重的证明,怎么你现在是在质疑老村长当时的决定?”
老村长在村子里面的地位与眼前这一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听翠姨提起老村长,众人又是一阵激动,纷纷站到翠姨这一边呼喊着老村长好云云。
里长见众人反应如此大,也不敢再提这房子的问题,只是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方芳草知道翠姨时候来搬进来的便留了神,就像知道翠姨这样干脆利落的人以前是干什么的,她看翠姨再者村妇映照下鹤立鸡群的气质,便猜想翠姨是不是书本子里面大大家小姐。可是想想又不对,,翠姨没有成过亲,没道理跑到这山沟沟里来。
正想的入神,里长那讨人厌的声音生生的挤到脑子里面。
“老村长我们理应在心里供着,现下就不要提了,以免打扰他老人家。倒是翠娘,我们梨花嫁给你家秀才那就是下嫁,你们将那个丫头嫁到樊家也不亏,我樊家怎么不得比你家好?”
翠姨冷笑;“我们自知高攀不起你樊家,便是娶了我们也过得不安生。草草虽说是我干女儿,那我也是要找个好人家的,你家的三龙你自己掂量掂量他配得上我家草草吗?可不是每一个母亲都舍得将女儿推进火坑的。”
这话指的清楚,尤其是最后一句。梨花娘也不含糊,站起来就骂;“你家那个臭丫头我们三龙还配不上?我呸,到处发骚的贱蹄子,娶回来我还嫌丢人,你还不愿意嫁?真是好笑。”
方芳草确实不恼,三两步渡到梨花娘身边;“那正好,你们就歇了这心思。梨花,我家也是不会娶得。”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里长眯着眼睛,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厌恶;“你这丫头不识抬举。娶不娶你说了算?”
“秀才,过来,跟他们讲,你娶不娶?”
李谷轩被方芳草这一声吼吼得心颤颤,却是无比坚定的上前;“不娶。”
这两个字樊家的人觉得是对他们的侮辱,尤其是里长这个樊家人,更是觉得作为里长的权威被挑战了。当下袖子一甩;“冥顽不灵,不识抬举,把这丫头小子给哦关进黑屋里面,啥时候思过了啥时候出来。”
张虎心理一急,上来就拦在方芳草李谷轩的身前,而方芳草亦是怒火中烧,这人根本就是不讲理,罚不罚的她方芳草不在乎,可是稻谷不一样,读书人名誉最要紧,这要是关起来了,以后就算不做官,在读书人眼里他也抬不起头,更甚至,那些道貌岸然的读书人还会觉得李谷轩是个耻辱。
这样一想,方芳草浑身都是气,狠狠盯着里长,眼里寒气四溢,看的里长脚底生寒,忙不迟疑的吩咐人将他们带走。
翠姨也是暴怒了,上前扯住里长得衣襟;“樊青岩你就是这样当得一村之长?我告诉你,你今儿要是敢把他们关到黑屋里面,我就将你告上县衙。”
这话说的樊青岩浑身一震,毕竟他当村长这么些年,就算有人不满,也没有人敢这样说要告他,村里的人都觉得县衙是一个很可怕的四方,通常进去了就出不来,是以没有人敢去告。
本来有些心虚的樊青岩,这样一想倒也不怕了,他觉得翠姨进了那地方十之八九是出不来的。
“告我?翠娘你是明理的人,若是真担心这两个孩子就把二十两聘礼准备好,还有那丫头的嫁妆准备好,福员外那边我们自会去赔礼道歉。再不然,我们只有带那丫头亲自去给福员外赔礼了。”
翠姨咬紧牙,这是要把草儿推到火坑啊。她算是看出来了,他樊家不是要推女儿进火坑,而是明着讹诈她李家啊,先是十两聘金,这会儿又变成二十两。只怕将草儿送到福家也是这两日他们打算好的。那福员外的聘金他们可是也要扣下了。
院子里面几个人都气的不清,张虎硬是拦着不让人碰到方芳草和李谷轩,马长留紧紧跟着翠姨,那拳头捏的咯咯响。
“我今儿话还撂这儿了,你樊青龙敢动他们一丝一毫,我马长留倾家荡产也叫你当不了这个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