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根据他们的谈话，再结合各种狗血俗套的偶像宫廷武侠魔幻家庭古装剧的模板，方芳草大概可以猜出翠姨口中的小姐，南锦年口中的姑妈是怎么来到这个小村落又是怎么生下了李谷轩最后是怎么魂归西天的一段神奇的故事。
“锦年少爷，你既然不是受老爷之命来带走轩儿，那是来？”
“我来是因为姑妈素来跟我交好，她临死前最惦记的就是这个年纪不大的儿子，我想替她照顾。至于为什么现在才要找到谷轩和他相认也是出于本家的考虑，爷爷当年正直壮年，重视家风，不愿意原谅姑妈，我怕找到了谷轩会给谷轩带来影响。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上了岁数，总想和小辈们多亲近，我探了口风才决定来的。”
至于莫笑，南锦年觉得不重要，完全可以不说，想来莫笑也是不会跟他计较的，毕竟谷轩还是很不待见莫笑的，那他就没必要跟着莫笑一起被自家弟弟不待见不是？
翠姨和马长留没说话，他们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人家是亲亲的哥哥，想要照顾姑妈遗留下来的遗孤合情合理，就算是要带走他们除了舍不得还能怎么样？
默了半晌，翠姨打破这个僵局。
“老爷，老爷真的原谅小姐了？”
南锦年微微摇头，像在思考。
“爷爷从来没有在人前提过姑妈，我不知道爷爷心中是否还怪姑妈，但是爷爷心中肯定是惦记的，我偷偷看见过爷爷去姑妈原来的院子，并且那个院子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新的主人。”
这意思不言而喻，可不就是老爷子心里对这个女儿还有几分情谊？
“小姐一直都惦记老爷，知道老爷这般，九泉之下也该安心了。”
气氛有一点哀伤，关于李谷轩的娘亲和自己的婆婆，屋子里面都陷入了哀思。
方芳草对于自己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婆婆不知道除了敬重还能有什么心思，因此一句话都没有说。
“翠姨，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姑妈从来没有跟我多提过姑父，我印象中的那个男人是一个儒雅有才的书生，满腹经纶，若是考科举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能温饱有余，可是姑妈过得日子显然不是。是姑父不好吗？”
翠姨回忆了一下，然后看了李谷轩一眼。
“姑爷很好，也一直参加科举，可是一直不得志。”
“那我姑妈的生活费是？”
“唉，姑爷读书买书要钱，笔墨纸砚要钱，考试行头要钱，盘缠要钱，可是姑爷又放不下书生的架子，不愿意摆摊子写书信，也不愿意卖字画，还好小姐和我的绣活算好的能买好价钱。”翠姨抹抹眼泪“不是我埋怨姑爷，只是小姐那些年的辛苦我看在眼里，实在心疼。”
南锦年眼圈泛红，这些，他姑妈在信里面一个字都没有提，他知道姑妈辛苦但是不知道是这样的辛苦。当初姑妈和那个人私奔的时候，他记得他对那个人还是很赏识的，为了姑妈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他还欣喜了好久，哪知道那个男人完全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书生的架子？书生的架子就是靠女人来养活自己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眼神以瞥，瞥到李谷轩，谷轩也是书生。
“谷轩，你以后……”
“我知道，我不会学习我爹让妻子劳累，我现在一个月能赚八到十两银子，比草草的多，我是一个有用的男人。”
方芳草把脑袋转向一边，不忍直视这样蠢萌的李谷轩，她怕她忍不住会扑到。
南锦年和翠姨和马长留听了李谷轩的这番话甚是欣慰，直接表现在言语的夸奖上。
李谷轩娘的事情在这顿饭之中被拿起来细说，可是说到最后，大家觉得逝者已矣，再怎么缅怀诉说都不可能活过来，因此一大家子人就忙碌到李谷轩的亲事上面，毕竟这才是当下最重要最要用心的事情。
晚上又是一大桌子的人吃饭，就连翠姨都不由感叹幸好南锦年从城里带来了许多菜和吃食，不然这一大桌子的人就得喝西北风了。
吃饭的人一多，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奇怪品德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如果午饭的气氛是压抑的话，晚饭的时候就是活跃了，讨论的最热火朝天的问题就是李谷轩的迎娶路线和方芳草的出嫁之路。
这两人住在一个院子里面，可能连院子都不用出就可以成亲，可是成亲这么欢喜的事情哪有关起门东厢房出嫁西厢房迎娶的事情？
“要不让芳草去阆临住下，成亲那天给接回来？这样还能在阆临街上转悠一大圈。”
关易风把公孙阏的脑袋一拍。
“出嫁是要从娘家出嫁，阆临算什么？再说了成亲是喜事不是要拿出来显摆的，还去街上转悠，错过了吉时怎么办？”
“易风说的有道理，不妥。”
方芳草就不明白了，这三个大男人怎对于结婚这件事情有这么高的兴致，前前后后出的主意连起来差不多都可以绕地球半圈了，这个建议还是其中相对比较靠谱的。看看喜欢建议的公孙阏，瞄瞄用理智拍死建议的关易风，瞅瞅用生命支持关易风的南锦年，她保持了沉默。
“要不就让芳草从长留家离出嫁吧，干爹干娘的家应该就是娘家了。”
那三个热情高涨的男人觉得有道理，直接跳过询问当时人的意思进入到细节问题。
可是方芳草觉得，出嫁那就是从一个亲厚熟悉的地方走到一个承载幸福的地方，马叔的家她除了翠姨成亲去过一次就没再去过了，从那里出嫁就好比现代从婚纱店出嫁一样，没有出嫁该有的分离的微酸和要结婚的期望幸福。
最后再方芳草的据理力争和翠姨的拍案决定下，成亲的路线决定了。李谷轩用马车在小院里面把方芳草上，然后绕着村子走一圈再回到小院拜堂，洞房。
为了这个如此没有新意没有显摆性的路线，公孙大美人儿很不开心很忧伤，最后在关易风的诱哄下去了莫笑的小院子。
一连几天，那三个大老爷们都在这个村子里面厮混，因为气质出众，长相出众，或许钱才更出众？反正来串门的各路村民络绎不绝。成亲的没成亲的都要来插一脚，每到这个时候，方芳草就拉着李谷轩站在院子角落冷眼旁观，任凭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怎么娇羞怎么蛮横，怎么客气，怎么讨好，人家就是跟你笑，笑的你自己自惭形秽然后灰溜溜的走。
今日几人正在院中唠嗑，名副其实的唠嗑，那遍地的花生壳足以证明这嗑唠的有多激烈。
黑豆欢实的从外面跑进来，动静太大，众人想忽视都不可以。然后就看见一个明晃晃的大姑娘正走过来。方芳草和李谷轩很自觉的垂了脑袋竖了耳朵，没有熟人的视线想必人家姑娘会自在些，热情些。
“请问，秀才哥哥在吗？”
声音温温柔柔，从声音上就赢了前些日子的那些花痴，想看看村里哪个姑娘这样温柔吧又怕把人家吓回去，于是方芳草和李谷轩的脑袋凑得更近了，生怕没忍住看过去。
“我们都是秀才，你找哪个？”
公孙阏丝毫不觉得厌烦，甚至还乐此不彼。对于他的调戏，关易风很好脾气的默许了，只是晚上是不是不算帐，方芳草就不知道了。
“我找，李秀才哥哥。”
“哦，你找李秀才……”公孙阏一顿“哪个李秀才？我们有公孙秀才，关举人，南状元就是没没有李秀才啊？”
方芳草抬头了，他对公孙阏的卖弄丝毫没有兴趣，那个李秀才到时兴趣大一点。
“我姓李。”
公孙阏回头，刚刚衔住的一颗红艳艳的花生掉到了地上，落进了花妮的肚子里面。
“哦，啊，李秀才，她找你。”
李谷轩起身，将门口的姑娘请进来，可是那姑娘却不进来。
“我就想跟秀才哥哥说两句话，我就不进去了。”
李谷轩有一点不知所措，他都要成亲了，现在有女孩子要跟他说悄悄话，怎么都不合适吧？他瞅瞅方芳草，方芳草不理他，还瞪他一眼。看看南锦年，不理他，只是那鼓励的眼神太炽热。剩下的公孙阏关易风他直接忽略，从成亲路线的商讨来看，要想公孙阏出个好主意还不如教黑豆念书。
“我，我后天要成亲了，不合适吧。”
方芳草脸色稍霁，南锦年面露失望。从面相看，哪个姑娘绝对是比方芳草温柔很多倍的。
张蓝蓝绞紧手帕，最后心一横。
“我知道你要成亲了。你，你不喜欢梨花姐姐了吗？”
梨花？难道这姑娘是给樊梨花当说客的？南锦年连连摇头，要是哪个梨花的话，那还是方芳草好些，起码能保护谷轩。
“你来是因为梨花吗？”
张蓝蓝赶紧摆手。
“不不，我来，就是想，看看你，哦，还有芳草姐姐。”
“那谢谢你。”
“不，不用，祝你们幸福，再见。”说完，张蓝蓝迈着小步子就跑开了。李谷轩站在那里疑惑不解。这个姑娘究竟要跟自己说什么啊？忽然右肩膀处被人一拍。
“都走远了，回神了。”
李谷轩赶紧跟方芳草摆手，想要撇清关系。
“我不是看她，我也没有走神。”
“那你站这里干嘛？”
“我在想她要跟我说什么？”
“她不是说了吗？祝你幸福。”
“可是我觉得她要说的应该不是这句。”
方芳草两手叉腰。
“那你觉得她会说什么？或者你想听什么？”
李谷轩听着方芳草气急败坏的语气，看着她的眼睛。
“你在吃醋。”
这不是疑问，这是陈述。方芳草一顿，然后瞪着他。
“醋很贵，吃不起。”
李谷轩跟在方芳草身后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还一直跟方芳草解释什么“此醋非彼醋”，本来火冒三丈的方芳草到了最后就变成了心平气和的样子。耐心的听李谷轩念叨完毕。
“开心吗？”
李谷轩抿着嘴巴，想笑又不敢笑，可是笑容又不受控制，最后就点点头。
方芳草掏掏耳朵，盯着他。
想说些有威慑力的话，可是这厮完全就不生气，还是一个劲的笑。
“晚上给我画一副画吧。”
李谷轩小鸡啄米。
结果，到了晚上，方芳草满怀期待的拿着画的时候，恨不得关门放黑豆把李谷轩咬死。
想把手上的话揉碎，又舍不得。
那上面的吃醋的女人还别说长的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