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奇幻 > 不愿与君别

第3章:化人形

不愿与君别 小雨潇潇 2024-07-10 19:10
本要扶云离去的人不知为何,停下脚步不走了,径自走了过来。
冰凉的指尖接触到它皮毛的那一刻,一股冰凉眨眼间游走在了它全身,愣是比那汴池之水还要刺骨。本就失了修为,到现在抵御寒冷都成问题,遑论再受这比之极地更为寒凉的温度。
见着它耷拉着头无力的反抗着,上邪牵过那人的手握在手中,眉目间的笑意渐渐淡下,“你这身寒毒,如何,会越来越重?”
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唇角牵开的弧度生生将明媚的阳日都给比了下去,“不过是许久不来你这儿,想着还是有些不适应罢。他,可是你刚收的徒弟?”
深锁的眉头缓缓松开,见他面色无异,点了点头,“听说了?是青丘家的。”
移了几步过去,方才还趴在地上的毛球忙不迭地起身跑了开,那人显得有些尴尬,“嗯,资质不错。”
“泯缶,青莲已有十万年头。”
扶云而上就要踏云而去之人,转头轻笑,“留着罢。”
做神的日子比之任何存活于世间的生灵,想着都要来得无趣。不用吃喝,不愁生计,眨眼间就是几十年过去,不像人间那样还有很多趣事杂事。许只是因为她这天之巅临于天之尽头,少有人烟的缘故罢。
不过她这天之巅向来不都是冷清的。
长长的袍尾铺于地,清风拂过,似花非花的花蕊耹度竟奇迹般地不向着阳日,垂下它的头颅尽数覆到了铺于地的袍尾之上。
祁央呆在天之巅细数下来也有一两个月了,对于天之巅的种种也见怪不怪,虽是如此,还是免不得好奇地用爪子去挠了挠那些花蕊。
宽大的袍袖随意搭在身旁,拎起灌满酒水的青瓷酒壶微微启唇,浓厚稠密的褐色液体由着壶嘴沿一条直线尽数到了她口中。美而不动声色的容颜染上笑意,口中充斥着甜腻的月桂之香。口齿仿佛在这酒水中浸溺了上百上千年,清浅的香味久久不肯散去。
散乱在额前的发丝垂下,遮住了有些迷离的眼。长睫呼扇几下,看着四处乱蹭的毛团“咯咯”地笑出了声。
随手捏了个诀,循着酒香,狐鼻在花丛中探来探去的九尾狐被一股无形的劲道扯到了她手边。垂下眼帘,柔和的阳光照在她身上,面上神色时明时灭。染着浅浅红色的容颜如那一触便化作霜花散去的银棠,恰是那一触即逝的美丽才让人舍不得眨眼。
也未注意躺在怀中四脚朝天的九尾狐有何异常,拎着酒壶在他眼前晃了晃,“祁央可想试试这十万年的月桂陈酿,这酒比你的岁数都要大呢。呵呵,祁央喝了到时可别四处摇尾撒欢呐。”
又长了些的九尾完全铺展在上邪洁白的袍子上,撅着四只爪子,在她袍上可劲地打滚啃咬,哼咽咕咕地嚎个不停,显然对上邪方才的一番话极是不满。咬着上邪的袍袖如何也不肯松口,作出一副喝不到酒就不肯罢休的摸样。
“你来我这儿的日子也不长,九尾却跟着长了不少,不过脑子似乎是越长越痴,也不知我是如何将青丘白帝家的狐狸崽子养成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说着还不住地摇了摇头,摇着酒壶将酒水倒了些到他嘴里,“没想到都这副摸样了还贪酒喝,小小年纪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莫说是十多万年的陈酿,在天界中就是上万年的美酒也少有见到。因为酒是越放越浓香,越放越厚泽,可想而知上了十万年的陈酒是何滋味。再因酿酒者精湛的技艺,想是九重天宫中的天地之主也未必能尝此美酒。
相比之下,往些日子父帝私藏的陈酿与这月桂酒酿相比就相形见绌了,或许根本就不能相比。浅浅的满上了一口,就让还没这月桂酒酿年岁长的九尾狐,摇着九尾在花丛中撒欢地一通胡窜。
许真因这酒酒劲大了些,也可能是今日卯日星君将日头摆得正好,看着看着穿在花丛中时隐时现的毛球,迷迷糊糊的就就地睡着了。
神之于人来说是不可及的存在,因为他们不食人间烟火,可以不吃不喝,就是吃与喝也只是一时的兴趣。神歇息浅眠自也不会像凡人那般还会梦寐。
迷蒙间似乎听见一些声响,原一人在天之涯也有睡着的时候,可是一般也只是假寐,但此次神台竟还有些恍惚,若不是听见了声响,想也不会这么早就醒过来。
眼前的光景有些模糊,虽说活了这么些年,在天之巅看遍了世间的沧海桑田人事凡物变换。经历的事也够多了,若不是天地之间发生什么大事,心境也少有波澜。怎么说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再怎样也不能如那才千八百岁的小姑娘似的,遇上点事就瞎胡癫癫地乱叫。
可是今日,向来处变不惊不曾失过态的上古始神愣是生生的叫人给调戏了。
此事还得从祁央饮酒之后说起,或是得追溯到前些日子。
天之巅虽极是寒凉,寒风吹过冷彻入骨,少有生灵能存活。但此处的仙气却极为充沛,对于祁央这失了修为的天生仙胎来说,莫过于是一处最好修养之地。原本要一两百年才能恢复的修为,在此处便是眨眼间的功夫,或许日后的修炼会比失去修为之前更加容易。
方才上邪给他饮的酒水,本就受雒望之地仙泽滋养,再则又存了十数万年,便促使了还得有些日子才能化作人形的祁央,在花丛中撒欢奔跑累极后慢慢换作了人形。
换作人形后的祁央,就是看遍世间繁华变化的上邪,初见时也是一惊。
也不知当初青丘帝后是用了何物滋养他,打回原形时那双媚色妖冶天成的眼已足够惑人,此时化作人形后更是摄人心魄,轻轻瞧上一眼就能将人魂分离,不经意掠过那双狐狸眼都会被吸引住。面容精致细雅,唇色粉淡有些不似男子却与他极为相合,面色稍稍有些偏白却不显丝毫奶气。
想那不管是天界狐族还是妖界狐族,都是美人扎堆的地方,祁央较之狐族美人生生又俊美上了几分。狐族向来喜着白色或是暖色服饰,本就生得像个妖物的狐狸偏偏穿着一袭曳地粉白长袍,无尽的风姿就是那四方帝神也比之不上,长发摇曳在身后,额前轻轻地点了一颗朱砂。美得惊心动魄,行步间风华灼灼携着上华之气,唇角勾笑,媚人心神。
只此一眼,那泛着紫光的双眸便隐隐起了笑意,有意无意地舔舐了一下唇瓣。莹亮水润的唇上带着柔和的金色光泽。
比之一些女子生得都还要细白修长的手撩了撩长发,一张随意放在三界六道都能蛊惑人心的脸凑到初醒不久的上邪眼前,上邪愣神中具是一惊,生生向后退了一步。
这微不可查的一步又让刚化为人形,还有些不习惯的祁央再次压近。但见他轻启薄唇,悠悠的音调如同低沉的太古遗音奏出的琴音,许不是故意为之,却带着令人心弛的魅惑让人久久沉醉于其中。
“师傅,徒儿这身皮相,您瞧着可还满意?”
上邪一愣,“你,你说什么?”
“师傅莫不是不认得徒儿了吧,还是说师傅这一觉睡糊涂了?”
还有些恍惚的神台在此刻一下子变得清明,“就知道不该给你这狐狸崽子饮酒,”衣袂飘飘袍袖袅袅,离开地面临于半空之中,面上也不复方才的愣神。肃容的面容上带着淡淡厉色,“孽障,这该是你与为师说话的语气,这该是你与为师说的话?”
唇角笑意依旧,上邪腾起的仙泽浮动在周围,几乎冲破天际的仙气腾腾入云源源不断地自她脚下汇聚,凝于头顶冲天而上又回到身下。感受着上邪浓泽,祥瑞深厚的仙泽,神台变得渐渐清明。
躬了躬身,粉白袍角拂过花丛带上了花粉,“多谢帝君近两月来的照顾,祁央回青丘后定会禀明父帝,待日后亲自上门叩谢帝君大恩。”叩完一礼,便想捏个诀唤来云泽离开,却不想诀未捏成,就是全身上下也被无形之物锁住,动也动不得半分。
踏开脚下云泽,衣袍随着四处涌动的仙泽浮到动弹不得的祁央面上,瞬间即逝的莫名香气令人留念。
“孤降生时,你父神的父神也不知化没化作人形,孤做你的师傅你可是觉得委屈了?”
浅淡的眉目微微一皱,继而又展开笑颜轻声道:“徒儿自是不会觉得委屈。”
“哼,孤既能让你化为人形也能将你打回原形。既然你如此不知礼数,孤这做师傅的如何能不好好教导你一番。”浅眉淡扫,“莫说你失了修为,就是你全盛时期在孤面前也不过是只还没断奶的狐狸崽子,不识得好歹。”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