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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初入世

不愿与君别 小雨潇潇 2024-07-10 19:12
留醉崖初初被昏黄的光晕不过浅浅铺洒了些许,午间正好的阳光,紫檀木几上摆放着的雕花浮纹银炉中白烟袅袅。
午后的时光惬意得有些令人难以置信,时时都在质疑此时此刻自己是否入梦太深,仍旧还在梦中。
一袭银白长袍在榻间铺展开,浓厚如黑墨般的发丝随着袍间银纹延伸。修长的身姿舒展在榻间,身前蹲坐着一只微眯着双眼,还在不断咀嚼着菜叶的灰毛兔子,指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肥兔颈间,点樱的唇瓣时不时地动动,像是在与谁耳语一般。
想来世间最为有名的画师能人巧匠,也无法将这如梦如幻的画面,那人的神韵描摹完全。
“师傅,剩下的食物只够做今晚的膳食了。”
伸手拾起几边一棵青翠的菜叶递到兔子嘴边,“可是你吃得太多了?”
洛川一愣,沉寂在他慵懒魅惑的神情中久久未能醒过神来,“啊?”
祁央似笑非笑勾了勾唇角,双手托着落落放到眼前,轻声呵笑道:“既然如此,为师便带着你们下山瞧瞧。”
呆在留醉崖许久,洛川不是没想过下山,可往往在走出留醉崖几里地便又回到了原地,反反复复多次,对于走出留醉崖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日不过小半个时辰,走的还是一条路,可祁央就这样带着她下了山。
祁央不染凡尘的衣袍被温和的阳日铺洒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浸晕在阳光下,懒洋洋的面容,镀上金色的衣袍随风起起落落的袍角,仿若眨眼间他就要羽化飞升而去,虚幻得叫人无法抓住。
洛川时不时瞧着他俊挺的背影,与他一前一后走着,恰好错开了半个身子。
许是正值正午时分,阳光微微有些刺眼,不由自主地将一只手搭在了眼前。一直一手抱着落落有些受不住便将其放到洛川怀里,像是卸下重担般舒了一口气。
回身见洛川欲言又止的模样,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乖徒儿,可得跟紧点为师啊,若是你被饿狼捉了去还连累你师弟被煮了吃,为师得上何处去寻你这般得为师心的徒儿啊。”举袖掩住晕转着流光的双眼,在眼前挥动着擦拭了几下。
本就是一只胖得几乎看不见眼睛的灰毛野兔,想来肯定是成了精,若不是如此如何会生得比家养的还厚实。虽然不知道祁央话里之意,却因他说了要紧跟着他,便抱着约摸有个小娃重的落落吃力地跟在他身后。
“饿狼?狼不是深山荒漠里才有吗,人类聚集的集市如何会有狼?师傅又在诳我了。”
在荒无人烟的官道上走了许久,烈烈炎日烧灼着世间万物。脚底的灼热感连手中的落落都感受到了,平日里只要能趴着绝不站着的肥兔子,此时在她怀里不停地伸动着四肢,想来也是被热极了罢。
不知为何,自出了留醉崖,原本温和的阳日在越接近有人烟的地方,越是火辣,令人难耐。
“如今正值盛夏,日头大了些也属正常,留醉崖常年被绿荫遮挡你自当感受不到热气。再忍忍,前面就是集市了。”
曾在书房摆放着的杂记中看见过“集市”,可真正到了集市上,似乎与书中描写的不太一样。至少书没有提到她和师傅走在集市上会被来往路人,路边小贩当作耍猴戏的艺人般直勾勾地盯着看。
路过一个小摊时,一股隐隐的香味弥漫在周围,引得洛川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小摊上摆放着不同颜色的锦袋,上面或绣着花朵或印着梵文或纹着鸟雀。
因着在留醉崖没见过这种东西,便好奇地凑到了小摊前,想瞧瞧究竟是何物。
“小姐,我这香包里的花瓣可是刚放进去不久,小姐若是喜欢我便送小姐一个可好?”
迎着小贩过于热情的目光,洛川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拽紧了怀里落落的皮毛。见小贩手也不放下,拿着一只玫色锦袋固执地想要给她,只得无法地伸手去接。
却在伸到一半时被人拦下,洛川回头,正对上那人带笑的双眼。
洛川曾不止一次想过,这世上还会有比祁央更美之人吗,眼前这人不能说比祁央美,却有着与祁央不一样的风姿。
一袭湖蓝色银绣白鹤长袍,绾正的长发着刻纹雕兽首青纹玉冠冠住,面容精致秀雅,却不失英气。时时带着深入眼底笑意的双眼耀眼夺目,修长挺拔的身姿,戴着血纹黑玉扳指的手轻摇着手中十二股象牙扇,静立在眼前。
这男子满足了所有话本中女子对男子的幻想,更甚者,许也是世间所有女子心中心心念念思慕,想要婚嫁的对象。
只见那人放下一枚拇指大小的银块,接过小贩手中的锦袋,笑道:“这个香包就当是我送给小姐的罢。”说着,便将那个锦袋递给了洛川。
“乖徒儿,为师难道没有告诉你,在外不能与不认识的人说话吗?”
纤长如根根玉雕而成的手指在阳光下耀了所有人的眼,把玩着手中锦袋,悠悠一笑,“代我这傻徒弟谢谢公子一番美意,香包,公子还是送给那思慕公子之人罢。”
接过香包,眼中笑意依旧不减,唇角勾起的弧度似乎又变大了些,“是在下唐突了,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府邸建在何处,在下择日定当登门谢罪。”
揉搓着落落颈间柔软的皮毛,所有视线都落在了洛川怀里那只兔子身上,对于那变得越发深邃的神色毫不在意。
“寒舍破小杂乱,想来,也容不下像您这般如此金贵的公子,又何必还要纠缠?乖徒儿,咱们上前面看看去。”
环顾四周,不小的雅间中放着生得正好的盆栽青翠欲滴,走上前去隐隐还能嗅到些春后的泥土芬芳。摆放在角落却让人无法忽视的玉雕瓷器做工考究做工精致,时时都吸引着人的目光。
执着银筷戳了戳瓷碟中重重叠叠摆放得甚是好看的糕点,透明软糯含着嫩黄色的月桂花粒,面上也不知用了何物点上浅浅的玫红色。
“瑰香月桂糕,尝尝。”
愣愣地看着祁央夹到她碗中的的糕点,“不是说好买些东西便回去吗,为何,还要在此用膳?”
抿下一口陈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宠溺地揉搓着心无旁骛嚼着菜叶的落落,柔声道:“走了如此之久,就算你不饿,你师弟也早该饿了。”
浅淡的瑰香在口中铺展开来,接踵而来的是浓郁甜腻沁人心脾的月桂花香。
吃下一个,便放下了银筷。
“怎么了,可是不合胃口?”
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今日对她异常温柔,耐心极好的祁央,忙低下头去。双手相互交错摩擦着,讷讷地道:“师傅从未向洛川提过留醉崖之外的事,洛川自师傅书房藏书看到的不过是世间事极小一角。洛川不明白,为何师傅所有事都要对洛川缄默隐瞒,还有,书中写到是人生下来都会有生父生母。可是……”
“师傅说洛川是被师傅自山林中捡到,并一手养大。如今洛川少说也有十六来岁,不知师傅是在何般年纪捡到的洛川,为何师傅还是如那弱冠之年的模样丝毫都不见老?”
相较与洛川的激动祁央就显得很是平淡,如同什么事都未发生过又夹了一块瑰香月桂糕放到洛川碗中。反手去执起青瓷杯时却被洛川一掌挥下。
瓷杯落地应声而碎,碎瓷溅起的渣滓令洛川平静了下来。望着祁央无波无澜的面容,欲言又止。
“无论如何变,你终还是你呵。”似在自言自语,摇了摇头,“有些事还得你自己去找答案,今日想来回不去了,先在此歇下罢。”
“嗯。”
盛夏的夜晚,半掩着门窗,合着清荷香携着白日里降下些温度的暖风在房中久久徘徊。清明月色当空,但那清亮的颜色太过于刺目,致使人无法入眠。
天不过刚刚蒙蒙亮,和衣在榻间假寐的祁央,睁眼便看见一只灰毛皮肥兔子两枚凸显的牙齿在衣袍间不停地啃咬,蕴着紫色光泽的眼突地一黯,挥袖将其扔到了一旁。
起身,望着窗外已渐渐隐匿于初升云彩中的朦胧月色,额间较之先前黯淡下颜色的朱砂在一瞬间变得如阳日耀眼夺目,似凤鸾伤极时啼血留在喙间的血珠,又似艳极一时花开千年不败的凤鸢花蕊。
“这又是何必呵……”
跨出房门在隔壁房门前站立许久,敲门的手举起后又放下多次,犹豫许久终于还是一把将房门推了开。
房中与前日里入住时一般无二,只是窗门大开,想来早就预想到了会有这般结果,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也只是一笑置之。
“师傅啊,还是如此不留情面呐。”
“落落,想来日后也只有为师来照应你的吃喝拉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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