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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情深

不愿与君别 小雨潇潇 2024-07-10 19:20
悬于九天的银河之水以磅礴之势,却不带丝毫声响的跌落,落地时溅起的水滴敲击着两岸的由西方尊者布下银铃,摇曳叮铃作响的清脆铃声隐透着跫跫佛音,蔓延至整个西方荒芜。
曾镇压无数上古凶灵魔兽之地寸草不生,没有一丝生机的大地封印着上古洪荒四大凶兽。
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狍鸮是为饕餮。
状似虎,有翼能飞,便剿食人,知人言语,闻人辄食直者,闻人忠信辄食其鼻,闻人恶逆不善辄杀兽往馈之,名曰穷奇。
状如虎而大,毛长两尺,人面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扰乱荒中,名梼杌。
状如犬,长毛四足,两目不见,两耳而不闻,有腹而无脏,有肠直而不旋,食物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人有凶德而往依凭之,天使其然,名为浑沌。
饕餮镇西方,穷奇镇东方,梼杌守南方,混沌守北方。四大凶兽封印在此已有十万余年。
上邪一入西方荒芜,九天悬河之压与四大凶兽压制不住的戾气竟令上邪也有些不适。
踏云停留在银河落下之处,九天悬河是为聚世间极阴极寒之水汇于九天所成,凝结寒气自万尺九天一降而下直落到西方荒芜,此常用于惩处天界犯下重责的神者。
取汜渊寒潭之下的万年寒玉,极低冰川之下的万年玄冰,久经锤炼,万般锻造而成的锁链锁住他的手脚。承下银河之水的阴寒,汜渊与极地的寒毒也一并侵入,任是修为多高的神者,也抵抗不了寒气入体。
过于精致的面容淹没于银河水之下,因完全浸入河水的水色长袍变得厚重且散乱不堪,白净的身姿在长袍之下若隐若现,束腰的锦带被永不停歇的水流打下,也不知被冲刷到了何处。
锁链锁住四肢的同时,浑身的法力也被锁了个完全,因生作天生仙胎,便比由凡人修道成神的神者来得少些痛苦。
本就白净的容颜在此时显得有些苍白,将额间那点血色印迹映衬得格外的触目惊心。樱红的唇瓣几近无色,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说话时墨色发丝晕水,散落而下遮掩住了他的眼。
“帝神前来可是为了瞧祁央可有好好受罚?”
没有丝毫减退之势的银河之水不断落下,冲击着全身的每个角落,每一下都震动着他的灵台。疲累困乏寒冷交加,冰冷的寒气却又不让他就此睡去,一下一下地碰撞打击着他的灵台,迫使他不得不清明意识去感受九天悬河的威压。
“你如今可是恨极了我?”
上邪降下云来,银河之水还在落下却近不得她身半分。
祁央始终都不愿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唇间抑制不住地溢出丝丝冷笑,“怎敢?”
仰面闭上眼任由刺骨之痛砸在面容之上,侧脸绷得紧直,如同濒临死亡的鸿鹄放弃垂死挣扎,平和的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仰起脖颈直至全身完全沉下都不肯垂下。
“帝神是上古始神,我怎敢怨恨帝神?”
突然睁开的双眼紫晕散去,留下的只是满眼怨怼与不解。泛着盈盈之光的水流冲刷着他的面容,一时之间形成的水墙将两人相隔开来。
上邪不知为何会心中一紧,生怕他会就此消失伸手忙抓住了他,手掌间触及到彻骨的寒凉时才稍许安心了些。
“祁央……”
“呵……上邪……”
初次飞升上神历劫经受天雷时也不曾像现在这般疲惫,方才变得恍惚的灵台慢慢的清明了许多。
醒来时,从未减弱过气势的九天悬河,依旧携着压迫魂灵的威压自九天之上降下。但冰凉的河水并未落到他身上,只是绕过他向上邪而去。
束缚在手脚间的枷锁也不见,全数加到了上邪手脚之上,身负无上修为法力强大如始神上邪,九天悬河锁链加身,一身修为也全无了用处,只能凭着修炼数千数万载的身躯来承下这灭顶的九天银河之水。
“你这般是为何?”
全然被水浸湿的上邪缠绕在身,袅绕浓郁,腾升直入九天的仙泽与七彩祥瑞散去,面容的轮廓变得无比清晰。
就是祁央已见过无数次的容颜,再见时也被会被牢牢吸引。
细如朗月的双眼一入悬于天际的明月,其中淡色金芒不绝,笑作弯月状,一时之间恍如世间万千华光在此时一起投下,柔和的光亮虽是耀目,却叫人看上一眼便不忍再瞧第二眼。
“我上邪本是你祁央的师傅,你受了责罚便是我上邪未教导好你,人界常有言‘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如此,若是要责罚也应该责罚于我。”
祁央撇开头不再看她,原本冰凉如寒冰的身体也恢复了些温度,散乱的衣袍也变得整齐了许多。放在衣袍间的手一滞,唇角轻勾,眼中起了淡淡的笑意。
初见上邪时就觉得她的容颜如同氤氲于重重雾泽之下,只可远远观望,若是走近想再看清明些便会变得更为隐匿。恰如摇曳于北之极地的银棠之花,风雪冰封住那一绽即逝的美丽,一触及便会散作霜花散去。
背对上邪而坐,“为何要将我罚到九天悬河?”
“你是我唯一的徒弟,九天悬河是何地难道我不知道,本就是为了责罚我自己,但你既是我徒弟便让你承上一时感受感受罢了。”
“此事本就与你无关,虽说我是你的徒弟,但也不至于让你来替我受罚。”
上邪抿唇轻笑道:“那师傅可是忘了,洛川下河摸鱼跌入河中脑袋碰到石子失了记忆,在往生之地被沂夙的原形一掌拍下灵湖,都是谁救的洛川?”
祁央一愣,白皙的面容顿时变得有些绯红,坐立不安不知所措得背对上邪不是正对上邪也不是。
迎上上邪揶揄的目光,慌忙地垂下头,心中不由得一阵懊恼,不知自己现在这般究竟是为何。
“师傅在说些什么,为何祁央都听不明白。”
上邪瞧着他少见的尴尬模样甚是愉悦,笑言道:“听不明白便就听不明白,”而后话音一转“戏时与你说了什么?”
心中比之方才平静了许多,面上的尴尬也渐渐褪下,“师傅怎知戏时与我说了什么。”
因还承受着银河之水,不断地有河水涌入口中,说话时便有些断断续续,“你是什么性子虽说我还不能知道个完全,但我还是知道,若不是他与你说了些什么,你断不会私自将他放走。”
移动着步子走到她身边,银河之水因着她为他拉开的结界而减缓了些才顺着结界缓缓落下。
修长白皙根根手指骨节分明的手伸出结界,捧起她面颊的那一刹那,就是疾驰而下不曾有过停歇的九天悬河都在这一刻凝结。
柔软含着温温暖意的气息在她耳边吞吐着,只听见他轻声低语着,“不管他与我说了什么,只感谢我能遇见你,上邪。”
樱红的唇瓣落到晕满水汽的额头之上,上邪缓缓闭上眼,任由他的气息拥她入怀。
被束缚住的双手微动,锁链落下。
带着冰凉的双手拥住他,抿唇轻笑,此时心中无比的平静。悬河之势依旧不减,携着威压拍打着结界。
或许,罚他下九天悬河只不过是她的私心罢。
尧天入重华时姰未正在整理上邪前日翻阅过的书卷,整理好出殿后,尧天面对大殿负手而立已有半个时辰之久。
偌大的重华殿如今只有他二人,两人相顾而望,却均如不相识一般相对无言。
“不知尧天神君入重华殿是为何事?”
一如初见时的容颜没有一点变化,音调还是那般清冷得不带丝毫情绪,就是喜极气极时也没有任何不同。
因常听族人提起他天资过人,修为也是同辈之中最高的,不过十万来岁就修作上神,获封战神之名时也不过才二十万。
正值青春年岁的神女对这般男子最是倾慕不过,初见他时,果真就如传言中所说的一般无二。
“上邪帝君可在殿中?”
“回神君,帝君早些时日便出了重华殿,所去何处,何时归来姰未均不知晓。”
向来严肃冷峻得不见一丝神情的面上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姰未后脊一凉,不受控制地直打了个寒颤。
“你就这样想让我离开?”
见他饶有兴趣的瞧着她,忙将头底下了几分,“姰未不敢,只是这整个大殿之中就只有姰未与落落,若是神君要见帝君还请神君过些时日再来罢。”
“浮祭时常都念叨着重华殿中的姰未对他,不如一般天女对他一般,对他极好,就如同……”
姰未一惊,生怕他生疑,在他话音未落时就慌忙地打断,解释道:“姰未不过是听从了帝君的吩咐,对天孙格外的好些,还请神君不要认为姰未是另有所图。”
“呵,我也没说什么,你也莫要多想。只是浮祭常年一人呆在宫中,也不愿与其余天女亲近,他既如此喜欢你,若是无事便多去看看他,也算是我的一个不情之请。”
“姰未不敢,若神君吩咐姰未去姰未自会去,不过此事还得等帝君回来与帝君商量后再做定夺。”
“如此也好。”
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动,含在口中的话最终还是未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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