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今别凌府去，重返小渔村

旁边的几个人是一愣，唐季轩手里的茶杯一个不稳，几乎摔在地上。亏得他身手好，才没有掉落下去。这凌三小姐也太。。。。。凌正眉头紧蹙，这事情很棘手啊。
凌风更是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来师父的打算要落空了啊。
早在凌霄冲过来时，莫涯便能躲开的。但不知为什么他竟没躲，反而扶了她一把。然而待凌霄站定后，他还是轻轻推开她，以手扶额：“凌霄，你又要做什么？站好！让人看着像什么样子？”
凌霄也不生气，吐吐舌头，笑嘻嘻的，她改为拉着莫涯衣袖，撒娇道：“哥哥，我这不是高兴吗？你怎么才回来啊？”
凌正咳了一声，低声呵斥：“阿沅！”
这么多天凌霄早适应了阿沅这个称呼，她离莫涯稍微远了些，可小手依然固执地拽着莫涯的袖子：“哥哥，我们回家吧。”
回家这个词，让莫涯表情柔和了几分，他瞥了一眼拽着自己袖子的手，终是没有拂开。他神色淡淡的，瞧了面露不虞之色的凌正，对凌霄道：“你这不是在家吗？还说什么回家？”
凌霄急了：“这不是我家！哥哥，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说，你一回来就来接我的。我要回小渔村。”她又偷偷看看凌正，见与他之间有一段距离，却还是凑近了莫涯，才轻声说道：“我没骗你，这不是我家。我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凌正又咳了一声：“阿沅，你说什么胡话！身为凌家的女儿，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凌霄撇了撇嘴：“你明知道。。。。。”但她始终记得答应过凌正的，想起凌夫人的样子，她那句“我不是阿沅”终是没有说出口。她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莫涯：“哥哥，你答应过我的。”
在旁边喝茶看戏的唐季轩也挑了挑眉，看来未婚妻的家里并不简单呢。
莫涯以手扶额：“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办到。不然我急急忙忙来这里做什么？你给我站好！”
有他这句话，凌霄就放心了许多。可是她明明站的好好的啊。
凌正一直眉头紧蹙，今天的事情有些突然。看得出来，让凌霄代替凌洛出嫁的想法是难以实施了。这样也好，他不必对凌霄有太多愧疚。其实唐季轩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呢。凌洛不嫁，凌霄想来也不会嫁。这么好的儿郎可惜了呢。
莫涯对凌正道:“凌先生，你也看到了。凌霄她要随我回家呢。我不管她是谁的女儿，我只知道她要我带她回家。莫涯别的本事没有，但最起码的守信还是知道一二的。”
凌正叹了口气：“我也曾听阿沅讲过，说是你照顾她良多。可是，如今她有父母家族，断断没有去投奔他人的道理！莫公子的好意，我凌府心领了。只是，阿沅还是住在凌府的好。”
“啊，”莫涯还未说什么，凌霄便惊呼出声。不是吧，她真不想留在凌府的。她这几天越来越怕凌正了。今天早晨谈话过后，她更是害怕凌正会拿她去代替凌洛。扮了阿沅还不够，还要再替洛洛吗？
莫涯拍拍她的手，轻声道:“你怕什么？我若想带走你，他还能拦得住？”
对哦，凌霄放心了。还有莫涯呢，她怕什么？
莫涯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正堂中的人都是身负武功的。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凌正当即变了脸色。
“莫公子是想要动手不成？虽说阁下是李神医的高徒，但我凌家也不是软弱可欺的！”
唐季轩正襟危坐，呦，未来岳父这是动怒了啊。
莫涯尴尬地摸摸鼻子：“凌先生误会了。我可不姓莫。凌家照顾凌霄这么多天，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敢跟凌家动手？”
凌正这才缓和了些脸色。然而还是嗤笑：“公子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凌家照顾自家女儿，还要外人来感谢不成？”
莫涯长眉一轩，不置可否。自家女儿？他笑了笑:“凌先生，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儿。我见到她的时候，只知道她不谙世事，无家可归。以至于，我有事外出还得事先把她寄养在庵堂。凌先生就这么说她是贵府的小姐，让她留在凌家，有些说不过去吧？”
凌霄一听这话，就想捂脸，寄养！莫涯居然说她是被寄养在水月庵！她看向莫涯，能不能换个词？
凌正语塞，刚认下凌霄时，月娘提过要祭祀上报祖宗，要大摆筵席告诉亲友的。无奈当时凌霄坚决拒绝，而凌正因为知道她不是自己女儿，心里到底是有疙瘩，也没有深劝，此事便没有实行。他有些惭愧，他终究是无法将她当成阿沅。
凌霄自进来之后，还没怎么与凌正说话，只顾着缠着莫涯了。她这时却抬起了头，对凌正道：“老爹，呃，我就叫你老爹吧。老实说，能认识你跟阿娘我挺开心的，在凌家住着也挺好的。可是，哥哥都回来了，他还来接我了，我自然要回去了。”
她有些话没说出来，她不想留在这里替洛洛出嫁。而且，即便不用代替洛洛，她也不想留在这儿了。凌夫人可是正在帮她留意青年才俊呢，太可怕了。
凌正气得不轻，他自忖待凌霄还是不错的，虽然不及亲生女儿，但也不差什么。然而他的善待就换来她的迫不及待的离开吗？
唐季轩觉得这戏看得也差不多了，再待一会儿，恐怕就要惹怒未来岳父了。他瞅准机会，起身告辞。还说改日再来拜访之类的客套话。
凌正也无意与他周旋，客套了几句，便让凌风送客。一时之间，倒也显得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唐季轩在凌家门口，叹了口气。
小厮奇怪地问他：“四少，怎么了？”
唐季轩默了好久，才说了一句：“无事，走吧。”
真是遗憾啊，没见到真正的未婚妻。一个女儿便已这样，那么那个传说中的凌洛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他微微一笑，这事没这么简单。
凌正见没什么外人了，方道:“阿沅，你真不愿留在凌家？”
“当初我们说好了，我就暂时住在凌府。你说，没关系，只要我是阿沅，在凌家哪怕一天也是凌家女儿。”凌霄迟疑，“我在凌家待了也有一个月了，够了吧？你说过，不会因为我做了阿沅，就给我生活造成困扰的。可是，我若一直住在凌家。。。。。。”
凌正颓然道:“给你生活造成困扰了么？我也不想的。可我该如何去跟月娘解释？”
凌霄本来还想说两句，活该。但转念一想，骗人的事她也有份，而且她还是骗人的主力军。再一看凌正的模样，幸灾乐祸的话说不出口了。唉，自己果真是太坏了。
“那我跟阿娘说，哥哥回来了，我要回家去了。我会常回来看她的。我说了，认她当娘的。我会认真的。”凌霄隐隐猜到，凌正挽留的态度并不是那么坚决。
果然，凌正挥了挥手：“那你走吧。我来跟你娘说。希望她不要多想。”
这般顺利，倒让凌霄意外。这就好了？就这样？她看向莫涯，她没听错吧？
莫涯点头，低声道：“你若想留下来，那留下来便是。”
凌霄先是错愕，很快便反应过来，她肯定要跟着莫涯走的。莫涯还答应等洛阳战争结束了，就带她去洛阳呢。她拽着莫涯衣袖，可怜兮兮：“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莫涯皱眉：“放手！”
不是吧？真不要了？凌霄拽的更紧了：“哥哥，你别吓我啊。我胆小。”
凌正咳了一声。
莫涯无奈：“你抓这么紧做什么？让人看笑话？”
凌霄嘿嘿直笑：“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凌正忽然开口道：“公子会善待阿沅？”
“嗯？”莫涯长眉一轩，“那是自然。凌先生尽管放心。”他又拉拉凌霄：“走吧！”
凌霄有些愣怔：“我不去跟阿娘告别吗？还有我东西不要了？”她虽然这么说着，人却追着莫涯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她还回头冲凌正道：“老爹，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
凌正望着他们的背影苦笑，如果真是阿沅，他可不会容许哪个臭小子当着他的面带走她的宝贝女儿。唐家的亲事暂且放下，他现在发愁的是如何跟月娘解释。但愿月娘不要的知真相才好。
凌霄还在问莫涯：“哥哥，我们真的这就回家吗？”
此时，已经到了凌府门外，望着街上人来人往，莫涯并没有回答她。
凌霄忍不住又问了一次：“我们现在就回吗？”
莫涯挑眉：“你不想回去？想继续留在凌府？”
“谁说的？我当然不愿意继续待在这儿。我做梦都想着哥哥回来接我呢。”她拉着他袖子撒娇，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莫涯却只是一笑，但不能否认，她的话取悦了他。
仿佛之前两个多月的分离只是梦境。凌霄一蹦一跳地跟在莫涯身后，小手始终紧紧扯着他的衣袖，问东问西；“哥哥，哥哥，你这几个月好不好啊？你师父呢？他怎么样了？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瘦了？。。。。。。。。。”
耳畔是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柔软娇嫩。十月的江南，阳光正好，微风和煦。莫涯看了看抓在袖子上的白嫩小手，一时有些恍惚。其实，若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好。
凌霄还在不停地闻着，虽然没有得到回复，她也不生气。话说肯有人这么耐心地听她废话也不容易啊。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选择跟莫涯解释：“哥哥，我真的不是凌家女儿。我姓慕。他们凌家认错人了。”
莫涯“唔”了一声，也不开口。
凌霄心下惴惴：“哥哥，我说真的。你要相信我啊。”她甚至松开袖子，举手做发誓状，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莫涯长眉微扬：“哦？真的啊？是真是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凌霄顿足，怏怏不乐。他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一时却不曾想到，他相不相信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照例莫涯又给凌霄买了糖葫芦，凌霄举着糖葫芦，刚才的闷气也消散了不少。她老老实实跟着莫涯回小渔村。
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院子里的凌霄花谢了，整个院子看着萧瑟凄凉了不少。凌霄呆愣愣地站在院中，心头莫名地涌上悲伤。她叹了口气:“唉，万里悲秋常作客。。。。。。”
“你先去把院子扫了。我去生火做饭。”凌霄的感叹刚刚开始，就被莫涯无情地打断。
莫涯说完就去了厨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凌霄。
凌霄酝酿出来的感伤情绪就这样被毁了，她继续叹气，在这儿哪里都好，就这点不好，还得干活。唉，她找出好久不用的扫帚，挥舞了两下。别说，两个月不用，还挺顺手的。
在厨房整理的莫涯看了一眼院子里拿着扫帚挥得欢的少女，摇了摇头，嘴角轻轻勾起。老头子说的对，平凡生活未尝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