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心碎的现实，再会

“呵呵，真是有意思啊。”在一旁看了很久后，寒雨幽发话道：“你为了这个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的女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我认为太不值得，更何况她之前对你也不是很好。”
对于海亦来说，她对于谭丹离开这个家，使得原本幸福的家变得不完整这一点，她多少还是无法释怀的。
寒雨幽的这句话对海亦的打击很大，海亦脑袋里一片空白，耳朵也在嗡嗡作响。
谭丹略带着香味的手慢慢托起海亦的下巴，似乎说着什么，海亦希望此刻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她望着谭丹鲜红的烈唇，那句话就那么真实又虚幻地回荡在海亦耳边。
“你不是我亲生的。”
谭丹顿了顿，继续说，“你没必要这样救我。”
海亦捂住耳朵，努力忍着眼角的泪水，从小喊到大的妈妈，她现在亲口告诉海亦，她和她之间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救还是不救，海亦挣扎着，这般纠结的内心快要将她吞噬。
终于，骨子里的善良还是无法将这个抚养过自己的人抛之不顾，片刻后，海亦沙哑着声音说：“我不会后悔的。”海亦的喉咙有些僵硬，别得嗓子很疼。
“知道了这些，你还会救我吗？”此刻的谭丹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自己的性命好像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当然，你毕竟养育过我。”海亦擦了擦眼睛，目光转向寒雨幽，“不管你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今天，泪水像一个不值钱的东西一样被这里的人们所“挥霍”，被不参杂任何杂质的风儿卷入囊中，将这里的悲伤带上了天空。
天空这么大，一定会分解掉这些人所有的不愉。
谭丹也落下眼泪，她觉得自己已经对这个世界生无可恋，于是说：“你们走吧，这或许对我是一种解脱。”
可其他人何尝不是谭丹此刻复杂的心情呢，所有人，都有这个想法。
他们都没走，一步也不动，就这样静静地等候。
原本可以越狱的囚犯们，突然乖巧安静下来，准备接受属于他们的审判。
两个孩子的小脑袋死死钻进季枫的怀里，或许她们认为这个世界太肮脏，不想玷污了自己纯真的眸子。
“说什么话呢，让你离开就快点走。”海亦整理好情绪，对谭丹命令道。
她几乎推搡着谭丹，推推嚷嚷着还要小心底下的那颗不知为何物的装置，就这样用了三两分钟，海亦便将谭丹解救了出来。
“真是感人。”寒雨幽笑着，笑容让人难以捉摸。
就在海亦与谭丹替换的一刹那，右后位的重心失去原有的重量，只短短一秒钟，整个装置迅速膨大，然后爆炸。
接下来的一幕不是浓烈的火药味，不是横尸遍野，相反，爆炸后的装置发出了金黄色刺眼的光芒。
光芒中飘散着金黄色的微粒，不知究竟是什么。
渐渐地，因为爆炸，椅子被炸得四分五裂，海亦跪坐在这光芒中，身体剧烈地发抖，双眸被刺激地流出了很多酸涩的泪珠。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花香，这花香淡淡的，却令人望而忧伤，闻而惆怅。
无形中的压力使得所有人被迫爬倒在地上，越来越高的温度让他们难以抵抗。
只有寒雨幽，她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感，她一步一步走进海亦，海亦艰难地抬起头，此刻寒雨幽的气息令人恐惧得很。
寒雨幽将双手捂在海亦炽热的脸颊上，一字一句吐着寒气：“你知道吗，你不是你。”
寒雨幽冰凉的气息让海亦不再那么热，但是此时的海亦头很晕，她感到自己的记忆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她闭上眼睛，努力控制着散乱的记忆。
每个链接点都在慢慢破散，记忆链的每条分岔路径都不断被什么东西所堵塞，然后慢慢失去这些链条。
“那我究竟是谁？”海亦冒着冷汗，她快要记不清这个世界的一切。唯有眼前这个紫色瞳孔的姑娘，她知道只有她能够给出一个答案。
寒雨幽接下来的话让人忘乎所以，“你是海亦啊。”
寒雨幽分明是在耍自己。海亦跳下高台，颤抖的双手搭在寒雨幽的肩膀上，可怜的样子令人心生怜悯：“我没有心情开玩笑，告诉我好不好。”
“你是海亦，我没开玩笑，不是蓝海亦。”寒雨幽看着这样的海亦，她的心脏突然间柔软了一下，她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她所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但是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或者，一丝快乐都没有。
“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死了。”寒雨幽低声道，此时温柔的语调是所有人都没听到过的。
“你在说什么啊。”海亦怎么会相信她这话，但听寒雨幽的语气又没有要说谎的感觉。
“一直以来，我不过是一个还没破散的魂魄罢了，我托着这具沉重的，早已死亡的躯壳来到这个世界，只为让灵石主人口中唯一可以驾驭的你回去。”
“我好像听懂了。”一反往常，海亦没有再质问，没有再感叹如此虚幻的语句情节，现在的她连记忆都丧失了大半，眼前趴着的这些人她都已想不起来是谁，包括那个衣着妖娆的谭丹。
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资本不去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了。
海亦发现，此时带在身上的钻石在不停地闪耀，海亦掏出这颗紫红色的钻石，它的外表又闪烁出七种不同的光。
“是谁送给我的来着？”海亦盯着钻石，光芒不断闪耀，好像要将海亦吸走。
“它不是钻石，是灵石。”寒雨幽接过海亦手中的灵石，“送给你这颗灵石的那个人叫谨晨，濮阳谨晨。”
“这样，好陌生的名字。”绝望的声调填充掩盖着海亦恐惧的内心，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在脑海中搜寻着这个名字，这名字却毫无踪迹。
一颗泪珠低落下来，接着，两滴，三滴。
被现场制造出来的眼泪初出茅庐就变成了金黄色，成为海亦此生了最悲伤，最柔情，最无奈的眼泪。
“虽然我的确目的不纯，但此刻，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回到那个世界，改变我们的过去，还我们一个美好的结局。”寒雨幽看着海亦的眼睛，真心说着，虽然知道改变过去很渺茫，但不是只要扭转一个点，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大不相同么。
随后，寒雨幽双手握住灵石。
又一幕令人讶异的景象出现：寒雨幽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灵石的光芒越来越亮，范围也越来越大。
想要将一个人传送到未来世界，还是未来的虚拟世界，一个演变过的历史，要重回那里打破这个已经订好的结局，可并非一件易事，光有灵石还不够。只有寒雨幽一人知道，她是被命运指定的那个人，是一个连接的纽带。
也就是说，当寒雨幽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注定会魂飞魄散，她不指望海亦能够改变结局，只是她不能亲眼看到海亦再次体会那悲哀，她觉得自己很亏，于是只能在现在这个世界好好捉弄捉弄她罢了。
对于海亦目前为止的遭遇，与那时相比，只能用“捉弄”来形容了。
当寒雨幽渐渐变透明，夜震的那个所谓庞大的操控系统也骤然崩塌，多年建立起来的看似有多强大的系统，其实不堪一击。
这个系统大部分能量的来源是寒雨幽，但是现在她真的要死了，甚至连魂魄都无法归聚到一起，这些能量也就随之溃散了。
“没想到吧，这是给你的报复。”寒雨幽的最后一句话留给了夜震，被称之为父亲的这个人不断利用着她非凡的能力，却对她百般折磨，甚至在她眼睛受下重伤时那样羞辱她。
悲歌长彻，席卷了这个世界；只一人听闻，悲歌唱彻整个云霄。
幻听幻觉，即便昔日悲哀，只可再次重演，却不可改变。
当寒雨幽完全透明后，魂魄散落成数百亿个紫色的小点，逐渐连成一线，向灵石汇拢过去并钻进灵石内。
此时，海亦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不由间被灵石所吸收，逐渐失去知觉，失去意识。
朦胧中，她发现自己好像在云端，并且还在以不慢的速度上升着。
底下的人被黄色气息所笼罩，片刻后，又是一声巨响。
海亦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如果提前知道这一幕的景象，她发誓一定不会睁开眼。
黄色气体就是炸药，它们吸收足够的空气后，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爆炸。
奇迹出现在了季琳和季可身上，她们丝毫没有被炸伤，而抱着她们的季枫也只是收了点皮外伤。
也许是因为他们和海亦没有太大关系，寒雨幽才对此手下留情吧。
除此之外，剩下的人无一幸免。
海亦亲眼看到这三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瞬间变成了黑色的焦炭。
爆炸后的烟熏似乎飘到了天空中弥漫开来，整个天台变成了废墟，海亦似乎可以闻到黑色焦烟的味道，这里残留着太多情感杂质，或许可以说，这些人最后的情感全部充斥在这里面了。
希望烟熏早点散尽。海亦含着泪，这么想着。她身体已经毫无知觉了，她开始感觉不到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就这样沉沉睡去。
身上背负了那么多人的期望，海亦不想辜负。
不管未知的前方有多少困境等待着她，她都会挺过去吧。
海亦这么想着——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