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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任歌的来信

梦中的世界 小肖 2025-03-23 13:44
任歌很快给春花回了信,信中让她经常到金花那儿走动,多讲讲他在武汉的不易,并想方设法让郭晓南下令免去王来福这个大奸滑的职务。
王来福很快出院了。在商行里,他与任歌谁也懒得搭理谁,二人常常是剑拔弩张的样子。可这种局面,被王长河夫妻二人的来访给彻底改变了。
这天上午,商行里进来二位老人,一进门王长河便对着阿四嚷:“我的儿子呢?你家大掌柜呢?哪个王八犊子把他打伤了?”
王长河的大嗓门引起了店内许多人的注意。任歌抬眼看到了王长河夫妻二人,正准备打招呼,王来福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见面便喊:“爸!妈!您二老咋来了?”
王长河伸出手摸摸王来福的头,生气地说:“你这鳖孙,被人打了咋不给爹言一声?我毁了他!”?见此情景,任歌如坐针毡,可这种情形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出面与二老见个面打声招呼。
任歌正犹豫之间,王长河看见了任歌,忙朝这边说:“干儿子耶!你咋在这儿?好了!好了!原来你也在这上班!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来福,你过来,这便是我给讲的那个小老弟任歌,快过来!”
听老头这番话,王来福心下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他复杂地看看任歌,任歌也红着眼看着他。
王长河毕竟是老江湖,见此情形,心中猜出个七八分,便说:“哥俩哪有隔夜仇?纵使有什么瓜葛,喝碗茶也就过去了!”任歌强装笑脸说:“干爹!你咋不早点说,我以为这是在梦里呢!”
王来福也挤出一点笑容,说:“这可就是老爷子常常念叨的干儿子,好儿子!……”“闭住你这张臭嘴,我不许你这小子犯混!任歌是啥样的人,我不比你清楚,你是做哥的,得有做哥的样子。”
王长河打断儿子的话。?任歌拉住王长河干巴巴的手,动情地说:“干爹,孩儿真不知道来福掌柜是我哥,这下好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
王长河拍拍任歌的肩膀说:“好孩子,凡事都有两面,这不能全怪你,还有来福这个不长进的家伙,不用问,他肯定是哪儿得罪你了,不过,这下可好了,你俩同为一个主子效力,今后我也就把心放肚子里喽!”
从此以后,任歌与王来福隔着王长河这层关系,倒真成了好弟兄。不过,任歌始终未敢将实情告诉王来福,也不敢把王来福吸大烟的事告诉二位老人。
为拉拢任歌,王来福也使尽了浑身手段,闲来陪任歌逛逛妓院,找几个红粉佳人,极尽骄奢淫逸之事。可任歌终究有块心病埋在心里,纵情欢娱之后,往往是更多的惆怅。
春花来信说她特意去瓠城找了金花一趟,二位姐妹促膝长谈了一夜,金花没了男人,内心空虚异常,自从孩子生下来后,常常抱着孩子发呆,有时在家人陪同下到春晓少爷坟上看看,娘俩的遭遇的确很让人同情。
任歌手握着这封信,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公和纱厂,盛夏的上午,任歌让工厂里的人去宿舍喊金花,他与金花站在大片大片熟透了的麦田里说着话。任歌想着岌岌可危的郭家,想起春晓少爷的情深意重,不禁为金花母子的命运担忧起来。
令任歌意外的是,金花给他写信来了。信中金花叙说了这年里年外风风雨雨的事,并在信中有意无意地有拉拢任歌的意思,其中有几句话比较暧昧,读后很是让任歌浮想连翩。
而在瓠城南郭家的空院里,金花正为女儿缝夏天穿的小衣服,缝着缝着,针尖将食指扎出血来。作为一个苦命女子,金花内心隐隐地担忧起来,老爷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吃大烟、逛窑子,整天花天酒地,无所事事。而陈怀庆也萎靡不振,事业一落千丈。
钱黑七渐渐掌握了怀庆帮大权。官、匪、盗连成一气,连山陕客商也时时窥伺着将南郭的气势比下去。
苦难使人成熟,尤其使女人更为成熟。苦难也是一个人人生转变的开始,在复杂的家族争斗中,金花自知势单力薄,因而她也需要有人支持她,帮她在这看不见的争斗中保留一席之地,不为别的,为了孩子,她也要这样做。
就在这种情况之下,任歌成了金花眼中不二人选,尤其当她得知为自己捐皮肤的人是任歌后更坚定了这种想法。当初任歌是临危受命到武汉掌管商行大小事务,如今,老爷子也已拿到王来福的种种罪证,正随时把这个家族败类拔掉。到那时,金花惟一靠得上的还是任歌。
无论是她与春花以姐妹相称,还是在她的感情生活中,任歌曾是她少年春梦中的不二人选。
很快,郭晓南下了手谕,并派人到武汉免了王来福大掌柜一职。而此次任歌临危受命,多少有点儿尴尬,他升任瓠城商行大掌柜了,而他内心并兴奋不起来,守着这个外强中干的商行,的确有朝不保夕之感。他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终不是眼前这区区小利。而王来福之前亏欠商行的银子数目不小,看在王长河面子上,任歌一时也不好追究。
一天傍晚打佯时分,王来福连滚带爬地拽住任歌的裤腿,满头冒汗地恳求道:“我的亲弟弟呀!我活不成啦!你抢了我的位置,让武汉三镇的人都耻笑我,我不想活了,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任歌看他确实可怜,再也没了先前的志气,便让阿四从柜上支些钱来,让他出去。
王来福看到真金白银般的钱,屁颠屁颠地跑出去找烟馆去了。任歌见状,轻轻叹了口气。
斗转星移,转眼三年已过,郭府的两个绸缎庄早已入不抵出,宣告破产了。其间胡汉三从开封寄给郭晓南一封信,大意是他升官有望,并寄过借据一张,同时又言辞肯切地让郭晓南再借他3000块现大洋。
写这些文字时,并没有找到过郭晓南又借给胡汉三3000块大洋的证据,查到胡汉三不久就登上了河南省议会会长的宝座,郭金钗曾到过开封去追讨借债,但胡汉三夫妻避而不见,追讨终究未果。
郭、石俩家便也慢慢疏远了。郭晓南整日哄小孙女开心,有时便去酒楼、戏楼、妓院逛上那么一圈,家人倒不管他,他整天失魂落魄,精神委靡不振,俨然一个行将不久之人。
第三年年头上,二奶奶焦氏终究像一盏耗尽的油灯,油尽灯熄了。在焦氏的葬礼上,焦家还和郭家有一场争执,焦敏斋执意要把焦氏迎回老家,以陪伴地下死去的爹娘。
而郭晓南说:“她去陪你老焦家的人,谁陪我老郭家列祖列宗呢?我死了谁陪哩?”一句话把焦敏斋给噎住了。老焦家说埋你老郭家祖坟上是中,可得排场些啊!郭晓南允诺了,把二奶奶的丧事办得异常宠大,闹得满城皆知。也把大奶奶温氏给气得多半月不跟老头子说话。郭晓南也不计较。
而最应该牵动郭晓南的心的是玉儿小姐的婚事,可他却不闻不问,也很少去女儿那里啦,只有张妈她们常去玉儿房里坐坐,在一块做做针线,拉拉家长,可不知不觉就往玉儿小姐的婚事上扯,一扯到那事,大家就都不说话了,接着便是长吁短叹,哭上那么一场。
再说陈怀庆不是把玉儿小姐给忘了,而是玉儿小姐躲着他哩。陈怀庆可真是有劲没地方使啊!陈怀庆真和郭家干上啦!三年春去秋来,他仍然孓然一身,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谁会相信你陈怀庆不老?频繁的拼杀,官场的倾轧,俗务缠身的陈怀庆,哪还有当年的风流倜傥?胡子也长出来了,衣服也邋遢了,做事也不是那么专心讲究了,没事儿也总往酒楼烟市上跑,喝个半晕,又去鸦片店里舒服舒服,过起了吊儿啷当花天酒地的生活。
这时候陈怀庆手下的钱黑七、老洋人他们可就有二心了。钱黑七通过胡汉三的介绍,与赵家攀上了关系。钱黑七和赵杰那是一拍即合,都有相同的喜好,都是那种不要命敢拼敢杀的角色。这样一来二往交情深了,赵杰在背地里就捣鼓起来了,他劝钱黑七改弦易主,转投他大哥赵俊门下。
有一次他俩又喝上了。很快他俩就都上脸啦。赵杰说:“听说大哥你在陈怀庆手下混的不赖啊!人称钱二爷!哪还有人敢直呼您‘黑子’啊?”
钱黑七一听,抱怨就来了:“我呀!充其量也只是个夹包的!撑不住也饿不着。你说吧,我现在是烦事多着哩!我大哥他也不咋管事哩。靠我吧,咱也不中,依我看呀,我在那也是不长哩!”
赵杰一听,正中下怀,他凑近钱黑七说:“黑子,我先声明,我没啥恶意,觉着这称呼挺亲切。”
钱黑七一笑,说:“‘黑子’就‘黑子’,人长得黑罢,你再喊也是个黑,咋弄也白不了。你成喊哩,我听着怪顺耳的,都好久没人这样喊我啦。”
赵杰说:“有句话不知小弟当讲不当讲,说吧,又有离间的嫌疑,不说吧,心里像有块石头,在那堵里慌。”
钱黑七红着脸说:“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咱不吃你这一壶,是黑哩是白哩你就给我倒出来吧!我啥都能听!来,咱干完这杯中酒再说。”
赵杰眨眨眼睛,索性放开胆子直说了:“按说你和陈怀庆那是水泼不进雷打不动的哥们,可话又说回来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你也为他陈怀庆拉了十几年套了,力也出了,气也受了,可到头来净落个啥?啥头衔也论不到你,可咱没功劳也有苦劳呀?他陈怀庆也不能把人当个牲口使唤对不?咱也是个人呀!说起来你比我还大两岁哩,可你看看我,咱多少也是一个副统领罢?你穷熬个啥?”
钱黑七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他红着脸说:“咱啥都别说了,咱把他妈的烦心事撂到脑门子后边,咱只认酒。”赵杰也是个大酒量的人,一杯对一杯喝起来。
钱黑七喝的酒越多,话也就越多,他喝到最后,竟张牙舞爪地耍起酒疯来。
他晃悠悠站起来,指着赵杰说:“你,你刚才那一套一套地啥意思?你一定得讲清楚!是,是谁指使你的,说说,说说,……想给咱安个啥官?咱,都不要!我,钱黑七,岂能做个负恩忘义之徒?哈哈……赵老弟,你算盘珠子打错了!……”
赵杰知道醉酒之人较不得真,便劝钱黑七少喝点,走上去拦他,准备送他回去。刚走近,只见钱黑七裆下已尿湿一大片。钱黑七索性甩开衣服,解开裤带,对着酒桌放起水来。赵杰一看,知道钱黑七确实醉了,倒也不计较,他去拉他他一甩膀子。
他又去扯他,他开始骂娘。赵杰一听,可也火啦,他说:“钱黑七,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我原本告诉你想给你个官当当,早知道咱刚才也不放那闲屁哩!你在这拉屎拉尿我都管不着,就看你堂堂一个副帮主传出去丢人不丢人!也不怕人家笑话!”
一会儿,酒店老板过来了,一看这一屋子糟踏得不成样子,忙拽住钱黑七不放。钱黑七哪里肯依,“嘣嘣”两脚,把店老板踢个仰八叉,随手又掂起酒杯砸酒杯,拿着盘子砸盘子,一时间屋内响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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