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逆友

金扫被发现死在家里是过了二天后的事情。金扫的家原来是一家富豪住宅的烧火房，那家富豪破产，整栋房子被拆除，只在空地上留下了原来的烧火房，这间长方形的烧火房就成了金扫的居所。
富豪家的烧火房本来要准备家宴什么的，面积有普通人家的一间房间那么大，里面本来也没有隔墙，五个灶头现在都用盖子盖住，上面积满了灰尘。
弟子们在外面吃好饭后才回家。他有几个弟子会来他这里听他讲课，所以家里有三张桌子和几条长凳，再就是靠墙的一张床，其它没有什么家具，感觉很凄凉。这天几个定时来听课的弟子来他家时，门是关着的。这样想起来了，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门又是从里面反锁着的，说明他没有出门。
被堵在门外的四、五个弟子担心起来，无论他们如何敲门里面都没有反应。有的人担心先生是不是得了急病，所以无法动弹。最终决定去通知武候铺。
武侯铺隶属大理寺管理。
武候铺的担当人员觉得如果里面的人得了急病不能动的话必须马上叫大夫来，于是决定先将门破开进去。弟子们就从附近的人家借来一根木柱顶穿了紧锁着的门户，结果发现金扫躺在床上已经死了。
“是卒死，可能是心脏麻痹引起的。”赶来的大夫不是很肯定地说道。
金扫本来是个有争议的人物，关于他的死因，坊间流传着各种说法。他是个人物，不久就有可能站在朝廷的前列指挥国政改革，也许就有政敌出来阻止这个事实的发生。
对于派阀政治来说，对方阵营中加入能干的人是个大问题，因而采用非常手段将它消灭在摇篮之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朝廷派的刺客做的，为了阻止金扫的出马就派人将他暗杀了。坊间的人群猜测着。
空城也认为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天后陛下的手段他深有体会，为了稳固朝政她会不择手段的。
两天前，空城跟大仓去西市回来的路上到金扫的家里去顺便坐过一会儿，话题当然主要是关于明珠的事情。
大仓对明珠明显有着好意，如果她的心思转向金扫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复杂，所以他想核实一下。而大仓的性格来讲，他又不会直截了当地正面提出这个问题，话题先围绕着烟雾仙人展开。
“他的奇术真是不可思议。”空城挑起了话头。
“那种技巧我想我能够揭开其中的窍门。”金扫说道。根据他的推测，烟雾仙人恐怕是用了某种植物的径蔓的芯做成长长的管子藏在身体的某个部位连接到手上，这些长管子的颜色跟地毯的颜色一致，从地毯通到舞台外比如后台，后台的人用风箱将各色烟雾吹进管子，烟雾仙人是用手背对着大家，估计他的手掌里就握着跟肤色一样颜色的管子。
“照你说的话，确实不是办不到，地毯又是桦色，而且出来的烟雾又是各种颜色，可颜色是如何控制的呢？”
“可能是通过音乐，在变颜色之前，总有不同的音乐加入，那是向后台操控的人发信号，后台风箱可能准备了好几个。”
“那用手指将烟雾吸回去呢？”
“那也不是不可能，我在西域旅行的时候，看见龟兹的居民取井水不是用吊桶，而是用竹管来吸取的，他们将羊皮囊反复地压涨，直至水被吸上来。烟比水轻，所以我想不会太难的。我对烟雾仙人技巧中最佩服的是烟雾的重量控制，太轻会飘散掉，他要调制出能在空中长期停留的烟雾是有一定技巧的，这恐怕是最难做的一件事情。”金扫的说明很有说服力。
这一天，二人都没有提到明珠，也许心理压力太大吧。可是金扫却死了。有不少人认为是被杀的。要想将金扫置于死地的不仅仅是那些跟政治派阀有关的人。
和金扫有关联的各种关系这样想，其中就有被他夺走心爱女人的男人——大仓；还有作为跑官运动妨碍者而被遭到憎恨的比圆。
金扫死后三天，深夜空城正在整理案卷，听见有人在敲门，他拿起油灯起来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大仓，只见他脸色苍白，像个幽灵。
“怎么了，现在这个时候？”贺望东问道。焦成身上传来一股酒气，正好说明他可以说话。
“知道是谁了。”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咙深处传出。
“是谁？”空城的回答干净利落。
“明珠！……她不是烟雾仙人的女儿，她是他的妻子。
“妻子？”
“对，一帮男人在喝酒时终于露出了口风，不会错，那个女人欺骗了我。……所以我就……”大仓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刀。
“你杀了她？”空城压低声音问道：“你做了什么事？大仓！”可是大仓却在拼命摇着头。
“那你干了些什么？”贺望东问道。
“我是想去杀的，我悄悄进入他们房间内，却看见他们两个人已经倒在地上，地上到处是血……”
“他们两个人已经被杀了？”
“是的，”大仓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烟雾仙人已经死了，明珠还有一丝气息，后来她死在我的手腕里。”
“事情都是在你去之前发生的？”
“对。”空城无力地说着，摇晃着身体进入房间，软软地坐到地上，手上的短刀掉落到地上发出哐啷的声音。
“是被什么人杀死的？”空城联想着金扫的死问道。
“我怎么知道是被什么人杀死的，不然我怎么会跑过来问你。”大仓血红的眼睛望着空城说道。
“有什么事情？”
“我抱起明珠的时候，她还没有断气，她临终时说的话，很轻，还嘶哑着，可我还是听清楚了，她说的是‘啊……，空大人！’说完后就断了气。”
“她是叫过我名字的？”
“对，我听见是叫着你的名字断气的……所以，我想来问你作什么判断。”
“我能作什么判断？她只来我这里让我帮她修改过几次诗歌，还是你介绍来的。”
“就那么简单？”大仓眼睛斜视着空城问道，他的眼神将信将疑，精神似乎就要崩溃。
空城没有避开他的眼神慢慢点头道：“是的。”
大仓一下子泻了气地说道：“是吗？你的眼中没有说谎的痕迹，即使你跟明珠有什么瓜葛……算了，到现在这种地步还说什么……她既然是烟雾仙人的女人……”他说着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走了出去。
“我曾发誓，不进女色的，这是为了晓儿的承诺。”空城冷冷的开口，声音在空气中荡漾开来。
大仓的背影在黑夜中消失，他的身影后来也在长安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