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担忧等候-3

“给！”黄浩微微喘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一回头，就看到递到眼前的一把尖刀，大概是老板娘用来剔骨的，磨得相当锋利，白亮的刀刃还闪着凶残的光，黄浩的脸上有些不安和担心，看我伸过手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才松开握刀的手，小声地说，“你……你小心一点儿，伤口不要割太大了，失血太多……对身体不好……”
我冲黄浩笑了笑，便低头，用刀尖抵着自己手腕上的牙印，咬着牙皱着眉，闭上眼睛划了下去。再睁开眼睛，便看到鲜红的血从细细的伤口渗出一道红线，并逐渐汇聚出一滴红玛瑙珠，视觉上的确很刺激，却并不是很疼。反倒是把黄浩吓得不知所措，拽了卫生纸就要给我压伤口，转眼瞥到床上不安分呢喃着昏迷的常凌，才又讪讪地收回手，静立在旁边看着，神情担忧。
我小心地摁住常凌的下巴，费力掰开他的嘴，把手腕上滴下的血线凑到他嘴边。还好常凌此人，虽然昏迷不醒，精神上也饱受折磨，对滴到嘴里血腥气浓郁的血液却并不抵触，很容易就喝了下去。也可能他根本就失去了嗅觉和味觉，只以为是温热的水。不过喝下去总归是好事。
我并不知道到底多少血液才能起到作用，才能压制住常凌体内的蛊虫，便只能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尽可能地给常凌喂血，直到察觉到头开始晕眩，才不得不在黄浩的催促下，停止了喂血的动作。
而旁边的黄浩，已经撕裂了毛巾做绷带，用开水烫过拧干晾好了。看我总算停止了危险的举动，便迅速抓过我的手腕，给我简单又快速地止血包扎伤口。
“别皱着眉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不定到阎罗殿，这些都是我的善果呢！没你表现的这么夸张吧？要是让你弄出皱纹来，青青回来还不跟我生气啊！”看黄浩脸色实在难看，我只好努力笑着打破沉默。
黄浩苦笑了一下，半晌才叹着气说：“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太没用了，东哈要青青和小黑去救，常凌又要你照顾，似乎我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会？”我瞪大了眼睛，对黄浩这么妄自菲薄觉得不可思议，“且不说逃回来的时候，是你一路开车带我们逃命。单单是现在，我的身体弱力气又小，常凌要是闹起来，还不是要靠你来压制？再说了，如果真是我一个人，在这么压抑的心理环境下，我肯定就已经崩溃了，亏得你我两个人清醒着相互有个照应，才勉强撑下来的好不好？而且，也是因为你，青青才会在那种情况下，最大可能地顾忌自身安全，不做搏命的傻事！还有啊，要不是你，我体内了断阴阳发作的时候，说不定就死了呢，算起来，还是你救了我一命呢！”
说到这个，黄浩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个也是误打误撞了，那种药并没有上市，还在试验阶段，而我也是冒险给你注射的，是你自己身体的原因，才会好起来的！”
“不能这么说，从道义上讲，不管是善缘还是孽缘，你当时救了我就是事实，若是按因果轮回，我是必然要还你这一份恩情的。虽然后来，主要还是靠东哈给的续命蛊，不过这就是我和东哈间的恩怨了。你要是跟着青青修行什么的，说不定还要参悟这些呢！说起来，也是缘分，东哈看在常凌的面子上，不动声色就给了我续命蛊，而也是因为这续命蛊，我在这会儿才有机会压制常凌体内的蛊虫，这又算是给了东哈和常凌一份恩情。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看着床上已经趋于平静的常凌，想起当时东哈给我续命蛊时的神秘莫测，我突然就觉得很喜感，东哈一定想不到，他给我救命用的续命蛊，最终也挽救了他最关心的人——常凌的性命！
“其实仔细看，真正没用的人，也应该是我才对。”我叹口气，苦笑着看着黄浩，小声地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引发出来的，要不是青青一时心血来潮跟我回老家，也不必跟着我搅进这些事情里，跟着生生死死的折腾，偏偏我还没有什么本事，开始的时候，因为癌症和脸上的疤，甚至不大乐意见人，更别提有多少挣命的勇气。后来身体好了，却也没多少力气和智谋让自己脱困，只能害你们一个个的跟着我进入魔窟，要不是青青一直不肯放弃，我说不定，早就死了。”
看黄浩脸上因为不忍担心愧疚等等情绪带来的纠结表情，我赶紧又笑着安慰他说：“你不必安慰我，我明白的。毕竟，要不是这些事情，青青和你，也不会这么快确定心意，说不定你还在暗自神伤，青青却已经和常凌结了婚，东哈更不知道带着小黑在哪个角落里对常凌念念不忘相互折磨，小黑也找不到妹妹，青青更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事情的发展，总有它必须这样发展的理由，即便你觉得自己没用，可是事实上你也是故事里的一条线，没用你，很多东西串不到一起。”
“而你和青青既然两情相悦，又喊了我一声姐，跟大家都是经历过生死这么好的朋友，就不要着急下结论说自己没用。这年头，人交个朋友不容易，尤其是愿意把后背交出去的朋友，大家都认定了你是朋友，你就是对大家很重要的人，不要轻易否定自己。至少我可以确定，你对青青，你和青青对我，都很重要！”我微喘着气才终于说完了想说的话，拍了拍黄浩的肩膀，力道却轻的可怜，到底是失血有点多，头晕的厉害！
“婧姐再撑一会儿，刚才下去拿刀的时候，我让老板娘做了点儿补血的汤，应该快上来了，你喝了汤再休息，不然身体肯定撑不住！”黄浩紧张地扶着我到床边半躺着，靠着枕头揉着太阳穴，担忧地跟我说着话。
我知道他的担心，在三个人下落不明，一个人昏迷不醒的情况下，我要是再出什么事情，黄浩不知道会焦虑成什么样子，故而即便实在是觉得很难受，我还是努力地低声应了一下。所幸很快，敲门声就响起，正是老板娘端了一盆子汤上来了。我对大半夜吵醒老板娘感到抱歉，却实在难受地不能多说话，只能微弱地说了声谢谢。
“年轻妹子啊，可得好好注意身体，要是肚子坏了，再怀上娃可就难喽……”没想到，那老板娘一开口，就把我吓了一跳，分明是把我当成来小地方堕胎的“不良女人”，我哭笑不得，黄浩也尴尬不已，只是感恩于老板娘的好心，也只能僵着脸道谢，迅速把人送出门，才松了口气。
勉强喝了汤睡下时，天色似乎已经蒙蒙亮起来了，又是一天新的开始。也不知道常凌会怎么样？算了，还是交给黄浩吧，我实在是觉得疲累，不自觉，就和衣窝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中午，常凌的精神似乎有所好转，至少肯乖乖听话了，黄浩喂他吃饭，也是张口就吞，不闹不挣的样子很有几分乖巧，却偏偏还是小孩子的行动，没有恢复的迹象。
难道我的推测不对？皱着眉头想着，我一边迅速坐起来，急切地问黄浩：“他今天清醒的时间长不长？有没有加重？”
“呀！你醒了？好点儿没？有没有头晕？”黄浩才意识到我醒来，赶紧把碗塞到常凌手里，让他自己拿着汤勺吃，边说边走到唯一的小桌子旁，拿了水杯给我漱口，又掀开一个盖着盖子的汤盆，盛了碗热汤给我，“饿了吧？幸亏一直准备着热汤，婧姐赶紧先喝点儿，想吃什么我下去买。”
我接过汤碗，发现正是补血的红枣银耳汤，定然是黄浩交代老板娘帮忙做的。侧头看动作依然稚气的常凌，我忍不住忧虑地问黄浩：“他怎么样？怎么没注意到我？光顾吃饭了还是怎么了？神智还是不清醒么？怎么像是更呆了的样子？”
黄浩坐在床边，摸摸常凌的头，才叹口气说：“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至少清醒的时间有所延长，神智也比之前好很多，而且也不闹了，顶多就是一直问我‘东哈怎么还没有来’什么的。说起来也挺郁闷，明明是我们照顾他，常凌哥怎么就惦记东哈啊！”
“扑哧……”却是我忍不住笑，“怎么？你吃醋了？要是你，肯定会一直念叨青青，有什么好奇怪的！该郁闷的是我，孤家寡人一个好不好！”
“可是青青是我女朋友啊！”黄浩依然有些郁闷，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又面色古怪地看看单纯快乐的吃着饭的常凌，好一会儿，才颤悠悠地问我：“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