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雪为了能拦下余家兄妹,马不停蹄赶往泅水,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结果到了泅水后先胡乱吐了一早,又糊涂地病了,身子软绵绵的提不上力,猛灌两剂汤药下去,才缓过气来。
好在她及时赶到泅水,陆月雪接到消息,余然和余音的马车进了泅水,在一间客栈住下。陆月雪立刻调了些人手,准备“拜访”他们一下。没曾想他们置办货物,不在客栈,陆月雪带了几个武功高的还有妖晚央,决定去探探虚实。
令陆月雪意外的是,她在客栈没见到余然兄妹二人,却见到了子燕。
子燕看到她也是万分惊讶,“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少爷小姐才准备来找你呐!”
陆月雪点点头,道,“我们进去说吧!”说着,便拉着子燕只两个人进了房间,留妖晚央一干人等在门外守候。“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姑娘,你有所不知。”子燕皱了皱眉头,“夫人没了,老爷一急病了,不能理事。现在余家全靠少爷小姐撑着,因此来找你那个主意。”
真的是这样吗?“那他们现在两个人都在外面,余家由谁管着?”陆月雪试探地问。
“少爷和小姐前阵子都部署好了。现在鄀城里是姌萍姑娘坐镇,倒还能周转。”子燕问道,“姑娘,这可是个大好时机,姑娘准备怎么做?”
陆月雪轻笑,敛下眸子问道,“子燕,你连我的目的都不知道,你会帮我?”
“当然!”子燕信誓旦旦地点点头,“子燕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她的眼里露出果决。
“好。”陆月雪露出欣喜的笑容,“听你这么说,总算我没白疼你。来,将我不在的日子里他兄妹二人的动静说给我听。”
“嗯……”子燕皱眉苦思,“也没和平时有多大变化,就是在听说姑娘你嫁给夙九天的时候……余然少爷跟老爷大吵一架,和老爷手下的高手打了起来,最后被软禁,病了一场。”
陆月雪闻言,心中暗暗吃惊,这余然……她当初利用余然也是迫不得已,而且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手了,没想到还是……“然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然后这事一直到夫人没了,才算过去。听说姑娘你的事情的时候,老爷两次调动影卫,但都不了了之。就是有一样,有一回我偷听老爷和余音小姐说话,听见余音小姐说了句奇怪的话。”子燕说着,在脑海中回想当时的情景。
“说了什么奇怪的话?”陆月雪没注意到,自己的音调比平时高上许多。
“她说……”子燕说话有血吞吐,“这也是早晚的,说到底我们就是跳板。”子燕说完,还看了陆月雪一眼。
什么……陆月雪大脑一瞬间空白,她都知道……她竟然都知道,却没揭穿她?即使知道她吃了锁骨丹,余音仍怀疑她,却没揭穿她?如果早一点揭穿她,余家不会出事。余音这个人,面具太假,城府太深,看起来不谙世事,却……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目的。
“嗯,你做得很好。”陆月雪脸上并未显露什么,“对了,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夙府戒备如此森严,所有人都以为那天的新娘是文家的女儿,她也在第二天就离开夙府了。
“嗯,我不知道。”子燕摇摇头。
“好吧,没事。”陆月雪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宽慰。“对了,随我到付家一趟,我要……清理门户。这件事情,说起来还要你的帮忙。”是时候了。
“是。”子燕点点头,未作他想。姑娘的事就是她的事。
陆月雪进入付府并未有任何阻碍,付家的人都知道她是客。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去见付若华,而是来到自己先前住的院落。还是这么干净啊?“妖儿,要麻烦你了。”
“是,主人。”妖晚央自信地扬扬下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妖异。只见黑影一动,便听见有人倒吸冷气,紧张地喊道,“姑娘。”这个人,就是子燕。
陆月雪始终像平常一样有限,手端着刚泡好的茶小口品抿,斜倚在院落里的石凳上,脸上也仍是那轻轻的、纹丝不动的笑,口中喊道,“子燕。”
子燕脸上并未有多大的意外,只是半跪在地上,露出难过的表情,“姑娘,你到底还是看出来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些时日了,在你给蔺言君下蛊,要他来杀我的时候。”一如既往的笑容消失了,陆月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
子燕冷冷一笑,“那事是我莽撞,不曾想让你看出破绽。只是……你未免太沉得住气了,也不来揭穿我。”
“这会儿子不是忍不住了,来揭穿你?说吧!你背后有谁?我看你虽古怪,却一直在帮我。”陆月雪端茶的手抖了抖,“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子燕脸上尽是痛苦之色,嘴里说的却是,“姑娘既然知道子燕是站在你这边的,又何必问呢?子燕不会说,姑娘也不必问,只要知道子燕不会害姑娘,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陆月雪放下茶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朝妖晚央挥挥手,妖晚央立刻了然地放开她,退到一旁。陆月雪把她扶起来,道,“算了,以后跟着我就是了,凭你背后是谁,也不敢跟我抢人。而且……我最喜欢让别人不痛快了。”
“那姑娘说的清理门户……?”
陆月雪看着她,扑哧一笑,“修理了你以后,从此就是我家的人。不愿意吗?”
“不……”子燕颤抖着嘴唇,她没想到陆月雪会这样。
“不过,我听说你功夫了得。可当时……”陆月雪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多大了?”
子燕道,“今年二十六。”
陆月雪皱眉,“完全看不出啊?”
子燕笑道,“堂……嗯,常听人说,一个人要是生得矮,看起来也会年轻一些。”
“是吗?”陆月雪一笑。
夜里,皎洁的月亮挂在空中,在一朵朵暗色的云里飘荡来去,透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月光一丝丝照下来,挂在树梢上,爬到窗子上,照亮了一张俏丽的脸蛋。床上躺着的女子已经熟睡了。暗处寒光乍现,一名女子迎着月光朝床上的女子走去,她脸色惨白,双手紧紧地握着一把黑色匕首。
“听话,别发抖,别害怕。你都走到这一步了,一定要坚持下去,眼前这个人是绊脚石,一定要……除掉。”空中有极低的声音颤抖。
“无论如何,说我忘恩负义不择手段也好,说我没心没肺心狠手辣也好,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
说到这里,她用力地刺下去……“如果有下辈子,你就不要摊上那样的爹。”霎时间,鲜血流满了她的手,却不是余音的血。陆月雪慢慢睁眼,冷笑道,“是你啊,余然大少爷。”她今天之所以只身前来,更大的目的就是想探探他们的底。她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样杀掉余音。事实上,她也没打算动手。那些话,也都是说给余音听的。
只见余然用手硬生生地将匕首握住,匕首几乎要把他掌心的经脉割断。一直躺着的余音忽然睁眼,起身点灯,一边急切地问道,“哥,你受伤了,快放手。”
陆月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脸色惨白地吓人,“这算瓮中捉鳖吗?”
余然一把掐出她的脖子,把她抵到墙上,他的脸颊因为愤怒几乎扭曲,他的身体一直禁不住地打颤,口中不停地问,“心呢?你的心!心呢!”
陆月雪从嘴角渗出一个笑来,“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怎么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耍脾气,大少爷!”
“你胡说什么你个混蛋!”他暴怒地朝她吼,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用力。
“我胡说?”陆月雪扬起眉毛,像是听了莫大的笑话一样,“你明明知道这是事实,少自欺欺人了。你明明知道的,我的父母是假的,我的家是假的,我的楚楚可怜是假的,被古家挟持也是我故意安排的,我早就打探到消息,他们那天要来劫人。你以为我会白受罪?”
陆月雪冷哼一声,继续说下去,“对你若即若离的暧昧是假的,和你妹妹的结拜是假的,替你娘挡剑是假的。你娘,还是我派人暗杀的。”她的眼里露出狡猾,“难道你不记得了?我突然就不理你了,之后就再也没和你说过话。因为你已经被我利用完了,没有任何价值,是废物了!”
“陆月雪……你这张脸,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她自己都讨厌自己,还怕别人讨厌吗?
“哥,可以了。”余音上前阻止他,“快松手把,你会弄死她的。”
而余然完全没听进她说的话,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告诉我陆月雪……你的心呢……告诉我……啊?你的心呢……”
陆月雪面如死灰地闭上眼,不愿再看他,冷声道,“死了……”
余然一瞬间难以置信,死了……呵呵……死了……“啊——”
“哥,快住手啊哥……你会掐死她的余然!”余音拼命地想把他的手拉住,“余然你够了!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儿女情长,娘死了爹爹病了你忘了我们来干什么的吗?余然……”余音使出全身的力气还是没法阻止他,无奈之下一口咬上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