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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32他不是我的儿子

破笼之翼 云尚锦 2024-12-27 12:49
正如安泽所料,白涟不仅和白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不是声谷所生。他是思芽和罗世良的孩子。
早在声谷和万户遭遇意外的那个生日聚会,思芽便打算对自己的丈夫和朋友们宣布喜讯,却因为万户突发的意外而暂时保留。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公开,甚至没来得及让罗世良知情,她就遭到了罗瑞雪暗算。不幸中的万幸是,腹中脆弱的胎儿安然无恙。
她原本揣着死里逃生的庆幸,打算和罗世良分享天大的喜讯。在那样的危机之下,罗世良却暴露了内心最真实的偏向。妻子险些丧命,他仍然偏袒血脉相连的罪魁祸首。心如死灰的思芽下定决心离开了他,然而心里很清楚,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旦被人知道,自己很难安生地活下去,罗世良会想方设法夺回他的骨血,而罗瑞雪不会让这个孩子平安诞生。
思芽出院后,白睿便带着她离开学校,躲藏在他家的房产里,他不去学校上课,一心在家照顾她。
声谷从一开始便不支持将那个孩子生下来,思芽和白睿都还没有从大学毕业,根本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抚养一个孩子。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一个父慈母爱的健全家庭,生父生母是那样复杂而不可挽回的关系,罗世良根本不是托付孩子的选择,思芽仍然处于悲伤和遭受迫害的阴影之中,白睿又是那样莽撞而粗野的靠不住个性。
“或许还是打掉比较好,我知道现在思芽肯定会舍不得,孕期的激素什么的……但是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真的不是要孩子的时候,生下来对你们是承受不起的负担,对孩子也不是负责任的选择。”
白睿勃然大怒:“你有没有人性啊,这是一条生命啊,你怎么能用扔掉旧衣服的语气说出这种话!姐姐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就一定要生下来,我就是去搬砖也要赚钱养活他们的!”
就在白睿一意孤行的坚持中,胎儿一天一天长大,毫无经验的两人过着贫穷清苦的生活,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思芽第一次真正找到了依靠,而白睿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被人需要的自豪。两人相濡以沫,加上腹中越来越大的胎儿,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家庭。
经历过难以忍受的妊娠反应,滞后的产检,几度可怕的先兆流产,毫无经验的两人手忙脚乱地度过孕期的前六个月,然而,单靠白睿兼职赚的外快根本无法负担孕妇的各项费用,他们很快步入难以为继的境地。思芽咬着牙不肯向近阳哥求助,半是不愿令兄长忧虑,半是因为他必然会劝她放弃这个孩子。这种情况下,白睿只能转向自己的父亲,只是没有说女友腹中的胎儿是另一个男人的骨肉。
后知后觉了解到情况的白老四气个半死。故事的前半程,他只知道素来交好的罗父突然疏远了他,甚至连原因也不愿提及,如今才知道,自己儿子居然成为破坏家庭的第三者,无耻地抢走了兄弟的老婆,还搞大了嫂子的肚子。别说出资相助,白老四一气之下硬要和白睿断绝关系,狂怒地勒令儿子搬出家里的房子。
“我白老四行走江湖几十年,还没这么丢脸过。声谷那么好的女孩子你不知道珍惜,偏要抢自己大哥的老婆,你知不知道这放在以前,是要把你们抓去浸猪笼的!你要是有脸干出这种事,也就不要怪我无情无义,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白老四继续着自己任性而固执的作风,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他立了一份不合情理的遗嘱。白氏的财产,包括荣华实业的股份、房产、地产,在他死后一概捐赠给教会,一点都不留给白睿,除非他和声谷结婚,且婚姻维持到其中一方离世。他找了一个律师见证,以最强烈的姿态逼迫对方和“野女人”分手。
要是从前,白睿对这种遗嘱会直接嗤之以鼻,他可以赌气和白老四断绝关系,反正他从小到大就没有想过要依靠家里的财产。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需要考虑一个即将分娩的女人,一个即将降生的孩子。于是他拉下脸来,低声下气请求白老四收回成命。
谈话在白老四的咒骂中开始,气头上的他抽白睿的耳光,抓起手边碰到的一切,丢到这个不肖子脸上。白睿咬牙忍下一切,等到白老四过了气头,他才向父亲说明了一切。他的叙述仍然被父亲间歇性爆发的脾气打断,然而最终,他成功说服了父亲。
白老四也是性情中人,了解思芽的悲惨经历,不禁唏嘘不已,听说了罗瑞雪心肠歹毒的暗算和罗世良盲目袒护妹妹而置妻子和孩子于危难境地,更是义愤填膺。他并不像世俗观念那样嫌弃白睿的决定很怂很丢人,反倒觉得自己的儿子是条汉子。
事后他请儿子和思芽在豪华酒店吃了一顿饭,当做是一句说不出口的道歉。然后他谈到结婚和财产的问题,“哈哈”笑着对思芽说:“肚子都大成这样了,总不能生下来被人说是野种吧!不管怎样先把证领了,不然孩子户口都上不了。这孩子也算是我白老四的孙子了,我不管这孩子是谁的种,好好浇水施肥,什么种都能长成一棵好苗子。以后有什么需要钱的尽管向我要,想白睿这个窝囊废养活你们,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噢,对了,我那破遗嘱还得找时间改了……”
那个遗嘱原本也是一个戏言、一句气话,时间久了,等他气消了自然也会改回来,如今既然一切都说开了,那种荒唐的遗嘱自然不应该作数。
然而,偏偏一切变故全都集中到一处,他再也没有把遗嘱改回来的机会。
肇事者是罗世良,真正的幕后凶手却还是罗瑞雪。尽管深居简出,避免遇到任何人,思芽还是在一次产检时被罗瑞雪发现。她一看见身怀六甲的思芽,便明白自己绝不能允许那个孩子活着来到世上。罗世良或许不算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却把血缘的联系看得很重,即便是性格不太合得来的阴狠毒辣的妹妹,也是因为血脉相连而始终被他置于思芽之上的地位。但是孩子的存在会改变一切,孩子会占据罗世良所有的亲情和宠爱,思芽也会母凭子贵,跃升为一个远远超过罗瑞雪的存在。对兄长怀有畸形依赖和占有欲的罗瑞雪绝对不会让这一切成真,为此,她用思芽和白睿即将结婚的谎言去浇灌罗世良的愤怒,让自己的邪恶动机结出无法挽回的果实。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醉酒的罗世良被她教唆着,开车去袭击白老四的黑色奔驰。夺妻之恨被酒精升温,他怀着同归于尽的悲壮心情,一定要置白睿于死地,他不知道怀着自己骨肉的女人也在那辆车上。
事情的最后,白老四的奔驰在高架上发生惨烈的车祸,头破血流在现场狂笑的罗世良被当场拘捕,而受伤最重的白老四在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后脑死亡,仅仅依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思芽的生命一度陷入危险,不足月的胎儿只能剖腹取出。伤势最轻的白睿却面临人生最艰难的抉择。
赶到医院的唐六告诉他,那份荒唐的遗嘱仍然具有法律效力,如果他不在白老四彻底断气之前和声谷结婚,便会失去所有的财产。白老四拥有的荣华股份会被变卖,他生前苦心经营的荣华帝国会落入别人手里。唐六没有足够的财力买下白家的股份,他只能劝白睿和声谷结婚,作为权宜之计,度过眼前这一关再说。
而彼时的声谷,正陷入另一场危机。
刚刚结束一段失败婚姻的杨念恩急于在别处寻求寄托,重拾生活的信心,便在这慌不择路的时刻,中了别人的骗局。所谓的“项目”、“收益”、“零风险”、“时不再来的机遇”让她眼花缭乱,用“做生意需要本金”的借口将池团长赠送的那一笔基金折现,全部投进骗子的腰包。不仅如此,她还走火入魔一般,鼓动无数邻居朋友去“投资”。骗子携款跑路时,被害的苦主一致把自己的愤怒投向杨念恩。
接到电话的声谷匆匆赶回家,才刚刚装修的新房被砸的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电视机、空调、油烟机都被人卸走,杨念恩也被对方扣押。声谷见到她的时候,原本美丽的母亲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脸上脖子上遍布抓痕,左脸甚至在厮打时被狂怒的债主用热水烫伤。
声谷苦苦哀求债主:“我会去筹钱给你们。钱一分都不会少,但是拜托你们给我妈妈找医生。”
杨念恩欠下一百多万的巨额债务,哪怕卖掉家里那套小户型安置房,也根本是杯水车薪。声谷没办法再向池书瑞要钱,只能向万户求助。她为他报仇雪恨受伤的左臂,才刚刚卸掉石膏,此时她的任何请求,他自然是二话不说地答应。四处筹钱、提款的过程耗费了一些时间,他终于带着一大袋现金赶到暖城时,声谷却在这么不适宜的时机接到白睿的电话。
她知道那边是十万火急的情况,但是她这边,妈妈也是命悬一线,她根本没办法轻率地答应电话里不伦不类的“求婚”。她只能回答“我晚点再跟你说。”
与债主交接的那天,声谷因为几天没有好好吃饭而险些昏倒,万户在街边买了一杯豆浆,塞在她手里。收到钱的债主终于把杨念恩归还,然而她的状态比前两天还要糟糕,左脸的烫伤没有得到治疗,已经感染化脓。
“我说了会给你钱,让你们给我妈妈找医生的!”声谷质问债主。
烫伤了杨念恩的罪魁祸首却理直气壮地回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都是天经地义的!你妈把我们害得这么惨,我们还有义务伺候她?给她饭吃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个中年女人是声谷幼时的邻居,会在家里红白喜事的时候热情地上门邀请声谷的爸爸妈妈,得知声谷在学校里拿奖便站在她家门口说不尽恭喜艳羡的言辞,拆迁丈量的时候因为五厘米的宽度差而把莫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又在杨念恩嫁入池家后上门道喜,便是那样一副嘴脸。冲进声谷家后她眼疾手快地抢先抱走笔记本电脑,被杨念恩阻拦,便用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脸。
那一刻的声谷一言不发,脸上也是没有表情的。她毫无征兆地将手里的热豆浆扔到对方脸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钱已经还你了,你烫了我妈妈的脸,我也还你。”
豆浆的温度并不高,对方却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喊着“杀人啦杀人啦”。同一战线的债主们扑上来要报复声谷,幸亏万户动用关系提前叫来的公安镇压了场面。
这件事了结后,声谷回到省城,和白睿领了结婚证,没有婚礼、没有喜宴、没有华美的嫁衣、没有值得纪念的婚纱照。白睿完成了遗嘱的要求,继承了他需要的财产,而声谷拿到了一笔足以立刻偿还万户的巨款,以及“白老四儿媳妇”的名号,暖城不再有人敢动杨念恩一根手指。
总体上是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已,唯一的异数是那个仍在保温箱里生死未卜的早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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