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72、痴情何必

接下来的半个月，换成许凡在躲避曲奇。他当然不敢直接拉黑号码，却每次都装作接不到或者关机。在被邀约时总是千方百计拒绝，实在推不掉也是能拖则拖。
正常来说，当这种情况下许凡应该有了新目标并且展开攻势。但是环顾全学校，找不到第二个能向曲奇那样勾动他兴趣的女生。温顺的羊羔，稍微两句甜言蜜语就乖乖将身体献祭，这种女孩实在太没挑战性。
而且无法否认，他还对曲奇抱有期待。童年回忆尽管已经模糊记不清他们相识经过，但曲奇最后揍他那几下许凡还铭记在心。尤其是她当时的眼神，没有哀怨和不甘，只充满报复后的快感和愉悦，时隔多年还记忆犹新。
“那个，周六有点事情，走不开。”
“……”
“周日也预定了，班里有活动不方便缺席。”
“……”
“下周，下周好吗？我肯定能抽空，两天都陪你。”
“……”
“嗯，那就这么定了，再见。”
挂上电话，许凡又陷入深深的纠结中。曲奇现在特别主动，有空就会要求见面。可主动中却又顺从，即使是明显敷衍的借口她也完全接受。许凡有试图跟她吵架，试图激怒曲奇让她恢复以前那种样子。可无数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并非他言辞不够激烈，而是那边太顺从让他有种无理取闹的感觉。
他甚至假意跟以前交往过的女生恢复联系故作亲昵，曲奇都没有跟他吵闹只是轻咬着下唇微微红着眼眶。许凡不喜欢她忍耐的样子，却也无法控制的替她心疼。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敢确认，自己的的确确还喜欢曲奇。
可是这份感情，能维持多久呢？在彻底伤害曲奇之前，他到底该何去何从？陷入深深混沌中，许凡终日惶惶度过精神迅速憔悴下来。以往阳光健气的形象大打折扣，偶尔跟女生说话都精神恍惚。
“又是哪个女生啊？看你那么烦恼。”和解过，肖遥每周会有三五天回宿舍住。
他还是嫌麻烦没把被褥搬回来，许凡也不介意让他睡自己床把女生送来的零食饮料全塞给他。此刻肖遥就趴在许凡床上翻着篮球杂志，还啃着黄瓜味薯片油腻腻的手指弄脏他珍藏的书许凡都不生气。
“女朋友，算是吧。”知道肖遥认识曲奇，两人同属体育部来往也算密切，许凡也就没有把话挑明省得日后尴尬。
“女朋友？”经过磨练肖遥演技有很大改善，至少他现在就能啃着薯片用惊讶的语气询问，“那还烦恼什么，要是觉得麻烦分手好了。”
末了又觉得突兀，他很少对许凡恋爱问题有干涉，遂补了句，“以前你都是这样啊。”
由于实在混乱，或是肖遥已经成功出师，许凡并没有半点起疑，暴躁的挠了挠头发，“这次有点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
“她缠着你？”言多必失，秉承着此原则肖遥能简则简，匆忙用薯片堵住嘴生怕被发现什么端倪。
他现在只是为扰乱许凡，要是自爆或者被察觉连曲奇都会前功尽弃。想到曲姑娘每日喋喋不休的吐槽，和为装出甜腻小女生形象猛补泡沫剧的惨状，肖遥就觉得他有必要再多努力。
“嗯，也不是，没怎么缠…”曲奇确实在所有空闲时间邀约，和基本都被敷衍过去她也不坚持，这种情况到底算是纠缠吗？许凡又用力抓了两把头发，甚至用力到揪下好几根，“总之很麻烦啊！”
按照目前形势来看，曲姑娘计划实施非常顺利。肖遥暗自佩服演技高超的曲奇，同时也没忘记再继续补刀，“那你喜欢她吧？”
“喜欢，喜欢啊，不然我追他干嘛？”在这个问题上，许凡倒是没怎么犹豫立刻给出回答。
“可是你以前追过那么多女生啊？”肖遥努力把自己伪装成单纯八卦的模样，翻着杂志（其实什么都没看进去）漫不经心的飘出一句。
“我追的时候很喜欢她们，可是、可是…”许凡也不知道要可是什么，后来就不喜欢了吗？中途慢慢变成厌腻的心态究竟是为何，哪怕重复这么多次他也搞不清楚愿意。
“所以这个也没什么区别，甩掉就好了。”依旧翻着那本杂志，掌心渗出汗水浸湿了页脚，指节微微用力把薯片都捏碎他都没发现。
“我、我、我跟你说不清楚啊！”自己还处在混乱中，怎么跟他解释。许凡暴躁的丢下这么句，背起包就冲出门去。
留下肖遥终于如释重负，翻个身喘着气满是惊魂未定的表情。幸亏有曲奇指导才没出打错，即使这样他也极度紧张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演戏果然是个技术活，为什么要他来做啊？！
“怎么？讨厌菠萝味吗？”布置温馨的甜品点内，曲奇搅动着玻璃杯内蓝色的透明液体，用比蜜糖还甜的语气问许凡。
可在许凡耳中她甜美的声音比尖叫还要恐怖得多，吓得他勺子没拿稳掉进冰碗里，滑掉的液体溅了他满身都是。
“啊，怎么了？”还没等许凡做出反应，曲奇就站起来绕到他身边，装模作样尖着嗓子叫了声，拿过桌上的餐布体贴的为他擦干净污渍。
“没，是我不小心。”许凡慌乱的解释道，匆忙避开曲奇，非常抵触她现在柔情似水体贴入微的模样。明明不应该是这样才对，为什么她会蹲下来给自己整理衣服呢？
记得两个月前，她还千方百计躲避着自己。两年前，她恨不得杀了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就算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保持正常状态享受这个约会，许凡还是无法控制的失望了。对曲奇，也是对自己。就算努力再多次，他都无法将某份感情坚持到底。每次得到回应后机会像现在这样，即使拼命想要维持，思想却在慢慢抽离中。
“注意点啦，真是的。”随便抹了两把敷衍了事，曲奇从来不擅长这种伺候人的事情。但表面工作还是要继续的，她依旧完美的维持着娇俏的小女朋友形象替他整理好衣角，才幽幽回到位置上对许凡嫣然一笑。
还在纠结中的许凡看到她笑容，更加觉得混乱，似乎有点无法分辨现实和虚假。也许现在的所有都只是场恐怖的梦境，等清醒时一切还是原本的模样。
“你好像总在想其它的，今天还有事要忙吗？”强忍着各种暴躁的冲动，曲奇故作矜持的模样浅笑着问。“要是有安排就先走吧，等下我自己回去就好。”
又是这种诡异的温柔体贴，许凡复杂的望着曲奇，很想开口制止她，咆哮着让她恢复正常。
“啊，是啊，还有点事情，那我先走了。”但最后，许凡还是控制住所有念头，顺着她给的台阶匆忙逃窜。
所以，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离开很远后许凡漫无目的游走在大街上，深深感到无力与茫然。他明明是爱着曲奇的，甚至愿意用全部精力追求她，把所拥有最好的事情献给她。可是为何，现在却只能逃离。
为何每次每次，他都只能在被回应后掉价的爱情中痛苦？就算无数次尝试，他也无法接受被回应的感情。难道终极此生，都只能在恶性循环中彼此伤害吗？
是啊，他人渣，他滥情，可是在这些背后，他也有自己的渴望啊。
“怎么样？”确定许凡已经走远，曲奇忙推开那杯口味怪异的什么饮料果断找服务员要来草莓冰和草莓奶茶。
果然，这才是标配啊！
“要说实话吗？”从偏僻的角落里绕出来，靳礼绕到她旁边坐下。
其实本来打算做对面的，可是那片狼藉让靳礼微微皱眉。
“当然啊，难道你不好意思夸我？”曲奇一扫刚才的扭捏，恢复正常状态跟他打趣。
装太久娇滴滴萌哒哒的妹子，感觉神经都快崩坏了，果然还是糙汉子状态适合自己。
“演技有点假，台词也很做作，估计只能骗过他了。”在征求意见后，靳礼决定实话实说。也许真应了那句当局者迷，处在旁观状态围观他只能感到全部都是闹剧，可能是两位主角都过于熟悉了。
“噗——你也太老实了，起码夸我两句啊？”曲奇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谁知道他会这么不留情。
“抱歉，我比较实诚。”靳礼推了推眼镜，表象完全是斯文的模样，“所以呢，现在就算成功了吗？”
就适才景象可以得出，许凡现在处在很痛苦的状态，完全失去了平日里意气风发的资本。可曲奇似乎也非常难受，全程都在自我恶心状态。
“怎么可能！”曲奇迅速解决掉草莓奶茶，五指用力捏皱纸杯，信誓旦旦向他宣言，“等着吧，重点还在后面呢！”
“那么，拭目以待。”
虽然不打算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站在见证的角度，靳礼表示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