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硕鼠入米缸

“珈傩啊……我问你一个问题行不行？”红绿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带着小小的讨好凑近小动物的鼻尖。珈傩感觉自己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在红绿来之前，它可是人称“蚯君府小霸王是也”的混世魔王，在这地界儿上，连蚯君都不能拿它怎么样。
可红绿来了以后，它就总是被红绿吃得死死的，没办法，全蚯君府也就只有红绿会讲诸如“东胜神洲”、“南赡部洲”的故事么……
“嗯……那我今天要听两个故事！”珈傩提出条件。
“成交！”红绿的爽快让珈傩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它很警惕地问：“红绿，你要问我什么？”
“嘿嘿，很容易回答的，而且我保证你能回答哦……你叫蚯君爹还是娘？”红绿脸上带着令人恶寒的微笑。这是她最近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
当然，她一开始知道珈傩是蚯君之嗣时惊诧得几乎要原地打滚，不过她很快就得知，珈傩不过是蚯君收养的孩子，这才大松了一口气。不过，不久之后她就有产生了新的疑虑——蚯君不是雌雄同体吗，那珈傩该怎么称呼它呢？
“我就叫它蚯老大！”珈傩感觉这个问题真的很好回答，今天能听两个故事真是赚翻了耶！
“那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红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珈傩正感觉有些过意不去呢，便痛快地答应道：“你问！只要爷能回答，爷都告诉你！”
“你到底是什么动物啊？”红绿为这个问题抓耳挠腮。“蚯老大说，我爹的真身是一只九尾仙狐，我娘的真身是一株瑶池紫荷，所以我的真身就长成这样了！”
珈傩有点不高兴地瞅了瞅自己四不像的身体。“很可爱啊。”这句话红绿发自肺腑。
“真的么？”珈傩的双眼亮晶晶的，像盈盈星河。
“真的。”红绿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她将珈傩捧在掌心微笑道。珈傩高兴得在她的手掌中打滚：“我是可爱的小哥儿！嘿嘿，我是可爱的小哥儿！”红绿的掌心被它蹭得痒痒，伸出手指抚了抚它身上柔软的绒毛。
接下来的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嗯，如果除去红绿时不时和珈傩联手修理花花草草，修理得它们哭爹喊娘的话……
这一天，蚯君把红绿唤过去让她喝了一碗圣水。红绿自然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奈何圣水这东西会使人上瘾一样，尝过一次后，明明说不上来它是个什么味道，就是会对它念念不忘。
所以红绿理所当然地没有抵挡住圣水的诱惑，将那小半碗金色液体一股脑儿地灌进嘴里。结果她还没有问蚯君到底找她干嘛就干脆地倒在了地上……这个显然是圣水唯一的副作用。
可怜红绿成了仙界第一个“半碗倒”，比人间的“一杯倒”还要不如……因为这碗圣水还是掺过料的……
蚯君看着倒地的红绿暗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如果我不把你献出去的话天庭会找我麻烦的，所以，对不起了……”
它知道这“东西”把它的花花草草照顾得很好，珈傩也很喜欢她，可是，它还是必须将她献出去以保证整个蚯君府的安全。
蚯君连夜就将红绿装进一只巨大的灵晶盒子中，带着昏迷不醒的她往天庭腾云驾雾而去。等它急吼吼地赶到天庭才知道自己的消息显然不太灵通。
因为天帝必须本来是决定了要在三日后成婚的，可一个规模颇大的妖族突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将起来，天帝帝释天无可奈何，只得领兵挂帅前去征伐，所以婚期便延后了。
蚯君觉得来来回回也挺麻烦的，就索性在天庭留了下来。不过，它的贺礼倒是在当天夜里就呈了上去。未来的天后凤凰险些雷霆震怒：这就是所谓的圣水？你蒙骗三岁小孩吗？
蚯君自有一套说辞，它道：“是这样的，圣水虽然很好，但是其中的力量委实有些狂暴。小仙深怕这药力会冲撞了陛下和娘娘的贵体，所以特地寻了一具天地孕育的空灵之体，将圣水先灌进空灵之体中缓和药性。娘娘和陛下要取用的话，只需取空灵之体的血液即可。”
凤凰对这个解说很满意，便大赏了蚯君一次，收了贺礼。
所谓的空灵之体，顾名思义，乃是最适合修道的体质，不过，私下里有很多神仙喜欢拿这种天为父、地为母的生物充当药人，前任天帝，即现在的仙帝首当其冲。
凤凰当晚就把灵晶盒子抬到了自己的寝宫，欲打开灵晶盒子，取用那饮一口便能增加一甲子功力的圣水，可是，就在她打开灵晶盒子的时候……红绿醒了。
凤凰有些不渝，因为这会让她产生做贼心虚的感觉。要知道，一个作惯了贼的人，其实是很害怕会被揭破的，所以时常会有种惶惶不安，哪怕确定对方已经被挫骨扬灰也是如此。于是，高贵的未来天后娘娘二话不说就对红绿施放了一个昏睡咒。
可惜，红绿并没有如凤凰希望的那样昏睡过去，反而缓缓挽起嘴角的弧度，露出一个阴险诡谲的笑容。如果让蚯君府的那些花花草草们看见这样的笑容，它们绝对会立即避其锋芒，可惜凤凰不知道，所以，她理所应当地……倒霉了……
“咻”，昏睡咒反弹。
红绿从灵晶盒子里慢腾腾地爬出来，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凤凰，忍不住撇了撇嘴道：“就这么点警觉性也妄图喝你姑奶奶我的血，哼哼，看我怎么教训你！”
按说，就算红绿的法力因为幽冥涧的一百多年修炼（注意时差问题），再加上圣水的药效突飞猛进，她现在最多也就胜过凤凰一点点。凤凰这么容易中招不过是因为红绿沾了“出其不意”的光。
红绿其实很早就醒了，因为如果是纯净的圣水，她的确会好好睡上一路，可蚯君多此一举地往圣水里掺料导致圣水不纯，所以她反而没昏睡多久就醒了。
她听到了蚯君一路的自我忏悔，虽然对此人并无多大的好感，不过想到自己把人家上天入地、辛辛苦苦才炼制出来的圣水给喝得差不多了，就有些心虚。她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圣水除了用料讲究外，还有规定的安置地点。
据蚯君自己唠唠叨叨着透露，前三千年，圣水要放在纯阳之地，后三千年则要放在纯阴之地，吸收天地阴阳的精粹后才算大功告成。这个天地间最阳刚的地方莫过于东土扶桑树所在的，最阴森的地方则莫过于地狱之下的幽冥涧了。
而且，坦然来讲，她喜欢蚯君府，可能在外人看来那个地方有些古古怪怪的，但她却在那里如鱼得水。所以她决定不连累蚯君府的上上下下，索性一路装死。
话说……灵晶盒子不愧为可聚集天地灵气的宝物，她这一路睡得那叫一个舒爽无比啊，骨头都轻了好几两……
红绿把注意力拉回眼下的情境。她要怎么处理面前这个臭女人呢？说实话，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她看见这个女人就感觉浑身不适。
可惜她很确定，自己和这个屁/股连同脑袋都翘到天上去的女人往日无冤、今日无仇来着。嗯，可能是异性相斥吧……
红绿甩了甩脑袋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因为她做人的原则向来是从心所欲，看谁不顺眼就上去两巴掌拍扁，看谁顺眼了嘛……上去两巴掌拍晕——收作小弟！
她有些遗憾自己在蚯君府的时候没有对珈傩下手。不过嘛，她脸上露出阴笑想，她多的是机会祸害那个小家伙！嗯嗯，就这样！
远在蚯君府为红绿的突然失踪而无精打采的某小动物突然打了个喷嚏……
红绿手脚麻利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条细细的金色丝线。是不是有点眼熟？没错，这玩意儿就是她从蚯君府顺来的。
当然，她自己是不会承认的，最多……最多是诱拐无知儿童嘛，负担这个罪名她感觉毫无压力。
是的，这条蚯君很宝贝的金色丝线是她以十个传奇故事为交换条件，撺掇珈傩帮她偷出来的。她本意只是想拿这个曾经绑过她的、伟大之极的金色丝线作为她到蚯君府到此一游的纪念品来着……
红绿小姐的思维之诡异，非我等凡人可以理解……
红绿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将高傲的凤凰族公主、已经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天后娘娘的凤凰给脱了个精光，然后才拿起金色丝线将她捆了个结实。
不过她暂时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这个女人，就随意把赤身裸/体的凤凰放在地上，自己则东张西望地开始打量这个富丽堂皇的天后寝宫。
“哇！这是什么床啊，这么软！”红绿很欢快地在天后御用的云床之上跳了跳，然后非常土包子地开始在上面打滚。等她来回滚了好几圈，她才恋恋不舍地坐起身来。
她跳到天后的梳妆台前，打开凤凰的妆奁，于是，毫无准备的她一时间被满目的珠光宝气给晃晕了脑袋。什么珠贝啊、红蓝紫晶石啊，还有暖玉、灵髓，总之只有红绿想不到的，没有她看不到的。
这些东西并非全是单一的饰品，它们多有增强功力的能效，可谓不折不扣的奇珍异宝。红绿忍不住喃喃自语：“看起来这女人是一个富婆哈……那我就应该好好珍惜机会，努力把她洗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