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跳出规则外

这就是第七台阶最为可怖的地方——幻境！
在一个人累极的时候予以温柔的安抚，而只要这个人心神稍行懈怠，气势松懈，就会被天梯的力量横抛出去！
“唉……”围观的人忍不住惋惜。这人到底还是年轻了些，没能闯入九阶大关。
还有不少人则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上的台阶数越多，反噬力量就越强，刚才那人不过上了三个台阶就喷血昏迷不醒，这个年轻人……
帝释天霍然睁开双眼，随后双手在半空中画了两个大圈，落叶般的沉雪痕居然就在这两个大圈的牵引下向帝释天飞来！来势之猛让左近之人都触目惊心！
帝释天就像没有觉察这一点似的，不慌不忙地探出左手托住沉雪痕的脖颈，同时右手托住其后腰。这么一来，沉雪痕身上所有的抛力就渡到了帝释天身上。
帝释天身形急退，每一步都结结实实地脚踩于地面，但，就是这样，他看上去还是在飞退中，没有因为地面的阻滞而减速分毫。向后飞速滑行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帝释天的身躯才慢慢停下。
“可有受伤？”让沉雪痕在地上站稳，帝释天清漠地询问，听上去似乎一点都不关心。
青年摇摇头面带惭色：“我没事，小师叔，倒是你的脚——”帝释天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脚，无所谓道：“无碍。”
直到这个时候，四周的人才回过神来，忍不住面面相觑。
把从天梯上掉下来的人毫发无损地接住……这、这似乎闻所未闻啊！所有人看向帝释天的眼神就像看一头洪荒混沌出来的史前怪兽。
本以为这个人闭眼是漠不关心、没心没肺呢，谁知道要紧关头人家居然不动声色地把人接住了……
无意理会旁人的肃然起敬、羡慕嫉妒，帝释天冲沉雪痕颔首示意便腾空落在天梯之上！
…………………………
浮岛中央的府邸中，姜太初恭谨地侍立在一玄衣男人的身边。玄衣男人跟前有一个毫不起眼的水盆，奇的是，水盆中映出的场景正是帝释天迈步的一幕。
重重地哼了一声，玄衣男人自言自语道：“就是这个小白脸一样的家伙和老子抢女儿？不行，老子不许！老子要以丈人的身份好好教训教训他！”
姜太初面无表情，您都自认是人家的老丈人了，还说这话不嫌自相矛盾吗？
他自然不敢说出口。玄衣男人也没心思理会他的想法，只是不知如何结了一个古怪的琉璃色手印。手印在半空中像雪一样慢慢消融。
帝释天一落在天梯上就感觉到了一股粘滞的力量，清峻的双目微微合拢。
粘滞的力量显然是比排斥更为可怕的存在，因为如果排斥的力量是海浪的话，你只要躲到沙滩上就能无碍，但粘滞的力量却等同于沼泽，会将人活生生耗死在其中的！
帝释天选择站在台阶上不动，他在心神中将自己想象成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随风而舞，竟然慢慢掌握了那种粘滞力量的规律！
旁人不解其意却是大为诧异，这人想干什么？不上不下的，诚心耍人玩儿嘛？！只要沉雪痕老神在在，对帝释天充满信心。
一盏茶、一顿饭、一炷香……随着时间的流逝，旁人逐渐没有耐性了，更有在帝释天两人之后来到浮岛想要挑战天梯的，忍无可忍之下索性直接闯将上了天梯！
因为帝释天接受了所有的压力，这人竟是毫无阻塞地站在了第一个台阶上，因为轻松到了极点，自负心理开始疯狂膨胀，当即面带笑容、得意洋洋地迈出了第二步。
“轰”，此人理所当然地横飞了出去，摔得极惨。若说他如果稳扎稳打的话，过四个台阶不成问题，可谁让他一开始就掉以轻心呢？
帝释天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的一切没有感觉。
在他确信自己完全掌握了粘滞力量的规律以后，他循着粘滞力量的规律将粘滞力量收为己用，然后才施施然睁开双眼迈出第二步。
第二个台阶上，四面八方而来的挤压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帝释天不假思索地抛出刚刚接收到的粘滞之力，然后迅速迈向第三个台阶。
浮岛中央，注视着帝释天一举一动的玄衣男人眼中流露出惊叹：“当舍则舍……这小子好气魄！”
粘滞之力对于领悟大道也有着一定作用，帝释天在还没有完全参悟的情况下决然舍弃，超脱的心境却比参悟更为难能可贵。
姜太初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一座雕塑。心头则使劲儿腹诽，师父诶，恨人家抢女儿的是你，现在称赞人家的也是你，你这是要闹哪有嘛？！
玄衣男人眨眼间，帝释天已经站在第三个台阶上了。这一次没有任何多余的力量冒出来。
换作常人，说不定就会有“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心态，踟蹰犹豫、裹足不前都是可能的，但帝释天仅仅沉吟了短短几息——思想上考虑时的几息停顿而已，在旁人看来，动作上依然宛如行云流水。所以，他等同于是毫无停留地迈出了第四步！
第四个台阶上的压力比起第三个台阶又翻了好几翻。众目睽睽之下，帝释天做出了一个前无古人，可能也后无来者的举动——他退后了一步，退回了第三个台阶！
不是出于威压横飞出去，他完全是自主地退让！
这、这是为何？！旁人满头雾水的当口，帝释天忽然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他再度跨步，左脚迈上第四个台阶，同时，右脚在抬起后，直接放在了第五个台阶上！所有人的下巴都掉了下来。
虽然一般来讲，正常人走台阶都是这个走法，但这不是非一般的台阶么？！他居然也可以像走普通台阶一样？！
帝释天为什么要退步？其实是为了估算天梯台阶之间威压的增长倍数。
他的情况无疑是有些特殊的，第一个台阶以及第二个台阶都被玄衣男人增加了多余的力量，这么一来，帝释天就无法通过这两个台阶估算台阶与台阶之间力量的差别。而上过第四个台阶再回到第三个台阶却能解决这个问题了，所以他才敢有恃无恐地往第五个台阶上跨。
五个台阶，帝释天显然游刃有余。就在所有人开始猜测此等妖孽会上到第几个台阶的时候，男人却和上去时一样，从从容容地退了下来。
全体无语。这哥们儿做事怎么就这么出人意料呢？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什么的害死人啊！
“这样就算可以了吧？”帝释天行到指引仙人近前温言询问。那人还能说什么呢？只得点头如捣蒜，然后当先在前头带路将两人带进浮岛中央的府邸。
如果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也就算了，问题是，它还有后续——下一个挑战者一脚踩上天梯的时候，第一个台阶在他惊慌失措的眼神中化为齑粉！
玄衣男人见状也并不惊讶，不怒反笑道：“这小子够狠啊，居然将我辛辛苦苦造出来的天梯毁了两个台阶！”姜太初忍不住翻白眼腹诽，师父，这是你自作孽好吗？要不是你加料为难人家，也不至于毁掉那两个台阶！
对于帝释天而言，事情却简单得多了。别说他没有发现自己其实遭人加料，就是知道也不会在意。因为他来这个地方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圣神帝君，其他的，真的都是天边浮云。
他安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都没仔细听帝姬的选夫要求是什么。直到沉雪痕发现有几人联手违规，正义感爆棚之下上去主持公道被人暗算，他才将注意力放到这个宴会上面。
宴会的要求其实很简单。每一个希望成为帝姬之夫的人，只需要前往圣神帝君制造出来的一方幻境中取得一面紫晶令牌，便算有了最基本的资格。
紫晶令牌不会就在那里等你去取，要得到这个令牌，心智、运气、实力可谓是缺一不可！
比如有不下几十个落在一处孤岛上，却只有那么几个人想到制作船只横渡海岸去探索新的世界。
再比如上百个人来到一个废旧的古庙，那么多人，就算掘地三尺都该寻到一面紫晶令牌吧？没有，什么都没有。直到有耿直之辈对着古庙里的上古古帝塑像诚心跪拜，塑像骤然发光赐下一方令牌。
诸如此类的事件层出不穷，外面的观众就像看西洋镜一样津津有味地欣赏这另类的“寻宝游戏”。但到了后来，事情就变了味道。
一般来讲，圣神帝君的设定是每二三十个人中才有一个人能够拿到令牌。那剩下的人怎么办？乖乖退出呗。但不少心高气傲之辈可谓一生顺遂没有遭遇过半点挫折，既然直接求取不得，那就巧取豪夺！
这就是沉雪痕看见的那一幕的由来了。
沉雪痕跳出去的当口，帝释天伸手够了他一下，结果因为这小子蹦得太快，帝释天还没够着！然后就是幻境中人的群攻对象由那个手持紫晶令牌的人，换成了多管闲事的沉雪痕。
帝释天索性稳坐钓鱼台，那是一动不动。他想，借机让这个天真的小子受个教训也好——他都看出不对的地方，圣神帝君岂能没看到？
但帝君没有阻止就说明帝君另有安排，你这个愣头青说不定还要坏人好事。退一万步来说，越俎代庖就是大忌，这小子也不想想自己会不会给帝淼带来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