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景明你倒是谨慎,生怕朕回去不但不能赢乘风,反而搅了你的局,但是你不怕朕在这千里之外也能赢了乘风,日后也会搅了你的局吗?”
景明毫不迟疑地答到:“千乘建朝没有三十年就发生了父子相争,兄弟相残的局面,于局势于社稷已经大为不利,将来不管谁胜谁负,十年八载之内也没有力气再与他国大动干戈了,所以朕知道他日就算乘风输了,皇伯父也不会针对我大胜有何不利举动,而且您要感谢朕,因为在外人看来我大胜在您危难之时收留过您,是您的恩人,您若之恩不报,于理不合,会有失威仪。如果乘风赢了,我大胜不仅可以从中牟利,而且朕可以找到想找的人,岂不是一举两得,他日就算乘风怪我收留你我也可以装作不知情,皇伯父一生精于谋算,您说侄儿说的有道理吗?”
第五铭朗声大笑,“好啊,你在短短的时间内考虑的如此周全,确为谋略之才,难怪你不愿屈居他人之下,老夫就听你的,在这深山中静心等待,看看一切是不是如你所愿吧。”
景明面露得意之色,不屑地看了铭蕊一眼,铭蕊也不生气,迎上他的目光,会之一个疾讽的微笑。
等景明走远了,铭蕊迫不及待地把父亲拉倒房间里,她肚子里有好多疑问要问父皇,他究竟在谋划什么。
可是铭蕊还没等开口,第五铭先开口问道:“铭儿,你觉得父皇把位置传给谁为好?”
铭蕊愣住,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本来她支持云啸的,可是在北国府的一段时间,总感觉云啸怪怪地,虽然对自己比在京城时要热络的多,可是总觉得他有什么阴谋。
铭蕊现在对云啸已经不那么放心了,所以一时间没有什么人选,“父皇,乘风太阴险,云啸太深沉,大哥又仙迹难寻,现在说起来,女儿没什么好建议了。”
“你觉得你自己如何?”
铭蕊瞪大眼睛,“我?父皇可不要开这么大的玩笑了,我一个女儿家,哪里担得起如此大任,何况女儿哪有治世之才啊?”
“你虽没有男儿的雄才伟略和英勇气魄,但是你有你自己的道理,若想做,必能做好,在阴弩山,你对那里的农业改革的建议父皇觉得很有见地,你虽然不适合杀伐谋略,但是只要给你一个稳定的环境,你一定会带领子民走向繁荣盛世的。”
“父皇对铭儿过于信任了,出来这一趟,铭蕊才发现自己的那些小伎俩若是脱离了公主的身份是毫无作用的,怎么能坐的稳那个位置。”
第五铭温和地笑了,“你太低估你自己了,你的小伎俩虽然没有扭转乾坤,但是你帮助朕看到了很多真相,你细心敏锐,有洞察力,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而已,换做别的女儿家怎么敢只身一人带着昏迷不行的爹爹勇闯异国他乡呢?”
“可是铭儿发现自己太鲁莽了,如果呆在北国府,就不会受人拘禁了,铭儿很后悔。”
第五铭安抚地拍了拍铭蕊的肩膀,“傻丫头,你只不过是经验尚浅,不知道江湖险恶,连父皇这么一大把年纪都失算了,何况你一个小丫头。”
“父皇您算错什么了?”
“父皇没想到南宫敖那个老家伙独居雪山那么多年,竟然在中原培养了那么多势力,让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要不是林将军早听到风声,我们父女恐怕不能在这里聊天聊得这么开心了。”
“南宫敖是谁啊?父皇,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会事啊?”
第五铭看铭蕊那么着急,突然坏笑起来,“你要是答应父皇继承皇位,朕就讲给你听。”
铭蕊生气地不说话,“父皇,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女儿,女儿最多做一个监国,辅佐皇帝,但是一定不会当皇帝。”
第五铭知道女儿的脾气,就笑着把她搂到怀里,让铭蕊回到了小时候,父皇给她讲故事的场景,不过此时,父亲的脸上神情已经越发的凝重:“南宫敖是前朝太子,自由风流,十二岁的时候被他父亲派到蜀地拜师学艺,磨练心性。家父当时为蜀地太守,自然要热情接待,而我做为陪读一起与他拜师。你是爷爷是一个淡泊的隐士,更是一名奇才,教会我们师兄弟许多奇门艺术,我们二十岁的时候一起下山,如兄弟般在江湖混迹,一时间在江湖上名气大振。可是后来,遇到了你的母亲花吟,花吟精通音律,知书达礼,我们二人同时对她倾心。”
铭蕊皱起了眉头,“不对啊?父皇你以前不是说你和姨夫在行军打仗的途中认识的母妃和姨娘的吗?怎么又冒出个南宫敖啊?”
“事实是你姨夫先与你姨娘定下姻缘以后,我因与你姨夫是故交,所以一下山就和南宫傲去拜访他,恰巧你姨娘和你母妃去探望你姨夫,我们才有机会结识。”
“你们是因为我母妃反目的?”
第五铭深深地叹了口气,“算是吧,南宫傲看起来放荡不羁,事实上心思缜密,且天资聪慧,学东西的时候他参透的总比我快,师父对他总是赞不绝口,下山以后他的名声也比我响,你母妃对他也是一早就青睐有加。”
“那他最后如何败在父皇手里的?”
第五铭突然低下头去,表情极为不自然,“父皇年少轻狂,嫉妒他的才能和你母亲对她的青睐,在你姨夫的挑唆下,用了卑劣的手段,陷害了他,使他三番五次受他父亲的惩罚,最后险些废除,不过他凭借胆识都化险为夷,你母妃对他更是青睐。”
铭蕊有些听不进去了,她心中的父皇一直是个英雄,怎么会做出这种卑鄙的事,可是第五铭似乎在发泄心中的苦闷,不管铭蕊听不听,他都不吐不快,“我见你母亲对他用情至深,心情更为不好,外加对他不服气,所以起了谋逆之心。先前南宫对我极为信任,所以我知道许多大正的秘密,包括它强大的后盾回天教。我自从知道回天教的神秘都是人为制造的以后,便开始打击回天教,蜀地有许多反回天教的组织,我就联合他们成为了我的第一支谋反队伍。我不断地夺得南宫敖的信任,然后不断地瓦解他的力量,他依然没有怀疑我。因为他一心只在你母妃身上。直到回天教彻底崩溃,他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才开始怀疑我。”
“父皇,这些事,还有谁知道?”
“还有你姨夫,他知道大部分。”
铭蕊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千乘的天下是这么得来的,“父皇,这些事,是不是让你很难过?”
第五铭突然间老泪纵横,“这些事都是我死不瞑目的心结,我最大的不甘心就是我的罪孽都由你母亲来承担。南宫敖在回天教瓦解后被皇帝斥责,一度萎靡,我哄他喝酒,他便大醉,我让妓女躺在他床上,让你母妃看见,你母妃大受刺激,差点自杀,后来被我救了以后,一直躲着他,而南宫敖一直不知道事情起因,误以为你母妃嫌弃他潦倒,便在一日醉酒后对你母妃大骂,并且未经你母亲允许,对你母亲做了禽兽之事。”
虽然二十多年过去了,但是铭蕊能够感受到母亲那样的刚烈女子,在遭受了那样的耻辱以后会多么的痛苦。
皇帝已经痛哭流涕,“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我作的孽,如果我不陷害他,他便不会侮辱了花吟,可是花吟真的是无辜的,我的罪该由我承受,他不该对花吟那样做。”
铭蕊默默地听着,一边听一边流泪,父亲的罪是大逆不道的,可是这是她深深爱戴地父亲,她怎么舍得怨他,怪他。“父皇,事情已经如此,你自责又有何用?”
第五铭忍不住抱住女儿哽咽起来,“父皇有罪,父皇是蜀地的逆贼,你母妃在死前还问我,南宫傲为何要那般辱骂她,为何那般羞辱她,铭儿,你母妃是含恨而终的,我对不起她,所以我知道我用的是卑劣的手段,但是他对你母妃犯下的罪也无法饶恕。即使我遭受天谴,我也要让南宫敖一败涂地,我要与他玉石俱焚。”
铭蕊从未见过父亲如此脆弱,如此狰狞,她的心酸涩的抽痛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疼地轻拍着眼前这个矛盾老人的肩膀。
铭蕊心中其实还有很多疑问,她想趁机都问清楚,于是呆父亲稍微平静时。小心翼翼地问,“父皇,云啸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您为什么那么对云啸。”
第五铭没有想到女儿会在自己这么悲痛的时候,还想揭穿另一件事情,他不想再谈那些旧事,说的越多,他会发现年轻的自己是多么罪恶,多么荒唐。
“铭儿,你是不是觉得父皇对云啸太残忍?”
铭蕊不答话,眼睛里只是闪着泪光。
第五铭看着铭蕊,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说着嘴里涌上一股血腥,鲜红的血从嘴角淌了出来,铭蕊急忙给他擦拭,“父皇,你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女儿不问了,你躺下来休息一下吧。”
第五铭摆摆手,踉跄的站起来,倚在窗口,望着远处的山,目光深邃,“云啸的母亲,我初遇她时,我真的把她当成了花吟,我把我对花吟所有的思念与愧疚都放在她身上,而她起初也如你母妃般温婉。可是云啸出生后不久,她的野心就彰显出来,她想竟然用狐媚术蛊惑我,骗取传国玉玺,还好我警觉的早,我才发现晴歌原来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