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是流氓，只是采花贼1

小秋望着钱诗诗和夜沐白两人，这个气氛啊……真是微妙！
“红烧肉不错。”她自言自语。
夜沐白面色一动，自然地接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她碗中。
她倏地转过头瞄了他一眼，见他神态自若地吃着，莫名地脸慢慢发烫，然后扭头快速吃掉。
“鲤鱼也不错……”
他仔细地分开鱼肉，放入她碗中。
“咳咳……”她捂住唇咳嗽。
“洋芋丝不错……”他漫不经心地念了一句，然后慢慢转过视线，一下钉住她，“小美人，你是不是该礼尚往来？”
“……”她额头滑落三条黑线。
“唉，小美人你没良心……”
她眉头一跳，放下碗筷道：“吃饱了，我去透透气。”
小秋用同情的目光目送她慢慢离去……
钱诗诗靠在树干上，仰首望着无边无垠的湛蓝天空，放松心情。
望着望着，不知是否方才练了太久，加上洗过澡，让她昏昏欲睡睡。眼皮实在撑不住了，她缓缓闭眼，身子向一边倾斜下去……
一双手忽然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板正。
“真是毫无戒心啊……”叹息着说，夜沐白与她并肩而坐，带着丝怀念的口语缓缓道：“很早的时候，有个小女孩躺在药谷周边，那么娇小，却浑身都是伤，见者不忍。后来师傅将她医治，在药谷住了一段时间。她如同坠落凡尘的精灵，活泼伶俐，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古怪话语，整日与我吵闹，但那却是我平生最快乐的记忆。有一次梨花树下，亦是今日这般乍暖还寒，她玩累了躺着，当我发现她时都已睡着了。就像你现在这般，仿佛在做甜美的梦，微笑着……”
指尖轻轻地触碰到她的唇畔，春风拂来，吹起她耳边一缕发丝。
“后来，为了让她忘记药谷这个地方，便喂她服下失魂丹。任我如何求师傅，最后还是把她丢在街市，后来也不知被谁捡了去……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再见她一面。或者说……”他慢慢地靠近她，仔细端详着她的眉眼，唇角喊着温软的笑，“已经找到了。”
“唔……”她梦呓般地轻吟。
夜沐白一愣，轻笑着渐渐抬头与她离开一段距离，望着一帘辽阔天幕，沉静无言。
很快，黄昏来临，夕阳印下一片温和的暖黄色。
“小姐……小姐……”
她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唤，皱紧了着眉头。
“小姐，不要再睡了！该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看天色，竟已这么晚了？
“他人呢？”
“已经走了。”
她慢慢起身，余光发现一张小纸条从身上飘落，蹲下捡起，摊开一看，顿时脸蛋炸红！
小秋疑惑地探头：“纸条上写的什么，小姐你为什么脸那么红？”
“没什么，咳……把晚膳端到我屋里吧。”
“嗯。”
她进屋关门，摊开纸念道：“小美人，你的唾液留了在下一肩，无奈之下只有先行离去洗刷。再提一句，小美人你的身材很不错……”沉默半晌，突然爆发，“很不错？夜沐白你个禽兽，王八，死流氓！”狠狠地把纸条拍打在桌面，一瞅发现背后还有字样。
低头一看，只见纸上写着：不是流氓，只是采花贼。
她的怒气一下从脚底涌至头顶，直冒炊烟。
“诗诗。”
门外有人轻唤。
她深呼一口气，转身时不满笑脸地打开门：“默容，你回来了！呃……是夜大哥。”
夜轻眉的眼神不着痕迹地黯了一下，随即又变得清淡寂冷：“恐怕这几日我都无法授你武艺了。”
她失望地张嘴，又不觉想起今日，脸蛋浮上一丝绯红：“真是可惜！不过默容给我找了一个人来教。”虽然，是个色到家的流氓。
“这样么。”只见他的神情越发晦暗沉重。
她点头，忽而一皱眉担忧地问：“夜大哥……是有什么事吗？好像面色不是太好……”
“没什么，只是不能遵守约定。”
“没关系的！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嘛！”她灿然笑道。
夜轻眉却仿佛僵住般，微垂头，刘海挡住她的眼眸，让她看不清他的神色。良久，他才抬眼，淡然的语气仿佛从遥远深处传来：“是呢……来日方长。”
她总觉得今日的夜轻眉十分怪异，却又说不上是哪里怪。
“那么诗诗，你保重。”
他伸手，昏暗的光影下，神色里竟带着一丝决断之意。
她心头一惊，刚想出声，却见他又飞速抽回手，逐转身便走，令她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吞回腹中。
不会……有什么事吧？
钱诗诗使劲摇摇头，想来夜大哥武功那么高强，天底下能有几人是他的对手？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尽管反复对自己这么说，心底却始终萦绕着一股强烈的忧虑与不安。
“诗诗你怎么愣在门口？”
她转过头，见花默容面带疑惑地望着她，忙打马虎眼地哈哈笑了两声：“啊，透透气，可能今天太累了。”
他不着痕迹地神色一沉：“是不是沐白有什么冒犯之处？明日你别练了。”
她忙摆手：“也没有啦，虽然他有时候说话是有些那个，但是教我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想到下午朦朦胧胧听到他说的那些话，突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可恶。不过，嘴巴真是很下流！
他稍作放心地展平眉头道：“那就好，进去吧。”
点点头，她开门进了屋，他站在门外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才转身踏入。
“你出来吧。”
一抹人影从床后出现，走到桌边刚要坐下，忽地，花默容袖里飞出一枚银针，直直朝他胸口刺入。
“哼……”他发出一下闷声，脚一软跌坐在圆椅上。
花默容慢慢走过去，好整以暇地提了提衣襟，优雅地拈过茶杯，缓缓喝了一口。
“你还真狠……”说着，那人忍痛出声，抬起头，面色发白地望着他。
眸光轻撇，花默容悄无声息地一勾唇：“沐白，我警告过你。明日，你还是休息吧。”放下茶杯，他淡漠道。
“你可知在她眼里你是怎样的人吗？”
他缄默，只是朝隔壁房间投去眸光。
怎样的人？温柔谦逊，一尘不染的完美男子吧。可这污浊晦暗的世上，哪有这般人物存在？
夜沐白笑了两声：“不知她若知晓你的真面目……”
“世子，若是你不想继承王位，你此刻便可与她说明一切。”截断他的话语，花默容无所谓地道。
夜沐白的面色越发苍白，忍住从脚部传来的痛意，眉头紧皱道：“你我自从踏上这条船起，便已注定生死与共。本公子犯不着傻到与你做对，自寻死路吧？解药……”
花默容握住茶壶柄，指尖捻着茶杯一转，掀开倒在杯中道：“此次只是小惩，若有下次……”
啪咔——壶柄断裂，于桌面碎成一片。
饮下之后，他面色略有缓和，但眼神却藏着一丝极深的阴寒光色：“既然是你的女人，我不碰便是。”言罢，他破窗而出。
花默容目光淡淡地掠过摇曳的窗门，蓦地闪过一抹狠光。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那么做。但是，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她一根手指。
动一根，断十指。
……
从钱府离开后，夜轻眉一直默默行路，拐入一条小径，直走到深巷里。
圆月当空，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显得格外萧索。
再往深处，隐约有嬉闹笑声传来，莺啼婉转，令这凄清的夜晚漫上一层暧昧。
他走进去，微一皱眉。
“哎哟这位官人啊，来，这边请。”老鸨眼尖地捕捉到他的身影，忙上前拉拢道。
“我不是来寻欢。”他冷漠出声。
那老鸨扑哧一笑：“那您特地来这烟花之地是要做何呢？”
夜轻眉淡漠地望着她，忽然拔出长剑，只见寒光一闪，老鸨的头颅便滴滴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掉入了凹处。
皎洁月色下，他的身影修长挺拔，但那嗜血般的面孔却犹如地狱里的恐怖罗刹。
“我是来杀人的。”
……
“教主，楼下有人喧闹！”
床铺上躺着一男一女，女子妖娆妩媚，但在那姿容绝色的男子身边，对比之下竟还稍逊几分。
他撩开床被，穿好衣衫走下床问：“是谁？”
“好像是……夜右使……”
男子猛地一挥袖，床上女子发出啊地一声尖叫，便如此香消殒落。
“原来是这叛徒！”他阴狠道，顿了一下继而打开窗，“如今本教主还不想要他的命，带他回剑杀阁交给沐左使。”话毕，他从窗口飞身而出。
而也在同一时刻，门被劈成两半。
夜轻眉仿佛恶鬼般浑身带血，站在门口只露出一双阴寒彻骨的眸子，扬起那把殷红的长剑。
“花镜容身在何处？”
“叛徒！教主名讳岂容你直呼？”
他冷笑一声：“不仅直呼，我还要杀了他！”
“大胆，绑了他压回去！”
话音刚落，数人倾涌而上，刀光剑影间，只见血肉横飞，极为惨烈。
他如毫无知觉的僵尸般麻木而机械地挥剑，面色越发难看。
“他毒发了……快，快上！”
夜轻眉忽地极为轻忽地笑了一声，仿佛深渊里传来的阴幽冷笑。
长剑一下刺穿旁侧人的喉口，快速抽出，他用舌尖舔舐了一下剑上的血迹，眼中逐而漫上满足笑意。
“真是，很甜呢。”
清晨，阳光明媚。
钱诗诗打了个哈欠，刚一伸腰，就只感全身酸疼得厉害。
“哎哟……好疼……”
“小姐，当心点下床……”小秋扶着她。
她艰难地提起脚，可能是昨天运动量超标，如今一早起来，才会腰酸背痛。摇摇头，想来自己在这时代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弱女子啊……
洗漱完毕出门，见花默容独身站在花园，唤道：“默容！”
他转过身，朝她走来：“怎么这么早便起来，还以为你会睡懒觉呢。”
她嘟唇佯装不悦：“我看起来像那么懒得人嘛？”
“呵，沐白这几日暂时有事教不了你武功，你就好好管着织锦坊，其他都无须你操心了。”他温和地笑着摸摸她的发丝，叮咛几句后才离开。
她站在原地只是觉着奇怪，大清早默容一人在花园作何？好奇地跑到方才他站立的位置一看，发现地上有少许燃尽后的灰烬，心中越发疑惑不解。沉思半晌，才摇着头回身前往客厅。算了，或许默容有什么事呢，她又何必究根到底呢。
用过早膳后，她才慢悠悠地来到织锦坊。
唉，老骨头一把了，这点运动量都经不起。她撑着腰，时不时揉两下。百无聊赖地看着店铺里进进出出的人，偶尔与几位客户闲谈介绍，时光过地很快，转眼天色便渐渐暗了下去。
她瞅了一眼，看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便准备一下要打烊。
而这时，她突然发现店铺外人声吵杂，人潮都在往一个方向涌动，便吩咐小秋也去瞧瞧。
没过半会，小秋面色惊慌地跑入店中：“小姐，官府下达了通缉令，是在抓一名杀人犯。”
她没劲地应了声“哦”，又道：“那你大惊小怪做什么，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可是……”小秋深吸一口气，随即忙道，“画像上的是夜大侠！”
“什么！”钱诗诗一拍桌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带我去看看！”
小秋点头，带着她望贴示公告的地方跑去。钱诗诗忍住身体的不便，尽量快跑，发现前方有人群拥挤，叫嚷着借过冲进人群当中，挤到了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