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是流氓，只是采花贼2

墙壁上贴着一张纸，纸上描绘的人物俨然就是夜轻眉！
“残杀妓院四十二人，手段凶暴毫无人性，现悬赏一万两取他人头……”她惊恐地捂住唇，怎么会这样？昨日夜大哥还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啊！她想起当时他面色有异，似是有何难言之隐，没想到……她虽知夜轻眉的身份是名杀手，但他绝不会滥杀无辜！
她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
“小秋，先回钱府。”
小秋见她面色刷白凝重，忧心道：“小姐你没事吧？我想夜大侠应当不是那种人……”
她浑身颤抖地握拳：“我也不相信夜大哥会无缘无故残杀四十二人，这件事绝对有问题，我一定要知道真相！”想起昨日他似是永诀般的萧条面孔，心中忍不住一疼。若是当时她有所发现，或许事情还有还转的余地。可如今大错已铸，她不会……让一心守护她的夜大哥出任何差错！
回至钱府，她急冲冲地敲开花默容的房间，见里面没有人，心中疑惑，此时默容应该已处理完酒楼的事情……
“小姐，问了下人，说姑爷有事抽不出身。约莫要明日清晨才能回府了。”
“这样吗？那没办法，就我和你一起去调查。今晚我们就去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小秋不解。
她解释道：“就是被害人被杀的地方。”
“可是……大晚上的……那种死了那么多人的地方……”她想想就觉得心底慎得慌。
钱诗诗不顾她的意愿，径直决定：“别怕，小姐会保护你！”
小秋感动地烟眼泪直流……
临至夜晚，悬月高挂，天幕下一片静谧。
偶有几声窸窣声响起，打破夜的安宁。
“小姐……我们不要去了好不好？”
“确定是这条路吗？怎么这么冷僻。”
小秋哭丧着脸：“这是偷偷送钱让官吏画的地图，肯定没错。不过，夜深人静的……小姐我……”
“怕什么，胆子那么小！看看，是不是到了！”
小秋借着月光仔细瞧瞧，点头：“就是了。”
话音刚落，钱诗诗推门进入，嘴里还念叨着：“怎么连个封锁的标记都没有……呃！”跟在身后的小秋砰地撞在她背后，疼地直揉鼻头。
“小姐你做什么突然停下……我们……”小秋突然噤声不语。
她们俩同时在心中哀呼一声，不是吧！
就见月色下，一名绝色男子翩然伫立，身边恭敬地立着些许人。而他们脚底，是一具面带惊恐的死尸，似是生前经受诸多惨不忍睹的酷刑，手脚骨骼断裂，瘫软在地。
她见着胃里立刻涌上一阵恶心反胃，不禁发出呕地一声。
他们闻声朝这边望来，一双双眸光在暗夜下闪烁着犀利尖锐的浓郁杀气。而其中有一双赤红眼瞳，那么幽沉冷漠地望过来，便令人感觉如同身处地狱，顿时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教主。她要如何处理？”他身边忽然有名侍从恭声道。
钱诗诗耳尖地听入耳中，心头拔凉，暗想老天不会这么没人性，出师不利也就算了，难道就让她的小命就此挂毙？
不过上天对她还是仁慈的，就见那绝色男子忽然勾唇一笑，真真百花暗淡，万物动容。
“带走。”
她松了一口气，又听他下一句极为淡漠地说。
“另外一个，杀。”
“不行！”她挡在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的小秋跟前，大声喊道。
绝色男子那细长艳丽的眉梢朝忽地一上翘，眸中有一层冷艳霜寒：“本教主说杀便是杀，岂有你说不行？”
她浑身一寒，这才发现，之前的最多是流氓！这丫的简直就是变态！
“你若要杀了她，那么……打得过我再说！”
“小姐……不要……”小秋抓着她的衣角哭泣摇头。
她突地一扯唇道：“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小姐？”转过头，直视那绝色男子，“放马过来吧！”
见她面色戒备地紧盯着自己，明明眼底满是惊慌恐惧，却还妄图用那柔弱臂弯保护身后的人，真是……一如既往的有趣呢。他唇边噙着一丝妖娆笑意，浮光魅影，在这朦胧清辉下显得异常瑰丽诡谲。
他纤长的五指轻轻按在胸口，想象着那日穿心之痛，再望着她如今的面孔，眼底猛然生起一阵狂风骤雨。
这笔帐……该好好算算了。
“两个，都带走。”他背过身，轻飘飘地说了句，随后缓缓渡步离去。
她瞪着他的背影，暗骂想要左拥右抱，真是变态中的变态！
“还不快上？”有个人冷冷说道。
那些黑衣人一下朝他们袭来，钱诗诗大叫一声，准备反抗时，突然被其中一名抓住手腕，在耳边极为轻微地低语：“小美人，你还是乖乖从了吧。”蓦地膛大双眸，惊喜万分地望着那人，见他使了个眼色，钱诗诗立刻装惊吓啊地一声晕了过去。
被那人拦腰抱在怀里，她紧张中又带着几分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但是此时已容不得她多想，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双手紧绑被塞入轿中，嘴巴用块布堵住，想要遮眼但却又有几分害怕，心想还是装晕吧。
突地一声轻微地讽笑在她耳畔骤响。
身子一颤，笑成这样一定是那个变态！她越发下定决心，装晕装死到底！
“就你这般小伎俩，也想蒙混过本教主？你还是一样的天真。”他极缓而轻蔑地在耳边说。
她一概无视，两耳不闻窗外事。
突然背后被一双手紧紧箍住，他将她拉扯入怀，头靠在裸露的脖子边吐着温热的气流：“莫要再挑战本教主的忍耐性，不然，你的那个丫鬟……”
钱诗诗蓦地睁开眼眸，愤恨出声：“不要动她！”
“刚才不是还昏沉似具死尸，如今怎么倒是有了气力？”他揶揄道。
咬牙，忍住：“一听到你的声音，不知怎的……就浑身充满气力。”想要一拳打扁你的脸！
“教主，到了。”
他的手一下顿止，微带着遗憾于她背上方道：“这次，就先放了你。”松开她的手走下轿子，“将她安置在本教主的寝宫，洗漱干净。”
“是，教主。”
她始终闭着眼，只觉得羞辱令她脑中一片空白，或是不想对上他探视的目光。
“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轻柔的声音安慰着她，微微睁眼，见夜沐白垂头，眼睑处浮现一片温和的柔光。
她心头一酸，都怪自己太过莽撞，一时焦急失了方寸，才会落到如今田地，还连累小秋。
一路沉默无言，气氛凝重。
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一处花香四溢的院落，里头时不时传来几声女子娇吟，笑铃连连。
她往里一看，竟都是姿色绝伦的双十少女，薄衫着身，柔若无骨之态飘飘若仙。
脑海里猛地跳出两个词——后宫！
“你小心为上，不要违抗他，尽量顺从。他自然会逐渐对你失去兴趣……”夜沐白在她耳边快速道，一边解开她的束缚，最后塞了张纸条于她掌心，便大步离开。
那些女子看见了她，一下嬉笑着跑上前。
“又来了位新妹妹，长得真是水灵！”
“妹妹叫什么？是怎么与教主相遇的？”
“看来教主还没将妹妹驯服吧……不然怎么会将妹妹五花大绑呢！”
“呵呵，不过教主那么厉害，妹妹早晚都会听话的，是吧？”
“……”
钱诗诗冷汗直流，好吧，她承认古代人也是很奔放的！似是想起什么，朝她们当中四处张望，忽而听见一声熟悉的轻泣，忙朝声源处看去。见小秋紧紧捏住自己的领口，身边围着一群衣衫不整地女子，对她上下其手。
“不要碰她！”钱诗诗立在原地，猛地大吼一声。
小秋泪眼汪汪地抬头，一下跳起朝她扑过来：“小姐……好可怕啊！”
她目光防备地望着她们道：“我是被你们教主强行掳来的，并非出自自愿，况且我已有夫君。还有小秋她是我的婢女，希望你们给我们主仆一处安静之地。”
“唉，妹妹不要这么扫兴嘛……”一名鹅黄色女子颦眉道，“这里起初也有几个如你这般坚贞不二，可后来……还不是都被教主驯服。教主对我们很好，反正你也出不去了，何不从了呢？”
她蓦地将视线对准那鹅黄女子，犀锐道：“若爱能共享，岂非太过廉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既已托付终生，便势必相执到老。莫说我有，即使从未嫁娶，也绝不会对你们的教主动心。如此冷心无情，残暴妖邪之人，我钱诗诗……不屑一顾！”话毕，拉着小秋拂袖欲远离她们。
“冷心无情，残暴妖邪之人？”一声幽沉的音调低缓响起。
“教主！”她们齐声行礼。
他挥挥手：“都退下，你——留下。”直指钱诗诗站立的位置，强调道。
“小姐……”小秋被她们强行带下。
她伸了伸手，又慢慢缩回去，转过头面对他探索的目光。
“我不会逃跑，所以你不要伤害她。”
他弹弹指甲，似是无心道：“一个小婢女本教主根本不感兴趣，不过，你似乎很在意。这是不是能构成威胁你的条件呢？”
她蓦地咬紧牙关，双眸直瞪。
“怎么，不答应？”他一挑眉。
“请问……我有不答应的权力吗？”
他似是满意地点点头：“倒是学乖了几分。”说着，朝她缓步走来。
她瞧得心惊，步子一步步后退。
他顿住脚步，笑道：“那么害怕本教主吗？”
那还需要说！只会干些下流事的变态！但嘴上自然不敢那么刺激他，只有干笑道：“我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做这种事，还需要心理准备吗？”话音未落，一阵风起，他瞬间便来到她身侧，揽过那纤细腰肢，紧贴自己的胸膛，“由本教主来教你如何？”
她浑身一麻，手脚都在打颤。
“你掳我来，仅仅只是为了要做这种事吗？”她盯住他的目光，见他眼色一变，瞳孔中有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
如他这般人物，绝非只是贪色之徒！从他看她的眼神……她断定，他必然认识她！
凉风吹起，他长发微扬，艳丽绝美的姿容完美无瑕。
她还是一样，言辞犀利精准，想起她曾经亦是大喊他乃残暴无心之人的情景，手一紧，慢慢俯身
钱诗诗的脸腾地爆红！
忙用手推拒，惊慌道：“我、我是有夫之妇！”
他噗嗤笑道：“但你仍是完璧之身。”手提起她略带慌张的美丽面孔，眼孔里带着残忍光芒，一字字说，“你与他起初是因互利，而你爱的人，根本不是花默容。他是与你怎么说的？说你爱的人……就是他吗？”
仿佛嫌这言辞不够残忍，他又缓缓地补充道：“你爱的人是当今天朝最受宠荣的洛王爷，他曾三番四次为你险些掉命，就在前几日他为你以身挡剑，而如今，你们却相望形同陌路。是不是很有趣呢？所有的人……都在骗你。”
钱诗诗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极为惨白，紧握手，仿佛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口，如何都吐不出。
她爱的……竟然是那个毒舌而轻浮的王爷？
颤抖着闭眼，脑海仿佛依稀浮现那张霸道专制的脸孔，那软弱哀求的语调，还有那双真挚深情的眼眸，一切一切仿佛就在昨日，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这期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她统统不知道。
她的心上突然浮现一股从未有过的急迫，要找到失去的记忆，一定要找到自己失去的那部分！
“那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她颤声道。
“只要你见过一个人……”他说至此，松开对她的控制，“你就会知晓本教主……到底有没有骗你。”
那么残忍而狂乱的笑容，她望得瞳孔膛大，脑中似有狂肆涌动的一幅幅场景转瞬即逝。
很快，就将冲破脑壳。
……
“你来了。”
“轻眉，我想你明白。”
夜轻眉躺在杂草丛中，整个人都是刺眼的血，浑身上下无一处好地方。他慢慢地抬头，仿佛就这样的举止，都快用尽全力。
“我死之后，把这个给她。”
男子站在昏暗的阴影下，未曾一动。
夜轻眉淡然地笑了，不知从哪儿生出的气力，一下将手中之物丢出铁栏缝隙。
月色下，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子。
他弯下腰拿起石子，借着月光，看清了石子上雕刻着一枚歪斜扭曲的字眼。
诗。
蓦地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出声：“你……”
“就在你师傅把她丢弃在巷口时，娘亲捡了她，后来因为负担不起才卖给了钱府……我以为再也找不到那个小女孩……幸好，她活着，安然无恙地活着，还是那么快乐。我还犹记离开时她哭喊着将这个丢给我，让我不要忘记她。最后，她笑着离开。沐白，如今我已找到了她……我从未忘记过她，从未。”
他恬淡地一笑。
只为了能看到她回眸一笑，生死……有何惧？
“你什么时候认出她就是当年的小女孩？”他的声线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当你出现在她身边，我就知道了。”
夜沐白冷不丁溢出一串笑声：“哈哈……原来是我的疏忽。所以如今……你要用死来让她一生铭记？永远……都忘不了是吗？”
他艰难地转过脖子，望向微弱的月光，语声里有着一丝落寞。
“沐白，我只想一生仅仅任性一回而已。”
夜沐白顿时无言，用死作为任性的代价，真真是情深刻骨了。
“你难道从未想过让她亲眼见证你的死……又是何其痛苦？”
“所以啊……我真是该死。”
他叹气着摇摇头：“我与你毕竟有过三年知交的光阴……你这是何必呢？”
“我只是……呵，沐白，你来吧。”没有将话说完，他便涩然地一扯唇，闭眼轻声道。
只是不想她记起那些会令她伤心绝望的事，只是想让她无忧无虑地活着，只是……单纯的不想她难过而已。那一日告别已将她的笑容刻骨入心，这一次，是他先离开。
此一别，即是永诀。
皎洁月光下，突然飞溅一抹血色，染红了那纯白。
清辉冷冽，洒下一地残光。
……
“夜哥哥，诗诗不想走，不想离开娘亲和你的身边，不要把诗诗卖掉！诗诗会很乖的……”
“娘亲说你再待着就没有饭吃了，卖给钱家你就会有很多好吃的，你会活得更好，夜哥哥长大后一定会赚很多钱，然后来找你。诗诗，你不要忘记！”
“夜哥哥……诗诗不会忘记！拿着这颗石子，诗诗会等你！”
“诗诗……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