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浅影,全国最大的赌坊天九赌坊兼天九钱庄老板莫黑炎莫老板的独生女,莫老板专情,身平仅一位夫人,却不幸被奸人所害,莫老板爱女心切,将孤女托交君家抚养。莫浅影八岁入君家,因心细性温,最初是给多病的“濯水”伴读,后濯水出外治病,濯溪便叫了她过来,也已许多个年头了。
传说莫老爷子富可敌国,未有人证实过。
阿一送两人到六泉,推开君家第十二个门,让在一旁说:
“君家的规矩两位都清楚,出了这个门,以后再回来,魏公子当然可随意出入,但魏夫人便不得如此方便了。无论如何,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还是回来看看。”阿一想笑笑,最后还是有些勉强。
小四挽着清扬的胳膊,紧紧的不敢稍松,抬头去看自己丈夫。
“相公?”
“以后,我会保护你。”清扬对她微笑,拉着她跨步出去。
阿一随后关上门。背靠着木门看着六泉院,看着君家这个只有两个主子却大得吓人的建筑。忽而觉得这何尝不像一个大监狱。
出了门,小四和清扬一起回头,从外面看这个“家”,以往的安全感仿佛都消失了,隐约觉得是它把自己关了这么多年了。这个世界,这个天地第一次展露在面前,而她的身边,是自己爱了多年的丈夫。
清扬还不知道小四的身世吧?当然,小四觉得这些都可以稍后再说。君家做事的先后顺序和江湖上有些不同,和高门大宅里的规矩也不类似。
“或许,能出来(去),是很好的吧。”门内的人和门外的人几乎是同时轻声叹了句。离开君家,离开“君”这个姓,真的就离幸福更近吗?
那他们姓君的人,该怎么摆脱这个天生的关系?
如果嫁了人,你就自由了,你可以随夫姓。濯玉常常看着自己的妹妹,都在想这件事吧。
小四总是一次次梦见母亲的惨死,多年不变的噩梦,一直纠缠着她,说是让她睡在隔间方便照顾濯溪,实际上却常常恰好相反,濯溪睡到半夜,突然一个人钻进被卧,两个小丫头就都睡不着了,于是就开始讲悄悄话。所以,尽管小四内向,话少,又不肯与人说心事,却事事不瞒她,她喜欢清扬那件事,就是在一个深夜里,小声向濯溪透露的。
“那好办,我让……”濯溪当时口快,说到这里才停下来,我让他娶你就是了这种话没有脱口而出,也只是想到那个男子这么多年来那个不变的眼神,永远这么看着你,永远这么等着你。他没说过什么,可是,他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你,濯溪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小四敏感,担忧地问。
“等等吧。”所以拖到了现在,看到他带回那个发簪,也震惊过,却还是替他拿给了小四,她不愿留下,尽管不会有人知道。
“哥哥,你说的那件事,不是真的吧?”濯溪是指上次哥哥直言不讳说是自己杀了清扬的父母的那件事。
濯玉笑着:“你觉得呢?”
“是上一代的事是吗?”濯溪上次没问过这些,现在忽而关心起来了,“为什么要自己揽下来呢?而且,还把他打成重伤了。”
“告诉他实情只会让他恨君家整个家族而已,更何况,如果他没办法恨你,那样反而更糟糕。既然君家现在是我们撑着场面,就都应承了,省得四处澄清解释。”依清扬的脾气,他绝没办法连带着恨濯溪,那样,他会更加憎恨自己,“至于,把他打成重伤,是他一心求死,你哥哥我已经很手下留情了,谁让你恰好又不在家。”上次清扬查出家里的事和君家有关时,来问濯玉,濯玉就满口应承下来了,然后和清扬好好打了一架,以至于到现在清扬都还有后遗症。
家里估计也没谁知道这事,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清扬一直都和濯溪比较合得来,这才是大家都清楚的事。刚才他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向濯溪起誓,那个动作,是表示他这一辈子对濯溪都会——唯一效忠誓死不悔。
“哥哥,清扬他有把雪蓝带走吧?”濯溪忽然想起来了。
“如果你想问子衣能不能根治他的病,我告诉你,不能。”濯玉扯开了话题,也说出了濯溪心里不敢问的话。
“哥哥……”没想到哥哥就这么直接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来。她想到那个女人既然在附近,或许……
“没事,以后有什么就直接说好了。”濯玉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转过头看坐在旁边的妹妹。月色很好,家里挂得灯笼又太亮了,照得各处如白昼一样,他有些不适应。
“知道了。”濯溪倚到他肩上,“对了,哥哥,上次,他…给我的那块玉…那个……”只是说到那个人,竟然都觉得心跳加速了。
“给你藏好了,不会丢的。其实……溪儿,可以考虑换个人嫁吧?”如果说濯溪和他的相处更坚定了嫁给矣厢的决心,那濯玉的感觉就是恰恰相反。
“那嫁给谁好呢?”濯溪也不反驳,只问他。
“……”对呀,嫁给谁好呢?这几年来她念叨来念叨去都是这个名字,他已经快忘记除了这个人还有谁可以娶自己的妹妹了。世界这么大,他居然说不出一个名字来。
“哥哥你不会忘了那件事吧?东西我都备好了,这次我们多留几天吧?”
“啊?哦。多留几天?万一你的他来找你怎么办?”濯玉最后把重点落在取笑她上了。
“哥哥你真的觉得应该换个人吗?那我留心着。”濯溪忽然就回到上个话题说。
如果只是为了让我放心,那就不必了。濯玉没说话,在心底叹了句。
办完任先生的事到了第二次约见的地方,竟然就已经是季侯爷的偏厅里。
“褚公子办事果然又快又稳,任某佩服。”坐在桌边的人出声夸赞他说。
褚矣厢没说话,坐在对面只是喝酒,慢慢喝着,看对方还要说什么。
“褚公子要的报酬在这里,可是,任某还想和公子商量一笔交易,不知公子可有兴趣?”矣厢微抬头看他一眼,表示可以考虑,他不信对方叫他到侯爷府就是为了和他结帐。
“任先生,你给我听听这个混帐奴才说的什么话!”门外一人径直走进来,随后跟进一个爬着进来的下属。
“侯爷请坐。”任天阔起身让那人坐下。矣厢也站起来,任天阔是一副标准的军师模样,而这来人,在你看他第一眼就会觉得他是个将军,而且,是百战百胜决不会退让的经历过腥风血雨的大将。
季骁骑的眼光也向他扫过来,矣厢看着他幽深的瞳孔,忽然感觉到一种压力,那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人的眼睛,他看遍了人生百态,也看透了世间冷暖,毫无感情可言,尽管刚才的话里似已发怒,但他的眼睛没有。除了那种压迫感,矣厢不禁有种惺惺相息的感觉,甚至有些相间恨晚的想法。
“这位是?”
“哦,容我介绍,这位是褚矣厢褚公子。褚公子,这位是安南侯季侯爷。”
“矣厢见过侯爷。”揖手拜过他又坐下了。现在,他还没有为他做事,他们就是平等的,将来是将来,这一刻,他是不会跪他的。
“听闻公子十岁时杀江南第一剑沈靛青,不知用的何种剑术?”话音里的狂妄中带着点嘲讽。可是,他有狂的资本,矣厢没去看他,直接回说。
“不瞒侯爷,并未用任何武功,让您失望了。”的确,只是拥有能把剑刺进去的力气以及…勇气就够了。可是,现在想来,那时的勇气,是太惊人了些……
听他如此说,季骁骑朝他看过去,两人的目光相遇,眼底都带过一层了然。可是,矣厢觉得被他看透了,自己却还没能看清对方眼中的那抹黑色。
“侯爷您刚才说要我听听这奴才的话,莫不是他说了谎?”任天阔开口问。
“狗奴才你自己说与任先生听。”季骁骑对趴着的人吩咐说。
“任先生,求您向侯爷求个情,小人没有撒谎,小人真尽力了……”一直跪着趴在地上的人看着温和的军师,先求饶说。
“先说来听听。”任天阔脸色微沉道。
“是。小人是听风堂在外的前哨,负责去探听魏清扬的行踪,半月前,君家大肆铺张,不但施粥施米,还在馑城各处散金上千,更有甚者,馑城各处均放生祈福,探得消息是魏清扬要娶妻,当天,兄弟们都在君家各处埋伏,是夜,君家在天刚昏时便四处掌灯,挂了上百个灯笼,照得君家方圆百米之内皆若白昼,兄弟们不敢靠近,大街上也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我等都无处遁形,混在人群中,勉强没能走散。
“第二天却是所有一切恢复正常,甚至一个灯笼,一片红纸都不曾见到,小的等再去打听,却无人知道。
“这么过了大约三四天我们觉得不妙,才听说天九赌坊的莫老板嫁了独生女儿,而嫁的便是君家的总堂主魏清扬,已送女婿女儿上路返回西宁总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