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

“其实我是想，我们睡一个房里可以说会话。对了，这些日子你在做什么啊？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或好玩的人吗？……”她说着声音渐渐小下来。最后消失了。
“溪儿？”轻声唤了声，没人回答，真的睡着了吗？睡在隔间的他有些心神不定，他脑子里转过太多念头，最后还是闭上眼歇息了。
想不到回季府的第一天就收到命令去杀魏清扬，连地点都调查的一清二楚。犹豫再三，还是约了魏清扬在竹林里一决生死，手中的剑刺入那人胸口，第一次觉得自己心头也在疼痛难当。
“清扬！不，不要！”赶来的人几乎是从马上坠落，却终究是迟了。
“你！”来人捡起清扬掉落在地的宝剑，剑尖直指着自己，“你……”看清她眼底的悲伤、气愤、悔恨……胸口仿佛压了块石头，有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
直到她的剑刺进自己胸口，才回过神，看着一步之遥的人，只轻轻叹出一口气：“对不起。”
濯溪也吓到了一般收剑，退后两步，退到清扬身边扶起他：“清扬，你没事吧？我们回去，浅影肯定等急了。”
清扬没说话，只是和以前一样笑着看着女子，微微摇头。只是嘴角的血显得有些突兀，破坏了原本很温和的笑容。
“清扬，对不起，我没办法……没办法杀了他。”濯溪低着头没看自己，可是他听得出她话里的愧疚，低头看着自己胸口上的伤口，很浅，却已经疼得像整个心脏都被剜出来了。
“不要紧的，代我向浅影道歉。溪儿，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忘了我的死吧，既然你那么喜欢他。”清扬的笑容依旧，看在矣厢眼里已经成了梦魇。那个男子在临死前，还想着这些。
眼看着魏清扬闭上眼睛，躺在那个女子怀里安睡了，矣厢还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也没去理会胸口的伤，只是呆呆看着她。
“褚公子，濯溪现在有句话和您说清楚。我不恨你，也不会杀你，但是，从此以后，请您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们两不相欠。”
他第一次看到她那么认真的表情，冷淡得像是完全陌生的人。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淡漠吗？矣厢咬着牙，看着她。濯溪却将清扬抱起，一起上了马飞驰而去，没回头看他一眼。
是他自私吗？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顾一切？他真的想要那些吗？还是……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彻底错了，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周围变得好安静，连风穿过竹叶也只剩下飘动，没有声音。寂静的过分压得他好难受，以后，都无法看到她笑着的模样了吗，无论是俏皮的，灿烂如春花的，还是略带嘲讽的，或者茫然痴傻的……以后，她都像今天这般对待自己吗，冷淡的像是看陌生人一样，开口就是褚公子，也不会再以她的方式和他打招呼……以后，她也不再会问他：你会娶我吧？
猛地觉得错得彻底，心疼的难受，连父母离世都不曾这样。
忽然惊醒，坐起身才发现是在隔间里，睡得这么沉，竟然做了个这样的梦。矣厢坐着没动，如果梦境成真，如果梦境成真……脑子里乱的慌，轻轻起身，站在里间床边，看着床上安睡的人，心慢慢安定下来。蹲下身和她同高，月光淡淡拢在那女子脸上，他伸手，却又收回了，忽然间不愿触碰，似乎一碰就会失去，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了。于是只是蹲着默默看着。
濯溪睡着了很沉静，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忽然嘴撅起来了，开口嘟嘟囔囔就问：“矣厢，你会娶我吧？”
矣厢傻了般痴痴看着她。濯溪转了个身还是睡着，呼吸有些沉重，看来真的是很累了。
天亮起床后濯溪还是活力四射的样子，被整理的齐整了就马上跑出去找矣厢，好像怕他已经跑了。看来这丫头真从小被打击惯了，真以为自己嫁不出去。
“矣厢，我今天带你参观一下数园吧，明天你先回去好了，我和哥哥要准备一下，估计暂时不会过去。”
“不是参观过了吗？”
“上次是带尹翔西嘛，这次是真的参观。你不觉得数园的构造很奇特吗？今天带你认识一下它真实的样子，还有家里的仆人安排也……”
“溪儿，这么早就起来了？”濯玉适时出现，打断了她，继续说下去，她恐怕连君家最隐秘的事都会一并交代了。
“哥哥。我说带他四处走走，数园修得太怪了，我怕他找不到地方嘛！”濯溪说着挽住自己哥哥的胳膊。
“哦。”说着眼睛往对面的回廊看去，是几个人抬着一些家具，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是说了给六泉添家具，可是……人似乎有问题。
“呀！”濯溪也看过去后就马上叫起来，放开了濯玉从中间的树丛假山之间跑过去了，她没用飞的，而是脚踏实地的跑，她怕一飞起来那人就不见了，消失了。真是患得患失得可以……
“啊！哈哈，真的是你！”濯溪跑近了就跳起来，那人撤了抬东西的手，看着她忍不住就笑了，然后无师自通伸手去接她，免得她撞了对面的墙才停下来。
濯溪抓着那人胸前的衣服又蹦又跳闹了半天：“来看我吗？哈哈哈哈……对了，我介绍我哥哥给你认识，还有……”濯溪停下，不再往下说。“我们先过去吧。”说着拉了他的袖子，一路在前面跑跑跳跳的，时而又退后半步挽着他的手。
她身边那人只随着她从回廊上往濯玉那边走，抬头看了看濯玉他们这边，然后又低头看身旁的人，她那么欢快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还是因为那个人。只是还未走近，就察觉到很重的戾气，是那个人身上的吧？君濯玉是不会这样的。
“哥哥，我给你介绍，他是孟天宇，或者叫他孟木各也可以。”濯玉只微微笑着，看着还没走到面前的人，“呐，这个是我哥，那个，是矣厢。”濯溪也给他介绍说。
濯玉回头去看矣厢，却只看到他转身要离去。不觉觉得好笑，矣厢的性子有些任性而为，却不会真的随心随性，否则，早抽剑刺过去了。而且，若真如此，自己不早被捅成马蜂窝了。
“褚矣厢？”孟格这么说了句就拔刀冲过去了。
“喂！”濯溪愣住。濯玉微笑着，这个是个真的想到什麽就做什么的家伙。
孟格的刀直往矣厢头上劈去，若真得手，那矣厢就变两半了。只一瞬，矣厢的剑已经架住了来势汹汹的刀。剑还未出鞘。
“哎，搞什么！”濯溪有些不满，却没上前阻止。不是真要打起来吧？濯玉冷眼看着，倒想知道这地狱门护法和江湖上已成名近十年的孤起之英，究竟谁更胜一筹，谁才是坦荡的英雄。
“哥，好看么？”濯溪甩个白眼给他。
“好看。”濯玉压低声音回她一句。濯溪彻底无语了。
“你打不过我。”矣厢没有动手，却说了这么句话。
孟格笑了，挺憨厚老实的样子。然后把亦琳收回刀鞘里，退后一步。
“我先回去复命了。”矣厢没回头，就说了句。
“哦……那个……你会娶我吧？”又问了一遍。天啦，她不烦，他不烦，她哥不烦，我都烦了。孟格没有吃惊，只有担心的表情露出来。
“你愿意嫁我，我就娶你。”这次回答的比较长。然后人悠忽一下，没了。
“呵呵……呵呵……”这是某人在傻笑。
“你们慢慢聊，我闪人。”濯玉忽然讪笑着冒出这么句话。
“君大公子？”孟格一下愣住，这个好像不是他印象中那个人？
“好啦，哥哥，你忙你的吧！”濯溪拉了孟格就走。她哥哥居然会比较喜欢孟格哎，反正她要嫁的人是矣厢，不会变的。
“溪儿，怎么你们家可以随意进出的吗？我只随便让门口的人通报一声，他们就马上想出办法怎么把我秘密送进来了，看来你们家的下人都很自作主张啊。虽然宽松政策是很好，可是，太过分了就会……”
“木各，你还真是合格的护法啊，一来就给我上课！那如果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早就把你的画像给他们看过，让他们看到长那模样的人就仔细弄进来给我呢？你还觉得君家的管理很有问题吗？我才觉得你们地狱门的信息传递方式很有漏洞呢！”濯溪走在他身边一下子就回了句更长的。
“你说……画了我的画像？给我看看吧？看画的像不像！快点！”这就是孟格抓住的重点了。
“拜托！都发给他们了好吧！”
“哦，还画了很多张？你一定留了一张！”孟格坚持。
“呵呵。你真自信，可是你长得不好看，我干嘛要留你的画像啊。”濯溪抛个鄙视的眼神过去，打击他说。
“可是，你不是怕我不来吗？”
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