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解释君濯玉、君濯水和君濯溪的具体关系。就在这里说一下吧。君濯玉是君家的长子。从小他就是和他的三妹妹、五妹妹一起君家的数园长大的,至于他的二弟和四弟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君濯水和他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而君濯溪却只是他外嫁的姑姑的女儿,所以,并不应该姓君的……只是,她的母亲是未婚生子,所以,并未离开君家,至于为什么安排他们三人同住,就不清楚了。其实君家很大,他和濯水算是正室出生,濯溪就真的身份很值得非议了。可是,在君家是不讲究这些的。
君家和他们一起的大人本来有他的二叔、三嫂和五姨,但是,自从“诸事不管”的牌匾被烧掉后就一起逃掉了,隔了一年濯水就出门了,其时,他正是遇到子衣之后的第二年,他十五岁,当时的濯水是十三岁,濯溪是十二岁。
从那时开始,他们就是自食其力,家里的业务都自己经手,当然,他不在,濯水不在,是濯溪一直在打理。大概就是这个状况。
“快,快下,马上开了!”濯溪催促着,看着周围面色各异的人群,“哈哈,大还是小!”
是的,她在别人家里聚赌,还是在当今看似无权却举足轻重的安南侯府里。
大大的客厅里或坐或立的围了很多人,很多下人,有男有女。当时的闺中女子,莫说和男人这么聚赌了,就是见个面也已经很出格了,可是,她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丫鬟们居然可以接受和护院等男子一个房间里相对,而且,气氛非常融洽。
“呵呵,开了!看清楚哦,豹子!哈哈,就说了你们猜不到的吧!”濯溪的笑声让外面站了有一会的男子忍不住扬起嘴角,然后,腿不由自主往里迈。
“啊!”“呀!”……
气氛一下子转换了,所有人都惊得站起来,有人终于能开口行礼:“五……五少爷。”
季子後只是看着那个女子,她斜着身子坐在桌子上,一头长发垂落在桌上,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正握着赌盅。她轻轻笑着,尽管声音听起来是放声大笑,可是,她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很柔和的,君家的人都是天生就温柔的吧?
“子後你来了?你要参加我们的赌局还是……带我出去玩?”说到出去,她的身影就从桌上跃起,一个纵身就站在了他面前,她还是带着笑容,那种有些放肆却真切的如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我来接你去参观我长大的这个小城,你赏脸吗?”季子後难得的笑了,对她伸出手,像是迎接自己的公主一样。尽管这个场景很奇怪,但房内的人又觉得好像很合理。
“好啊,那今天就到此为止,输了的明天找我报仇啊!”濯溪随手向后丢掉手里的赌盅,伸手放到对方手里。
他们出门后,窒息的空气终于荡开了。小泉愣愣的想着子後的那个笑容,忽然觉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对溪儿小姐微笑,无论是那个冷漠而有礼的褚公子,还是向来远离任何人的五少爷。
只是不巧的,才出门就在回廊里遇到了来找她的矣厢,她知道他来找自己,因为昨晚的不告而别。可是,现在时间不对。
“早上好啊,矣厢。”濯溪用另一只手和他打招呼,没有把被握住的手抽出来。季子後是个礼仪周全的君子,不代表对任何人都会这样,而且,对每个不同的人都会有不同的礼节。他只是微微点头和矣厢打招呼,然后轻声说了和濯溪差不多的话。
“早上好,褚公子。”
“你们……嗯。”矣厢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办法问什么,只是让开。
“再见!”和以前一样背对他挥手道别。上次是和魏清扬,这次,却是个刚认识不到半日的人……她究竟在做什么?
和子後相处起来,其实很舒服,濯溪躺在床上时想着,然后,就想到,她已经有几天都没看到矣厢了。明天,就尝试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成功的话,就可以很坦然的去告诉他,她解决了很难的问题,以后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了,否则的话……只好告诉哥哥计划不变了。
所以,第二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濯溪问子後:“你想知道我真正的样子吗?”
“你要给我看吗?”子後和她在一起可以很自然的笑出来,就仿佛自己一直是个爱笑的人一样。
“我只让最亲近的人看到我的模样,因为我长的很难看,还因为,我希望看到我样子的人可以永远和我在一起,你愿意娶我吗?”濯溪拿着筷子撑着下巴笑嘻嘻的问他。
“你呢?你愿意嫁给我吗?”子後看着蒙了灰垢的女子,却仿佛看着珍宝。
濯溪看着他了然的眼睛,摇头。然后大声笑起来。
“虽然我不喜欢我父亲做的事,我也不参与,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子後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所以,你的样子,我还是等到你结婚的那天再看吧。”
“这样啊,其实,你是怕我长的太难看会吓到吧?我知道的……算了,无所谓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濯溪有些失望的放下筷子。
刚才那么快回答她的季子後居然用眼睛跟着她的动作,然后觉得有些酸涩,是因为说到她的婚礼?还是,因为不能帮她?还是,别的什么?可是,他们俩都很清楚,他们是这么了解对方,所以,不可能会爱上对方的呀!
“溪儿,对不起。”
“吓?别吓我,是我自己强人所难,没事。”濯溪说着可是心里却觉得好难过,那个男子的样子开始清晰。这些天她能够让自己这么坚强的不去找他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可以做好的,似乎,失败了。
“除了这件事,其他的,都可以。”子後也不怕弄脏自己的手,抚着她的脸承诺说。
濯溪没说话也没动作,其实,你还有很多事都不能为我做吧?因为你爱的人不是我……否则,就不只是道歉了。
吃完饭濯溪的情绪已经完全恢复了,就像刚才没发生那件事一样。可是,走了没两条街,就看到两个人……
男子肆无忌惮的搂着女子的腰,并肩走在大街上。即使是夫妻,牵手也已经很极限了,他却总是恨不能把自己的妻子装进自己身体里,他就是这样的人!女子有些羞涩,脸上的红霞一直没褪去。
克制不住的看了男子几眼,濯溪暗叫了声“哥哥”,然后神色紧张起来:“子後,我要回去了,以后再和你出来,那件事不要放在心上。”
她没有用轻功,只是在人群里飞奔,她是要去到谁的身边呢?那么急切?子後站在原地,看着她最后关注的那对男女。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是为了刚才忽然离去的人吗?
怎么会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呢?子後摇摇头,被她弄昏头了吗?
“哥哥……”终于在碧波潭边的叹息桥找到她的哥哥,濯溪站在桥外看着那个坐在护栏上垂钓的男子,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他身上,而他却浑然不觉,坚定不移的在钓着什么东西。
濯溪不敢上桥,直接飞过去坐到自己哥哥身边,然后伸手握住了濯玉的手。好凉,不知道哥哥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哥哥的手还握着钓鱼竿。雪花在濯溪的手里慢慢融化,哥哥的手也开始温暖起来。
“笨蛋哥哥。”微微笑着说出这句话,却觉得好难过。为什么她这么迟才发现那两人竟然也来了鄞城!
“我没事。”濯玉放开鱼竿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里,然后开始调息,不一会周身都暖和起来。他刚才一直都没有用内力抵御外界的寒冷,所以,才会让身体温度下降到雪花都不会融化的地步了。
“你真的见到她了?她还是那么漂亮是吧?”濯溪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把头靠在哥哥肩上。
“不用那么担心我,溪儿,其实,即使要那么做,也可以告诉他的。我相信,褚矣厢他应该可以理解的。”濯玉拉开濯溪握着鱼竿的手,任由鱼竿掉落到半冰冻的潭水里。
“哥哥……”真的可以吗?这样好吗?感受着哥哥的拥抱,勇气慢慢灌满身体。
“婉秋,等一下。”濯玉忽然这么说,然后放开濯溪,跃到桥外经过的婉秋身边。濯溪也紧随其后。原来哥哥有注意到……而且,哥哥比自己聪明,她每次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假装没看到他在附近,以为,这样就好,可是,最后难过的为什么总是她自己……
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递过去:“前几天闲着没事,所以,送给你的。”
濯溪看着哥哥手里那朵玉雕的梅花,淡绿色的翠玉,清晰到连花蕊似乎都能数清楚。
“真是的!难怪前两天送我一朵木雕的,居然是用来练习的!哥哥你太过分了!”濯溪高声叫着,刚才的体贴已经荡然无存。那个前两天,是她的生日,十二月二十三日。哥哥送她的木雕梅花,是早就说好的礼物,去年就说好的,或许,这个玉雕的,才是练习用的,又或者,恰好如她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