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千里决胜2

许凉笑道：“此计大妙，这场赌注，可真不知道胜者为谁。”龙虎玉道：“许兄弟，假若你真是这么想的，我替冷儿谢谢你。”她站起身来，盈盈拜倒。许凉没料到她素来潇洒，这一拜却完全是小女儿情态，竟不敢上前扶起。龙虎玉起身，道：“明天咱们就要与莫言叫阵，到时候许兄弟看我阵仗。”许凉点头，投她一眼赞许。龙虎玉眯眼笑了起来。
却说第二日，两方军事对垒，龙虎玉身披花白袍子，骑飞虎来回走一趟，压住阵脚，向敌军呼喝。敌军中便走出一位将领，这人年纪四十有余，腰佩刑天剑，虬髯箕张，虎背熊腰。坐骑玉麒麟。龙虎玉喝道：“对面的，出来个能打的！”那人见是一女子，哈哈大笑，声震环宇，向身旁一上将道：“去迎战！”那人青骢一提，冲将出去，手中花枪一抖，径刺而去。龙虎玉飞身下骑，左手青虹剑一扬，喊一声：“着！”砰然将那人打下马去。那人捂着胸口，逃回阵营。莫言大叫一声：“好！”跨下坐骑，大步走来，伸手往她面门抓去。龙虎玉哼了一声，道：“莫不把人当回事！”抬脚将他手腕踢开。莫言双拳一握，大力击开。龙虎玉竟自不躲，左手将长剑一丢，拉住他袖口一荡，将两臂靠近，竟然迎之一掌，接了他两拳。那人受挫，却又哈哈大笑起来，道：“能接我一拳的，几十年没遇到了，虽然我只用了一成力。”龙虎玉道：“我也用了一成。”拾起长剑，横扫而出。莫言抽出刑天剑接下。
两人互拆二百余招，不分胜负，龙虎玉力气却渐渐消了。莫言便收回招来，道：“你且去休息一下，恢复力气，换个人战。”龙虎玉道：“我不占你便宜，你出招便是，若你想休息，咱们一起休息。”莫言听她这样说，禁不住大怒，道：“你口口声声不占便宜，是在讥笑我欺负你一小姑娘了？难道还要我斩断一只胳膊，在与你单臂打不成？”龙虎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莫言道：“若不是，就换个人来打。”
龙虎玉点点头，回转本营。许凉提了耀武扬威旗，与他再战。这耀武扬威旗高过三米，刚与莫言接招，莫言便笑了起来，道：“你小子精得很呐！”伸手抓他棒头。许凉将旗子舞得生风，莫言竟抓不得，又欺不近，僵持起来。许凉潜运灵力，灌注旗端，挥出时竟然打出一道光刀，穿在了莫言肋侧。莫言连忙架刀，手捏反诀，往自己刀口一弹，震得光刀碎成流光。又拆数招，许凉拉起一道烈焰，随风扑向莫言。只见他袖袍一挥，一股劲风凭虚而来，将烈焰吹散，道：“别整这些没用的花哨！”
许凉道：“好！”将旗子往地上一插，道：“咱们公平了来。”莫言认得这是耀武扬威旗，便道：“咱们来玩个游戏，敢不敢？”许凉道：“你却说来。”莫言道：“你可知道这旗子的来历？”许凉道：“这是五行仙尊法器，赐给赤字榜掌榜使的。”莫言道：“青龙四院进选制度不过才行了三十年，而第一次进选也不是由五行仙尊主持，而是长乐法王。第一位获得这法器的，却是本人。可说实话，那一届的吴旌原在我之上，却因一些事情，走入了邪道。后来由我传旗，将旗子交到了百晓生手里。而在这之前，耀武扬威旗原本是东陵帝君王玄止的八路法宝之一。现下王前辈正在西路军中。”许凉道：“原来这旗子与你如此有缘，若不是两相为敌，就是送了你也不为过。”莫言大喜，问道：“咱们来一比试，若你输了，旗子给我好不好？若你赢了，人头留了给你。”许凉问：“不知怎生比法。”莫言道：“武斗之中有一技法，叫做先天功诀，虚乃斗技，实是坐禅，以魂斗而非人斗，你觉得怎样？”许凉道：“甚好。”
于是两人盘膝而坐，闭目养虚。顷刻间两人额头汗出，身体表面渐渐被一层流光笼罩。这打坐之法虽说少为人知，倒也洽通人情，不过是在内视反观之时，以先天灵气作为武器伤人。这斗法一来考验修道者天眼功底，二来也能较量得到先天灵气的强弱。先天灵气与后天灵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没有强弱之分，而两个人将这灵气全部压制成人型，以拳脚拆招，就将一切实战中的变数全部消弭，胜负就完全取决于招数了。
按说许凉未开天眼，内视尚且不能，又如何做到反观？过去自己打坐冥想周天之时，无论如何沉心静气，总不能看到经脉流向。但在他修炼玄玉诀时，却能以各个方位穴道冲穴，很快达到了玉身境界。冷冰凝却不以之为奇，倒似理所当然似的。而又对周遭下意识地敏感，虽看不见，却觉得出。
而今日他冥思之际，却突然感觉右眼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先是肿胀难耐，而后如针刺般疼了起来。直把他疼得满头大汗。又觉一股股凉丝渐渐从眼球向四周漫延，直至延伸到全身。他眼前清晰地显现出自己身体各个脉络，因为修习过玄玉诀，骨肉已尽，超凡入胜，经脉仍旧存在，却已若有若无。许凉左眼，因为修成八崩玉中的第四门，而多了几条经脉，右眼则以经脉组合成一个“玄”字。而由玄字引导出来的无数法门功诀，一一进入到他脑海中去。他一面熟悉这些功诀，一面却已控制着自己先天灵力，与莫言斗了个不相上下。那莫言绝非善与之辈，见许凉似乎不在状态，立刻十余招抢攻，将他完全压制住了。许凉心中本来就没有相胜的意思，情愿将旗子送他。但明着送，以他性情，他必然不要。于是他跳出圈子，道：“是我输了。”
莫言哈哈大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就到这里，我先将旗子带回，咱们明天再打，你若赢了，旗子就还给你。”许凉道：“好！”
于是各自撤军回营。
龙虎玉将他邀入帐中，道：“如今有一麻烦。我今晚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可能要两三天才能回来。但是这边又怕对头叫阵，不能没人。”许凉道：“我的分身可以吗？”龙虎玉一呆，问：“你是说假身吗？”许凉道：“是真身。”说着，身体已一分为二。龙虎玉大为惊奇，问：“真的是真身吗？”两个许凉同时点头。龙虎玉道：“若是真身的话，当年冷儿也做过，却失败了。真如玉根本不听她的话。你却如何会有这等修为？”许凉道：“是刚刚悟到的，应该是从玄字玉中，具体的我也不知怎么一回事。”龙虎玉点点头，道：“是了，原该如此。”
当晚两人同乘白虎，向东北方去。只见这一路上全是山脉连绵，将凌霄山与外界格开。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山脉陡然断绝，出现一片密林。龙虎玉道：“这就是联通外界与凌霄山的鬼林。”飞虎落下，两人进入林中。那林中路七拐八绕，异常难走。龙虎玉却如履平地一般，带着他穿插几近，来到一棵树下。那棵树与别的并无两样，只是在第二节树杈上，落着一只小雀。她嘬嘴吹几声口哨，那雀儿跟着叫了起来。接着，树林中一片骚动，走出十余个人来。这些人统一身黑衣，劲装结束，走到两人面前，齐声下拜。龙虎玉问：“都按计划，将阵摆好了吗？”其中一人回道：“是。”龙虎玉道：“好，点三百人跟我叫阵。”那人应着，闪身进入林中。接着，一大片人从林中走出。龙虎玉向许凉道：“你去叫阵，引他们主将进林。”许凉应下。龙虎玉道：“主将叫紫麒麟苏驰，使钩镰枪。你骑我飞虎去，咱们人少，排成一字，千万不要与他直抗。”
许凉已解其意，转身上虎，向西出林，找到凌霄山守军营帐，将三百人一字排开。许凉便向辕门叫阵。
不一刻，辕门大开，一只骑兵当先冲来，摆开阵势。接着，弓箭手、步兵依次涌出，兵刃铿锵不绝于耳。许凉骑虎上前，喝问：“苏驰是哪个，还不出来受死？”对方阵中一人喝问：“来将是谁？”许凉道：“明月阁天生玉许凉。”那阵中突然一声咆哮，一头紫麒麟冲出，麒麟上坐一人，黑暗中看不清面目，只知身量高大，非常人可比。接着猛喝一声，竟当场惊走了几匹好马。许凉问：“来将可是苏驰？”那人不答，把阵脚走了一遍，飞身而来。许凉迎上，伸掌接招。那苏驰一愣，钩镰枪却不停顿，直往他颈中扫过。许凉灵力灌注手臂，锵然一声，将钩镰枪抓在了手中。两人一个执头，一个执尾，奋力回夺，将跨下坐骑硬生生给带住，顿在了当地。苏驰更是愕然无状，却见他猛然一举左臂，往枪身上劈出。这枪身乃是真金所铸，竟经不起他这一劈，立时断作两截。此招一出，苏驰惊怒交集，身子往前一探，摔下坐骑。许凉弯腰将他提起，回入阵中，命令大军速速回撤。对方营中见主将被擒，立刻往这边追。许凉这边三百人轻装简行，很快便撤回林中。这森林原本是严令不得入内的，但此刻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五千多人，除了骑兵与弓箭手，三千步兵全部进入林中。而直到第二日上午，却没一个人出来。众骑兵与弓箭手更不敢进林，只好先行撤回。第二日晚间，许凉与龙虎玉各领一只军队，分从南北突袭营帐，帐中军士失了首领，便如无头苍蝇一般，两人以五千人的兵力，将营中七千人尽灭。而又挥师南下，收取莫言军。
且说莫言与许凉分身争缠了三日，有胜有负。第四日上，两人又排开阵势斗法，却见东北方向，一支大军卷土而来，冲入莫言军中乱打乱杀。正是许凉与龙虎玉二人。莫言浑没料到这情景，慌忙向西撤军。整顿一刻，才又冲来。而此刻许凉的两路军队已汇成一路，向东走远了。莫言自悔大意，心想进入凌霄山就此一条道路，受自己把守，却被人给破了，也不想那第二路军队如何到来，说不得，随之紧跟上去。
许凉收回分身，落在后面，一招龙须舞式，将整片平地改成了森林，希望能稍稍阻止莫言军队。其实当时凌霄山驻军虽然分散，却并不容易击破，由南路军莫言率领的一万人守住一字谷天险，但凡有敌军入侵，西南方向的颜渊率兵七万，马上就能接应。北路杜威一万人背倚深山，东面苏驰固守鬼林，毫无风险。在明月阁刚刚把军队开进一字谷时，颜渊立刻调了三万大军呼应。南路军队就从一万增到四万，而明月阁只留两万人于此，又有一万多人，入了鬼林。许凉带来的信里面，就有关于鬼林的详细解说。他旧时游历于此，以先天数推演，将鬼林之中所有秘密尽数探知，此刻方才真正派上用场。东路军一殒，南路军又在征战之中，消息传到杜威那里，他自思东路军队丢不得，而一旦战败，下一个势必就是自己。当下将一万军队三分，自己率了其二南下来救。等许凉一干人赶到，他已将明月阁留驻的几千人尽数赶回了鬼林之中。他知林中惊险，不敢贸然出击。许凉与龙虎玉此刻已经有了近三万人，哪能惧他七千？也不顾长途跋涉，蜂拥冲入他营帐，一番拼杀，将七千人灭却。杜威只领了几百人逃进了凌霄山。
龙虎玉命令大军点数人头，将鬼林中军队也算在里面，只剩两万三千人了。而此时莫言也已赶到。她便命令许凉率领一万五千人北上，自己率八千人留驻这边营帐，拖住莫言。
许凉引兵北上，直捣杜威老巢，而大战三日，方将其拿下。一来许凉兵士长途奔袭，已是强弩之末；二来对方只守不攻；三来这北面驻地防御工事居首，而许凉对攻城略池的策略又极不熟悉，一战下来，兵力还剩一万不到。又慌忙将被毁的工事修好，莫言已至。龙虎玉将他四万军队打得还剩两万多一点，他只顾快些赶到此处，与城内守军合击许凉。但还是来晚了些，他自然知道此处易守难攻，自己两万兵力胜算实在不大。虽将许凉围困在此处，一时也难想法子周全。只得下书与颜渊，请再调兵支援。但颜渊自有其难处。西南军中只剩四万人马，当日莫言引兵追袭，他抽调两万守住了一字谷，知道东路军失陷，又出调了一万，哪里还有人遣？还怕明月阁又有后援，战事便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