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瞬息生死

陈远的青芒剑刚刚穿过慕容弦身体，那身体便被替换出去。原来慕容弦这分身之法另有一处妙处，就是只要发动以后，哪怕是只分身成两个人，真身也已经同时有了剩下的八条命。在被陈远刺穿之后，还剩七条。连杀七次，才能真正将她杀死。
两人修行到了这一境界，替身法已经无法跟上敌人的出手速度，否则慕容弦也不用舍弃这一条命。就说慕容弦一个弹射，冲进凌霄宝殿。陈远又结起手印，是一个“崩”字诀。这八崩玉法门共有八种玉术，其中崩玉最为厉害，往后还有七种法术，都曾经被明月阁八位首领分别学成，大体是——螟蛉的碎玉，双龙的分玉，天生的冰玉，真如的天玉，地伏的地玉，风前的风玉，雷分的雷玉。而龙虎玉修行的崩玉最为厉害。以目光凝注处汇聚能量，自内而外引起爆炸，化成巨大灵压冲击波。
陈远目光盯住慕容弦，刚进凌霄宝殿，崩玉便已发动。轰隆一声，殿中溢出无限灵压，随之而出的是一些原本在里面摆设的小物件。接着又是一次爆炸，比前度更为强横。
陈远八崩玉眼与凡常不同，四周灵压变化被她一览无余。慕容弦在殿内勉力抵挡，终于还是被第二波冲击给抛出殿外。陈远赶上前去，一刀斩下了她首级。
慕容弦立刻使替身法逃开，踏住石门，一个弹射又往北飞。陈远紧随其后。
两人一直来到北天门外，慕容弦一剑砍开天河水闸，河中弱水立刻冲出，阻住了陈远。
陈远脚踏风雷，眨眼间便赶上了慕容弦，心随意动，四条冰龙化成冰柱，镇在四方。慕容弦被冰柱困住，柱上生了无数条冰龙，来来回回与她周旋。慕容弦一时竟抽不得身。陈远把手中长剑一丢，那剑真个就如其名字一般，化成青芒，向慕容弦飞去。
慕容弦眼见自己旦夕及危，立刻捏起强身诀，甩手成刀，同青芒剑打在一处。刀剑你来我往，约莫十来个碰撞，陈远便已觉出不妙，想要将青芒剑收回。可就在这时，青芒剑自行肢解，碎成流光。
陈远大怒，撤了伏龙阵，也化出手刀，与慕容弦格斗。两人拆招约莫十来会合，陈远已知不是自己不敌，但仗着眼睛的厉害，硬是死扛。而此时慕容弦心中稍安。又拆几招，陈远剑法中出了漏洞，慕容弦瞬身而上，直取她小腹。一剑过去，陈远没事，慕容弦却又折了一条命。原来陈远早已料到慕容弦要取她性命，但她有碎玉法，能够随时使身体破碎，故而不怕她手刀。而慕容弦并不知道这一点，被陈远化成碎光来到身后，一剑刺入她的命门。
慕容弦又折一命，才逃出天宫，把云速冲到最快，陈远却还是牢牢跟着。慕容弦低头直坠，落入北海。陈远不熟水性，停在海面。突然一道水龙飞起，卷住陈远，拖进水里。陈远连忙闭上眼睛，突然后心一紧，已经被人拿住。陈远急忙碎身成流光，慕容弦又一次扑了个空。
陈远身体碎成的流光随着波浪冲到海面，接着又往上飘，渐渐形成两只眼睛。然后身体也随之拼凑起来。她立在云端往下望，只见无边无际的海水，慕容弦潜藏其中。陈远双手又结起冰玉印，眼中一道白光射出，射进海水里面，然后就见这白光中处，渐渐结起冰来。而又向四面以及纵深里延伸，直至整个海面。慕容弦在深水里，只见头顶慢慢变起颜色，本来波浪盛大，却也一点一点平静下来。情知不妙！天眼中也只是一片灰蒙。直到她升到顶上，才发觉原来这陈远是把自己禁锢在了海底。她使一个钻天拳，轰然击开了数米厚的冰面。刚刚从冰面上探出身来，便觉背后一凉，陈远已将手刀，插入了她经脉。经脉一断，虽然比不上丹田散功来得猛烈，却也不能再活。
慕容弦复又逃跑，被陈远几次追杀，仅剩两条命时，竟然又分了身，一个向南，一个向北。陈远也不犹豫，径直向南就追。慕容弦身形一长，变成一窜天大怪——九尾灵狐。这九尾灵狐仰天一啸，竟颇有龙虎之威，接着双脚向前一扑，把陈远压住。陈远勉力支撑，正与她僵持，哪知背后的妖狐分身却突然跑来，一掌拍到了她后心。
陈远不敢犹豫，立刻碎成流光，流光升入空中，才慢慢聚成两只眼睛。
慕容弦收了法相，合二为一，向陈远笑着，摇着手中的人种袋：“这是我装杂货的宝贝，没想到现在用来装你了……可惜剩下两只眼睛让你跑了。”
原来陈远身形一碎，就给她装进了口袋之中，只有两只眼睛逃了出去。
慕容焚玉左手一捏，捏出一团火，把那口袋连同陈远的身体，一起烧化，接着喜出望外，大笑不止。
陈远双眼连忙向远处逃走，那慕容焚玉哪里肯放过她？紧赶上来，大袖一飘，把两只眼睛收入袖中。她虽不是袖里乾坤，但陈远处在碎玉弄影的境界之下，也是逃不出去。她一招间被人制住，这才知道后悔，虽然灵魂在碎玉弄影时会粘附在眼球中不死，但是她肉体已经被毁，空有灵魂，又去何处？这么一想，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过。
陈远心中正有所念，蓦地就在身旁开了一个通路。她两只眼睛滑入洞中，逃出慕容弦袖口。慕容弦尚未觉察，原来是天不亡人，谁叫她在与北七真交战的时候把自己锦袍扯破，导致一时没能找到合适的仙衣。而她又偏爱黄色，是以身上这件衣服是信手穿来，不是什么宝物，因此并非密不透风。陈远下意识里将自己眼睛又碎成流光，从衣服缝隙中漏了出来。
她双眼紧盯着慕容弦离去的背影……此时已经是穷途末路，她刚刚与慕容弦争斗，眼睛用得过了，现在开始疼了起来。等慕容弦一走，她的两只眼睛便从云中跌落。正落在北俱芦洲三座神山的天女峰上。
那时候小七仙女已经被关押在此反省悔过，陈远竟恰巧遇见了她。小七姑娘在失落之中，也曾以北俱的冰霜雕刻自己的模样，她最为喜欢的一座冰雕，雕刻的却不是自己。因为每一个人都不会真正认清自己到底是怎生模样，而对别人，特别是大家共同赞赏的美人，却是很愿意多看几眼。也就是说，是嫦娥仙子。她比嫦娥仙子稍小，但嫦娥刚刚入住广寒宫时，也不过陈远那般模样，小七姑娘常去拜会，天上地下，几乎人人都在称赞其美貌无双。小七姑娘在北俱的最得意的作品，也就与陈远那时候的身量模样，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太少了。
陈远见到这冰雕，便停进去了陷进去的眼窝里面，她散开自己的灵魂，依照当时的自己逐渐付与了冰雕生命，然后染上活人特有的声色，便如活人一样……
当陈远穿着一身轻纱活在了小七姑娘面前时，小七姑娘惊呆了。山上戒备森严，她想不出嫦娥仙子为何会突然来到自己面前。却见陈远颓然跪倒，哭出声来。小七姑娘将她藏起来，以自己的法力帮她度过了重新化生后的最难关卡，等陈远离开之时，她的身体已经摆脱了冰雪怕热的限制，成了真正的不死之躯。只要空气中有水蒸气，她就可以无限弥补自己缺失掉的部分，整个水域，都在帮她完成最后一次蜕变。
陈远道：“等我降服了九尾灵狐，我就请命于天，还您自由。”她这样对小七仙女说。
但小七仙女摇起头来，她在北俱生活，虽然免不了寂寞孤苦，但自由了又能去哪里？去过那种仙尊的奢靡？声色犬马？她孤单的时候可以幻想，幻想使人产生灵魂，但她出去了，就只剩下来来往往地奔波，来不及关照自己灵魂了。但她什么都没说。
但陈远也是知道的。
小七仙女对陈远说，破解道教一字禅经，有一把很厉害的武器，但却并不容易得到。也不知道破得了玄一诀的能不能同样破得了九重尾分身法。那就是冷月流光剑。
她曾经听人说过，只有在月圆之夜，冷月流光会真的变成一束光，照在它在月光不圆之时从来没有照到过的地方。你要是有灵犀的心与眼，还有迅捷的手，就能从这流光之中，将此剑得到。
陈远受教。她已没有了兵刃，不得已又上天求嫦娥仙子。嫦娥仙子说，这冷月流光剑之下，没有玄一诀一说。她已在很久以前，从月光之中得到了此剑。原来传说中的月圆之夜的月光才能照到的地方，其实就是在月亮上的广寒宫。因为广寒宫建在月亮的角落里，只有在月圆之夜时，在下界才能看到亮晶晶的广寒宫。
陈远求得了冷月流光剑，平静了心绪，下到凡间，入龙虎山正一教中，寻到了同样深居已久的正一教教主慕容弦。但她在正一教中的身份却是慕容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