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瑶池冷落2

且说风瀞铃随众仙卿附和王母一番，娘娘来了兴致，携众位仙卿去看瑶池横山雨雪、千里风声的景致。众仙先来到一处冲云阁的地方，面南一座山峰，崎峻挺拔，王母讲道：“这座山有一特性，山尖下雨，山腰下雪，山根下雨，所以每当天上布云行雨的时候，这山腰就会出现一条雪带，所以被称作‘横山雨雪’。”众人听到，啧啧称奇。王母道：“可是我这边布云行雨的使者都有事出去了，不知道玉帝手下有没有擅长这一路的神仙。”风伯雨师、雷公电母马上站出来，向王母道：“咱们就行，请娘娘吩咐。”王母娘娘道：“你们可在这阁子中施法，自然会有景致出现。”四仙卿听令，雷震挡、闪电锥、风口袋、水玲珑一起祭到空中，阁子之中登时电闪雷鸣，风云过往。而这阁子自有其妙处，立刻将风雷转移到了对面高山上空，大雨倾盆而下。下了约有一刻钟的雨，山腰的白带渐渐显现。众仙卿又称奇妙，绝世无双。其中五雷院神雷大法师问道：“听闻瑶池的白玉颇为料得，不知是真是假。”娘娘道：“那个只是胡言罢了。”众仙又移步到另一处听风亭，王母娘娘道：“这里是千里听风之处。在这里时刻都能听到异声。”她话刚说完，一声长啸从远处云中传来。
众仙卿连呼奇妙，风瀞铃却突然感到一阵心绞，差些跌倒在地。娘娘过来扶住她，说：“这边确是不宜多呆的，这声音有摄人心魄的本事，道行不到就会被迷惑，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一众离开听风亭，风瀞铃落在最后，见众仙卿远去，自己往回走。不意间一只手揪住了自己后心。她慌忙回过头来，见是李祾，才放下心，却又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李祾道：“刚刚那么闹，只是想避开众人，好与你在这里单独相见。现在大家都知道我醉倒了。”风瀞铃问：“你有事情要说？”李祾问：“陈远姐姐怎么走了？”风瀞铃道：“是有人要狩猎玄武，还将小青杀了。”李祾点了点头，道：“我听说小青是当年娘娘座下，九天玄女的后人。九天玄女曾经多次奉娘娘法旨，下界传道，在人间声名比娘娘还高，娘娘便将她杀了。”
“小青可以说是她生前灵修的化身。陈远姐姐初次来瑶池的时候，就向娘娘要了她，带在身边，视如己出。”风瀞铃道：“能够灵魂死了，灵身化成小孩子，这位姐姐的修为可是够深的。陈远就未必会有这等本事。”
李祾道：“你知道这里怎么说她陈远的吗？娘娘坐下的天机女官说道，六亿年阳盛，六亿年阴盛，十二亿年阴阳平衡，十二亿年出两个孙大圣。陈远就是其中一个。咱们这些后辈，都不知道她当年所为，都太看轻她了。”风瀞铃道：“咱们可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真本事。”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听风亭。风瀞铃一呆，李祾问道：“刚刚你听到了什么？”风瀞铃道：“是一声惨叫，只有我们风氏一族能听得懂的惨叫。”李祾道：“果然如此。我听说风氏一族都拥有不死之身，全被镇压在了这横山之中，这是不是娘娘所为？”风瀞铃叹了口气，道：“除了她还能有谁？没想到她请我来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听到这同族哭喊，她是想警告我。几千年了，她从来就没打算放过我们。”李祾问：“风氏一族乃是女娲后人，怎会落得如此田地？按理说，也当是她王母听从你们。”风瀞铃道：“自古以来都是谁的力量强横，谁说得算，她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却不敢承认自己对创世始祖的后人所作的这些罪行，都忘了自己是谁所造。”李祾问道：“姐姐来此，定要与那王母娘娘有所了断了？”风瀞铃道：“我本来想过了这么多年，她该不会再理会我这个寂然无名的风氏后人了。可是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当我风氏身份暴露的那一天，就会有这么一天，我得与她做个了断。从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就在给我讲关于我们一族的事情，她说当年只有我们祖先一个人逃了出来，其他的全给锯断了手足，挖去了眼睛，肺里打上钢钉，将心脉系在石柱子上。又放养了一群蚁虫，每天啃食咱们生肉，数千年如一日，在那横山洞窟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说到此，全身上下颤抖不止，挥拳轰然击在了亭柱之上，整个亭子瞬间崩塌。
想是听到了亭子崩塌的声音，四道金光纵来，原来是四名女护卫。四人都持了宝剑，两个取李祾，两个拿风瀞铃。李祾连忙闪到一旁，风瀞铃却连头也不会，两把剑直接透身穿过。风瀞铃抬掌将两护卫劈开，喝道：“难道你们不知道，我风氏一族的不死之身吗？”
李祾道：“姐姐，既然他们已经知道，咱们就反了！我先替你了结了这四个。”话刚说完，左手手刀已然挥出，擦然一声，竟将风瀞铃右臂削了下来。接着一掌拍到了她肋下，将她拍飞出去。风瀞铃跌倒在地，左手捂着右臂，一副诧异的表情，向李祾道：“你……”李祾却对着那四名护卫斥道：“你们这群废物，难道不知道对付这传说中的不死之身，要先断手足，再挖眼睛吗？你们用剑刺她，有什么用？”然后才向风瀞铃，“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李祾。”她说完收了法相，现出自己的真面目，“我是娘娘手下的龙佩元君，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风瀞铃站起身来，苦笑两声，自言自语地道：“看来今日我注定是要与先祖团聚了。娘娘先见之明，我实在佩服得紧。你可知道，我在这边，听得风中刮过来的一条条风线，慢慢地化成一个一个文字，道：‘风儿，快逃。’我眼见着先祖受罪，叫我如何逃呢？”龙佩元君道：“你大可先走，修得强了，再回来报仇。”风瀞铃道：“那是你没有处在我的位置，你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痛。”龙佩元君道：“就算逃了，你也应该知道，你这一辈子是休想能胜过娘娘法力。那永远不可能。到最后，定会觉得自己没胆量面对。其实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想明白了，也就不会有所愧怍。”风瀞铃道：“我宁愿有些愧怍，来证明我本是风氏。”龙佩一笑，“难道没有愧怍，就不是风氏了？”风瀞铃道：“不是了。虽然这愧怍不会扭转这局面，但是我生来就是来担负这份愧怍的。”龙佩道：“我知道了，假如你这份愧疚没了，那么这个世界也就太平了。”她说完，从头上取下一枚簪子，向风瀞铃道：“从你降生之前的无数代开始，娘娘就一直知道你们这一族的所有消息。娘娘也知道风氏一族并非不死之身，当你母亲生下你之后，便成了凡人。这个金簪，乃是当年划定天河的‘虚空之刃’，娘娘说风氏也算是女娲后人了，绝对不能消亡得如此草率，所以才让我拿了这枚簪子，要你来，见证风氏的彻底灭绝。我只需在这边朝那横山轻轻一划，整个横上便会瞬间消失在虚空之中，永远消失。”
她果真就那样轻轻一划，整座山消抹殆尽。风瀞铃跪身下来，向远处磕了几个头。龙佩元君手中金簪转而划向风瀞铃，风瀞铃天门大开，一道灵光冲出，定在空中，原来是脱离了自己凡身肉体。元君金簪竟不能讲这道灵光化去。这道灵光突然间分出无数，雨点般落入瑶池各处，又化出人身蛇尾的模样。龙佩元君身体突然被红芒裹住，从内碎裂。然后红光之中闪出一个人来，竟然是李祾。李祾望了望四下，道：“想不到我在这里，非得杀人不可了。”转身化成一道红芒，窜入云中。
瑶池已经大乱，众仙卿都使法力，与风瀞铃的各个分身相斗，李祾在空中，却被风瀞铃阻住了。风瀞铃道：“我这一次求你。求你替我报仇。”李祾道：“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这就去。”她返身来到瑶池，此时已有大半仙卿，拥着醉倒的玉皇大帝逃离了瑶池，李祾喝道：“西王母，还不快来受死？”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金翅火凤天王向李祾飞来。李祾连看都不开，一剑将他斩了下去，身魂一同化为灰烬。王母娘娘见状，伸手在脚下一画，一道祥云喷薄而出，将她身体托起，又在头顶一画，画出一朵粉红色莲花，莲瓣飞散于身周。又开天门，三花五气俱生，一时间，芳香四溢迷裹了整片天空，瑞霭袅袅笼罩住三山五岳。她伸出左手，金簪便自动飞到了她手中，右手又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这玉佩平滑如镜，竟然不事雕琢。李祾道：“你这些年作威作福，也该是时候了结了。”王母娘娘愕然，道：“你是什么东西？连三清都不敢这么对我说话，真是初生牛犊，就算你手中红玉福祾剑乃是先天法器，我一根手指头，也足以将它毁了。”李祾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以法力护住全身？又何必动用自己两样法宝？我倒要看看，你修行这些年月，究竟有多少能为！”
王母娘娘大怒！手中金簪一划，已在空中开出一条异界，李祾眼睁睁看着这界限划过自己身体，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一下远出娘娘预料，不禁大惊失色。李祾道：“你们这群修道者，就算再修几千年，也不敌我们一瞬间的觉悟。你这样法宝对我与风瀞铃，都是无用。可惜了道家门人，修磨金丹，持炼金身，却不懂得为道日损，道隐无名的道理。修为日深，相去日远，真正天下最可悲的一件事情。”娘娘收回金簪，又将镜面玉佩祭到空中。玉佩瞬间扩大，分成两段，一段盖在了她头顶，一段托住了她双足。李祾苦笑，“没用的。”反手一剑，将两块玉佩打碎。紧接着拦腰横削，一道红芒透身而过，可怜了她万年道行，一朝失足，积攒了这些年的昆仑灵气，慢慢从她身体内溢出。李祾转而走开，知道她开始散功了，以自己身体为圆心，厚重的灵气摧枯拉朽一般。瑶池上空所有建筑瞬间消散。然后，整片水域也开始向四面扩散，从山缝中冲溢出去，又将山体夷为平地。
除了李祾，谁都没有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