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苏醒

“哦，陆捷少爷吩咐说你醒了要量一*温呢，看我这记性。”李妈扭头吩咐道，“小蝶，去拿体温计。”
“哎——”那个抱怨搅了好梦的女子应声道。
看着李妈不停地打量着自己，苏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心里却不禁一惊，自己什么时候换上了这样一套衣服？
“阿姨——”小蝶送上体温计。
“快量量！”李妈把体温计递给苏陌，看着她对着衣服愣神的样子，善解人意道，“这是少爷的睡衣，我帮您换上的。那套礼服给您送去洗了。陆捷少爷倒给您买了好多家居衣服，但我思来想去，还是先洗洗再穿吧，现在都在阳台晾着呢。”
听着李妈如此暖心的话语，苏陌的鼻子不由得发酸，“谢谢您，李妈。”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李妈仍旧微笑着，“沈小姐太客气了，现在时候还早，您还是再歇息一会吧。”
“李妈，您叫我苏陌就可以了。”苏陌有些不好意思，她细细看着李妈，李妈确实是慈眉善目的，“也不要称呼‘您’了，我是晚辈啊。”
心里不由泛起了疑问，李妈似乎也不是陆捷家里的人，她和陆捷是怎么认识的呢？想必，她会知道陆捷的很多事情吧？
“少爷跟我说了你的名字，但我记不住，还是叫沈小姐方便。”李妈笑着说，“好了，不打扰你了，你还是快休息吧。看这体温，刚刚退烧，可一定要好好养着。小蝶，小萍，你们都回去歇息吧。”李妈转头吩咐道，这两个丫头的怨言她早听到了。
“是。”李妈开口，她们便如特赦似的回房了。
“可是，李妈——”苏陌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她，“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陆捷他——”
李妈慈爱的拍拍她的手，这沈家姑娘比照片上还要好看，让她不由的心生怜爱，“因为李妈会照顾人，会让你的病快快好起来。快躺下好好睡吧。”
看着苏陌躺下，李妈给她掖了掖被角，才关上灯走出门去。
李妈颤巍巍的走下楼梯，她紧紧扶着栏杆，唉，人老了，什么都得小心。
是陆捷救了她，给了她一条活路。溺爱的儿子让他们夫妻俩伤透了心，和父母大吵一架便离家出走了，不久老伴就过世了。孤苦无依的她遇到了好心的陆捷，她照顾陆捷已经整整四年了。陆捷很依赖她，俨然把她当成了亲人，她对陆捷自然也是打心眼里感激、疼爱。那日在给陆捷收拾房间的时候，不小心把一堆书碰倒在地，陆捷的日记本里掉下来一张照片，上面的女孩子清秀可人。李妈只是拿着照片打趣了几句，夸赞了几句，陆捷便恼了，先是大发雷霆，后来又沉闷了半日，最终终究忍不住向李妈道歉并诉说了一切。可李妈满心狐疑，她怎么也不相信长的那么善良的女孩子会这么残忍。而今日终于见着真人了，她更能确定自己的猜测了。不知为什么，她对苏陌有没来由的好感。
看到门关上，苏陌坐起来走下床，轻轻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星光灿烂，夜色静好。
心渐渐静下来，头脑也开始放空。苏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思考任何事情，仅仅去在意当下的宁静。约莫一刻钟，她睁开眼睛，开始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这是林瑜南教给她的，每次想回想起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屡试不爽。
从婚礼的狼狈终止，到她与陆捷对话时的心碎，再到陆捷冷漠的把她关起来，而现在她身处这个房间里。借着月光，她看向日历，这些事情的发生已经历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他把她抛弃在黑暗中一个星期，他为什么这么无情，这么残忍？
泪水掉下来，苏陌紧紧攥住窗帘，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响。他还说他有女朋友，甚至当着她的面，他就与那个女子那般亲密—— 那你留我在这里做什么？你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何苦来干扰我的婚礼？我为你动过千次万次死的念头，我为你不惜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严泽，我为你违抗父命，甘愿被囚禁在黑屋子里，甘愿被禁足——可你却告诉我我们已经分手了……原来我在乎的人是如此的不珍惜我吗？
黑夜没有怜惜她的悲伤，等到她回过神来，凉意已侵入她的骨髓深处。她紧紧环住自己，颤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滑落，她把头靠在墙上，不知不觉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严泽睁开眼睛，意识逐渐回归，只感到全身酸疼的厉害，尤其是脖子。他想活动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铁链锁了起来。
他惊慌的看向四周，这是哪里？
偌大的空间只有门两侧点着火把，空气中弥漫着老旧潮湿的味道。
“喂——”他高声喊起来，使劲摇晃着卡在手腕处的锁链。
“干什么？！”好久门外才传来一个不满的声音。
“这是哪里？！”得到人声回应的他急切地问道，“陆捷在哪？”
“等陆董来你亲自问他好了。”那个不满的声音懒洋洋的说道。
“喂——喂——”无论严泽怎样呼唤都再没有回应，他叹了口气，看来他是连现在是什么时辰都问不出的了。他只记得婚礼那日陆捷把他打晕了，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
陆捷，你到底要怎样？
脑海中突然闪过苏陌的脸庞，他不由打了个激灵，不知苏陌怎么样了。他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陆捷肯定不会放过苏陌的。
都怪自己，严泽暗暗责备着自己，若是他把那事情的真相告诉苏陌就好了。他不应该有那么多顾虑的，现在倒好，苏陌对陆捷完全是不设防的，若是落到他手里连保护自己都不可能了。
“安顺，怎么样了？”陆捷给负责看押严泽的人打电话，“他的情况？”
“刚刚大呼小叫了一阵，吵着要见您。现在又没动静了。”安顺努力打起精神，挑开眼皮，“大概是睡着了吧。”
“好好照看他，若是渴了饿了，记得给些喝的吃的。”陆捷吩咐道，严泽毕竟是他的同学，再加上严家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当年的事情还未查清，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是，陆董。”安顺应声道。
“嗯，那就这样了。”陆捷说着挂掉了电话。
他打开车的顶窗，对着灿烂的夜空叹了口气。已经凌晨了，他还在马路上游荡，可应该去哪呢？回家？那里有他想见却又不敢面对的人。
“先生。”
心事被陌生人打断。陆捷睁开眼睛，只看到两个巡警站在车外。
糟了，他忘记自己这是在洹风了。他摇下车窗。
“先生，出什么事情了吗？”
“哦，没有，我马上走。”陆捷马上发动起车。
“喂，先生，您是不是累了？喂——”一个巡警扭头对另一个说，“看样子是疲劳驾驶，记下车牌号。”
“这么黑，还走远了，怎么记啊？”另一个巡警打着哈欠说，“现在路上没几个人了，不会出事的，快走吧。”
到底去哪儿？陆捷心烦意乱，开着开着，发现自己所去的方向竟是公司所在地，难道又要睡办公室了么？看来，应该劝劝唐继远那个家伙一起过来啊。
次日早晨。
“少爷，你怎么回来了？”李妈诧异道，这不正是上班的时候吗？
“嗯。”陆捷一边脱外套，一边往楼上走去。思忖半夜，该面对的还是早点面对吧。
“她怎么样了？”陆捷把外套丢给一旁的佣人，继续问道。
“陆捷，你怎么能这这样随随便便的就要进一个女孩子的房间？”看陆捷丝毫没有敲门的表示，李妈急忙拦住门前。
“这明明是我的房间。”陆捷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现在明明是沈小姐在里面——陆捷！”眼看着劝阻未果，陆捷大有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李妈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陆捷，你不要太放肆了。无论你以为她做过什么，你对女孩子都要有起码的尊重！”
“我这不是还没进去嘛。”陆捷无可奈何道，“好吧，那您先进去叫她。”
“真是的……”李妈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门，复又紧紧关上。
外面的争吵声使苏陌逐渐清醒了大半，是陆捷的声音吗？一阵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有开心，有担忧，有害怕，有恐惧……她抬起头，微微睁开眼睛，模糊中看到满脸关切的李妈走了进来。
“哎呀，沈小姐，你怎么——”看到坐倒在窗边的苏陌，李妈焦急的跑过来，赶紧试图扶起她，“这病还没好利索呢！”
“李妈，没关系的，我不要紧。”苏陌有气无力的回答道，努力想站起来，却感到额头发沉胀痛。
“怎么了，沈小姐，是不是头疼呀？”李妈着急的问道。
早就不耐烦的陆捷听到李妈的大呼小叫更是按捺不住，他推开门走到床边—— 只看到李妈正扶着苏陌站起，帘子拉开了大半，窗户也是大开。
一时间记忆回到高中—— “你不是说家里人看的紧，门都不让你出么？！”因之前的邀请被拒绝，陆捷心里仍是不快。
“嘿嘿。我是从窗户里爬出来的，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固执的等我。”苏陌调皮的笑笑，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我爬出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很想和你一起去看电影，可我真的不能。月考要到了，我——”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别被家里人发现了。”
“那你不要生我的气啊。”苏陌担心的说道，陆捷特别爱生气，一点小事就怒气冲天。
“不会啦。看见你，我什么气都没有了。”陆捷叮嘱道，“快回家吧。”
“嗯。那你也要赶快回家啊。”苏陌不放心的嘱咐道。
“你先回去。我看着你回家。”陆捷笑笑，“苏陌，我倒是第一次发现你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爬窗户，这对于乖乖女很新鲜哦。”
“是么？！还有更新鲜的呢。”苏陌嫣然一笑，转身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