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罔意悲欢

周围人头攒动，许凉两人已深陷在人群之中，许凉朗声道：“就凭这个就能留住我吗？你要是想要东皇钟，就现身出来。”首座便答：“我早就在你面前，只是你老把我当成别人。这个不能怨我。我认得你，你不认得我，也不能怨我，怨你自己本事太低。”
许凉道：“不知高人如何称呼。”
首座道：“我是长乐法王。你是不是认为我死了？”
许凉点点头。
“我的确死了，只不过不是被你们杀的，而是被缥缈真人。幸亏早与王道长要了两张画魂符，才没立刻就堕入六道之中。”
“自此寄存在别人体内，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坏事？”
“你自然不是无根之魂，说得这么轻松，我需要东皇钟，否则就做永世的孤魂野鬼，再无超生之日。”
红灵猫道：“你想都不用想，这东皇钟是我发现的，你在这儿多少天都找不到，不但跟它没有缘分，而且还想杀了它宿命中的主人。我辛辛苦苦来寻到这东皇钟，不过是为了能够脱了这妖孽之身，改了这爱杀人的脾性。不然许凉哥哥就不会喜欢我了。你是鬼，我是妖，你觉得我会放弃自己化身成人的机会，把它让给你吗？你识相的，自己灭身死了算了，下世投胎好好做人，别再把自己搞成这样。”
长乐法王听她这么说，气得暴跳起来，“小丫头找死！”引着一众过来杀人。
许凉不愿与他多做纠缠，跃到空中，向下与长乐法王说道：“那时的凌霄山下的山洞之中没人吗？你怎么会这么像黑山老妖？是王玄止把黑山老妖的身体也给了你是吗？”
长乐法王道：“你既然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许凉道：“现在世道改了，天庭也被毁了，你不必再为它做事了。”
“可我要变回人！”
“你已经害了不少人性命，假如你悔改的话，我看在你可怜的份上，饶你不死。”
“饶我不死，送我回六道？重修做凡人？哈哈，哪里有鬼不杀人的？现在我是鬼道初祖的第一战将，你不用妄想动我。”他挥手规避了其他人，双手在面前合十。片刻之间，便有话音传来：“长乐法王，你唤我何事？”话音未落，一道神光急冲下来，轰然落到了许凉面前。来人是个银发青年，正是那缥缈真人，“我不是跟你说过，没有事就别乱叫我吗？我正在修炼裂天锤，现在火候小成。”他说罢，自身后取出两只战锤来。这战锤隐然含着幽冥火，摄人心魄。
红灵猫问：“你小子有什么本事？”
缥缈真人道：“你敢这么跟我鬼道祖师说话！咦，这不是那个成亲的智悲明王吗？”
红灵猫道：“你敢这么跟明王大人说话！话说你这个裂天锤，难道还比得上我的东皇钟吗？”
缥缈真人问：“你有东皇钟？”
红灵猫随即从腰间将一个荷包解了下来，自那荷包之中取出一盏茶杯样的物事，道：“你看。”缥缈真人登时笑了起来，“原来这就是东皇钟。”红灵猫怒道：“你不信？我让你见识见识！”便将那宝物往空中一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那宝物瞬间变大，锵然落到地上，正好将缥缈真人罩在了里面。她一招得手，便自许凉怀中下来，往长乐法王那边跑去。长乐法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是在原地等着。她又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柄短刀，道：“刚刚你用那怪音惹我，削断喉管应该也没用，不如直接来个了断！”将那短刀先往自己手腕一割，将血滴在刀上，念动心法，那刀立刻发出耀眼的血光。长乐法王大惊，连忙向后倒退。红灵猫身形一晃，自他身前掠过，被长乐法王寄宿的身体便倒下来，只见一道轻魂，自天门飞出，还未及定形，便散碎开来。红灵猫回到许凉身边，往他怀里蹭，许凉却不再抱她。她取回东皇钟，向许凉道：“你不喜欢我，我就把它往你头上一罩，那时候你也一样没了小命！”
许凉道：“你可以试试。”
“可是我舍不得啊。嘻嘻！”
许凉领她回去，小七姑娘却又不见了，他在四处逛了一圈，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于是对红灵猫道：“我要去方寸山了。”
红灵猫道：“我也去！”
话说许凉与红灵猫两个一路打听，终于寻到了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脚。按落云头，只见一道山门立在当前，门前却站着一头异兽，人面、犬耳、兽身，珥两青蛇。手提一杆银杆金头枪。见有人来，连话都不说，挺枪一招横扫千军，打将过来。许凉向前一迎，伸手托住枪身一拧，一拉，便把枪夺了过来。红灵猫问：“蚩尤在哪？”
那异兽一愣，道：“你两个就是明王夫妻？”
红灵猫道：“知道了还不让路，难道小命不想要了吗？”
那异兽听罢，果然让在了一旁。许凉两个径直上山，山道崎岖再无旁人。快到山顶时，才见一名樵夫担着柴往下赶。许凉见这人年纪二十有余，便向他道：“兄弟莫要向下，那边立着一个怪物，怕要吃人。”那樵夫哈哈大笑，道：“你莫诳我，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怪物！我刚刚上山时还好好的哩。”红灵猫道：“这位大哥，可知这山上住着一位法力高深的老前辈？咱们第一次来，连路都不太熟。”那樵夫道：“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这山中确实住了一位老前辈，三教皆通，却不爱争名夺利，法力无边，却偏偏就势隐居。我几次在山间遇雨，还多蒙他手下弟子照料，他还传了我几首小歌，我时常唱来消遣。你若想听，我就给你唱来听听。”
红灵猫道：“咱们赶路，只怕没有太多时间。”
樵夫笑道：“那就罢了，我自与你几个关窍。这前辈有三个癖好你一定要记住。第一是，不开前门开后门；第二是，不说明语说暗门；第三是，不乐旧友喜新客。有了这三点，你就可以见到他老人家，求一个真传了。”红灵猫急忙向那樵夫鞠躬，说道：“还请小哥儿说得明白些，咱们有些不懂。”那樵夫道：“这第一点，你万不可走前门去拜山，不然就算几年也求不见。如果去扣后门，那就不一样了。第二点，他与你明说的话，你切莫相信，话中机关，你需细参。第三点那就不用说了，既是以前从未见过的，那他就乐意见，若不是，那他说什么都不见的。”红灵猫再拜，道：“多谢。”那樵夫回了一礼，大步向山下走去，口中唱道： “正始开源， 不计流年， 其生寂寂， 其质天然， 既自欣正， 何必多言， 任他激变， 不动心猿， 逍遥无碍， 道而非玄。”
许凉问向红灵猫：“你如何会转性，对他这么客气。”红灵猫道：“那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既然他愿意告诉咱们，为什么不听？”许凉道：“说得也是。”
两人寻到后门，许凉上前去敲。敲了三声，出来一名童儿，问道：“两位找谁？”许凉道：“在下许凉，求见山中主人。”那童儿道：“你等等。”
不过片刻，重又开门出来，将两人请进门去。转过几道回廊，来到厅堂之中，堂中坐了两人，左手边是灵宝天尊，右手边是一鹤发老者，应该是菩提祖师没错了。这两人皆是修为高深之客，而灵宝天尊来此，却不起祥云，不开天眼，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灵光，直如凡人。几人谒见毕，菩提老祖向许凉道：“智悲明王的事迹，老朽也道听途说过，今日见到真人，以平朴中显圣，真是难得，名不虚传。”许凉道：“多蒙前辈夸赞。”
菩提老祖转向灵宝天尊：“老朽隐世这许久，为的不是虚名，只是在天界呆腻了所以下来散散心。假日遇到有灵根者，粗以指点指点，其他的一发没有。先生要做的是大事，若肯把我置身事外，我就感念恩德，怎敢有其它谬作？只是不知先生从哪里打听到老朽此处，所以会有一问。”灵宝天尊道：“师叔既如此说，晚辈就放心了。只怕所为不从师叔之意，因此才来拜访。至于从何处得知，那自然是老师跟我说的。”菩提老祖道：“原来如此，算起来我也要收拾行装，回家去了。待日灭身到另一番境界，之前也需要好好准备一番。”
灵宝天尊起身道：“晚辈再无他念，咱们就告辞了。”
许凉随了灵宝天尊出来，到山脚只见奢比尸仍在阻路，阻的却是小七姑娘。原来那日许凉神秘失踪，小七姑娘寻不着，以此来到方寸山寻找。许凉上前止住，五人驾云往灵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