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噩梦

“陆捷，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听到楼梯响动的苏陌拉开门，小声说。
她一直在等他。
“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吧。”陆捷猜想她八成又要说什么还爱着他之类的话了，便一口回绝道。
苏陌走上前去，先他一步攥住门把手，“不，就今天。”她坚持着，抬头看向他。
“那好，说吧。”陆捷只好应声道，同时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
“你还要关我多久？”苏陌咬了咬嘴唇，问道。
什么，她竟是要问这个，难道是厌倦和他住在一起吗？凌厉的目光扫过她的脸，苏陌不由将眼神移向别处。
不过大概是因为他刚说过馨雨是他的女朋友，不想面对这个现实，才想要离开这。这样想来，她倒是很在乎他么。不管是不是如此，他都已下定决心，要好好跟她玩一玩，不再是以前那般温柔体贴的恋人，而要作为一个坏透了的花花公子戏弄她，夺走她的一切，让她伤心，让她绝望，作为对她和她父亲的报复。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会关你多久。”他调笑着抚上她的脸，“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厌弃你。”
苏陌赶紧躲开他的手，“陆捷，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她恳求道。
“那你要有充足的理由让我放你啊。”陆捷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看来这个话题要持续很久，我站的有些累，要不去你房里吧。”不等她的回答，他便向对面她的房间走去。
苏陌看着他的背影，一句阻拦的话也未说出。
陆捷惬意的躺到床上，“说理由啊。”他把台灯的光线调亮。
“我不想和李妈住在一起，我怕惹她生气……”苏陌不得已，只好小声说道，“还有，你不是已经……”
“不想惹她生气？”陆捷冷笑着打断她的话，他坐起身来看向苏陌，“是不是李妈让你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而让你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呢？”
“陆捷，你在说什么？”苏陌不解的看向他。
“沈苏陌，我厌倦了你的这个问题，也厌倦了你的这种眼神。”陆捷站起来，捏住她的下巴，“苏陌，你真漂亮，可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
苏陌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更疑惑了，但自己有更大的心事，还是不要管这个哑谜的好。
“李妈叫你名字的声调，像极了梅姨，难道你没发现吗？”陆捷问道。
她确实感到李妈叫她名字时的熟悉感，但经过陆捷提醒才想起来。
“是我不想让李妈叫你名字的，可你偏偏坚持。”陆捷手的力度又增加了一些。
“我不在乎李妈叫我名字的声调，我只是不想让她生气，不想让她因为我伤心。”苏陌不知道纠结于李妈和梅姨这唯一的一点相似之处有什么意义，她只想离开这里，独自*自己的伤口，“而且，你已经有了女朋友，为什么还要让我在这里，你难道不怕风言风语吗？”
“风言风语对于男孩子来说不要紧的。”陆捷轻笑道，“何况像我这样的地位，哪个不是花花公子。我即使身正，说不定还会有人编排我影子斜，计较那些做什么？！”
“可我不想在你这，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苏陌急了，质问道。
“因为我喜欢。”陆捷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更何况，你不是说了要给我说清楚你身上伤痕的事情的嘛。那我还怎么让你走。”
“你都有了女朋友，这些你还在意什么呢？”终于触及到这个话题了，苏陌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当然在意了。对了，苏陌，你不是说爱我的吗，既然爱我为什么要走？”陆捷故作不解的问道，同时深感自己的无耻，明明刚刚昭示过另外一个女孩是他的女友，现在却又逼迫着眼前人。
可他想通过各种方式报复她，不管什么手段。这种心理越来越占上风。
苏陌默不作声，她脑海里全是那些可怕的事情。也许真的有人趁她昏迷的时候，对她肆意妄为。她低下头，闭上双眼。
“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讨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好久没有说话的苏陌终于哭了出来，她紧紧环住自己，复又抓住领口的衣襟，靠着墙壁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下滑，“我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有没有被……”她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陆捷，婚礼的时候伤痕还是没有的。”苏陌哭着说道，“我穿的是露肩的礼服，如果有伤的话，妈妈会看到，绣梅绣菊也会看到。”她抬起头泪眼看向他，“你也会看到的啊。我不知道伤痕是怎么出现的，也许是在被你关禁闭的时候，那时我昏倒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把头埋在膝盖里，不能自已的痛哭起来。
陆捷愣住了，原来她一直在意的是伤痕的事情。苏陌说的是对的，那些痕迹婚礼的时候确实是没有的，在他把她关起来之前都是没有的，至于把她放出来的时候有没有，他已经记不清了。
如果是在他把她关起来的时候苏陌出了事情，那么他岂不是罪魁祸首—— 心突然如被万剑穿般疼痛，他看向苏陌，说不出话来。
“陆捷，我爱你啊，所以想把最珍贵的给你，想在最后把所有给你。”苏陌的话混杂在抽泣声中，“可也许真的如你说，我已经脏了。所以，刚才我想通了。你和柳小姐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已然心碎。
“苏陌……”他想拉她起来，却被她躲开。
“这样的我，不要，不要脏了你的手。”她咬紧嘴唇，“我都嫌弃自己，何况是你？”她苦笑道，泪不停地流出，“让我走吧，陆捷，我不想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样的我无法面对你。所以，放了我吧，陆捷，我求求你。”
她伤心流泪的样子让陆捷心疼到了极点，他不管不顾的抱起她，“够了！”他命令道，“对于禁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会帮你查清。现在，你把离开的念头打消，我不会放了你的。”
“你何苦这样逼我？”苏陌摇着头，流着泪问他，“陆捷，你为什么要让我受这种煎熬，难道以后你和柳馨雨结婚了也要和我生活在一起吗？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你都已经说过了，那我对于你来说算什么呢？”
苏陌一点一点的推开他，“你放了我吧，我们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她紧紧环住自己，蹲坐在地上，“我能感受到我们之间有很深的隔膜，你在恨我，在讨厌我，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把一个让你不开心的人留在身边有什么意思呢？”
“我说了，够了。”陆捷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他，但那满面泪痕的脸却让他心疼到窒息，“我不会放过你的，这个念头你最好别再动。”
“好了，你休息吧，我明天还要上班。”说完，他便硬着心肠走出去了。
为什么，陆捷，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真的很痛苦你知道吗？苏陌攥紧衣襟，她紧闭双眸，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脸上犹有泪痕。
回到卧室的陆捷心绪不宁，坐立难安，思前想后还是给安顺打了电话。
“少爷，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电话那端传来安顺疲倦的声音，他似乎已经睡下了。
“沈苏陌被关在禁室的监控录像还有吗？”陆捷问道。
“沈小姐被关是上个星期的事情……”安顺盘算着，“嗯，有，系统可以保持一个月。”
“明天9点的时候，你到地下A室来一趟，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陆捷吩咐道，“还有，我问你一件事，苏陌在被关起来的时候，有谁私自进去过？”
“没有。”安顺答道，“除了一日三餐，其他时间那个门就没开过。”心里突然一激灵，少爷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心稍微放松了一下，陆捷舒了口气，“好了，没什么事情了，明天记得过来。今晚讲的话要保密。”
“是，少爷。”
陆捷挂掉电话，倒在床上。安顺是肯定不会说谎的，虽是这样，若不把监控完完整整看一遍，他也不会放心。
七天七夜。到真要养精蓄锐的去面对那些录像，他无奈的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她，为什么要这样自讨苦吃？
苏陌躺在床上，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的眉头紧锁，梦里的她似乎再次回到那个漆黑的地方。
她感到好累，却仍在一刻也不休止的摸索着，她必须要清楚这个房间的构成。
好软……是什么？手！她的手如触电一般缩回去，身体也因惊吓而摔到地上。
“谁？”她的声音因惊恐而带着哭腔。
那双手似乎明确的知道她所在，轻轻的拉起她。
“不要怕，我在这。”手的主人在她耳边轻轻的呵着气，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她问道，那个声音是陌生的。
那双手却开始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苏陌想躲开，却被他紧紧的拉住了，“你到底是谁？”她害怕的哭起来。
“呵呵，害怕了吗？”那人轻笑道，同时把她狠狠的按到地上。
“好冷，好痛。”苏陌皱紧眉头，她想推开那个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我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问，竭力想摆脱那个男人，“你放开我，别碰我。”她歇斯底里的喊道—— “啊——”苏陌猛然惊醒，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襟，擦去额上因恐惧而渗出的汗水。
可是，那真的是梦吗？她突然想到林瑜南说的话，人们有时候做的所谓噩梦，其实是曾经真实的经历，因为太痛苦，所以下意识把它们拼命忘掉，但潜意识中仍有备份，经常以梦的方式呈现。
会不会，自己也是如此，明明经历了这些，却因为太痛苦而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