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合作的代价

顾方辰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他不想什么也不做，但也知道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苏陌。”顾方辰紧紧搂住苏陌，“我该怎么做？”
眼前的视线逐渐光明，苏陌竭力支起身子，勉强微笑着看向顾方辰，“没事了，我已经又可以看见了。”
他们之间有莫名的疏离感，甚至连微笑都代表着距离。
是他一开始的方式就不对吗？还是，他因本身就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靠近她而感到愧疚？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贸然，后悔太相信自己的自制力；他开始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万全防备就闯入她的生命，恨自己已经沦陷了半壁江山。
“不是让我去看妈妈一天都做了什么吗？”苏陌扶着床站起身来，“已经不早了。我们去吧。”
顾方辰说，搭计程车可以对一个地方有更深入的了解，无论是与司机的交谈，还是沿途路过的风景，都必然强于自驾的领悟。
可眼前的顾方辰眉头紧皱，丝毫没有欣赏与交谈的意愿。
苏陌不知自己的病情是否影响到他的心情，坐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倾听自己的呼吸。
“苏陌，你真的对自己不再抱任何希望了吗？”顾方辰忍不住问道。
“不要再为我的事情担心了。”苏陌淡淡一笑，“顾方辰，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以前在实习的时候，我跟很多有名的人打过交道，我发现其中的很多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单纯，单纯的追求自己的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辅助。”
“你想对我说什么？”顾方辰隐隐约约知道苏陌的意思，但并不确定。
“单纯的人才会成功。”苏陌看向顾方辰，“顾方辰，你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从见到他第一眼，她便感到他想要的东西似乎太多，身边的张力很大，但是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
“我现在不想和你讨论怎么才能成功的问题。”顾方辰看向车窗外，他已经不敢再去看苏陌苍白的侧颜，害怕心会进一步疼痛不止。
“我曾经看过一本杂志，上面有一个外国的故事，是编译过来的。”顾方辰掏出手机拨弄着，“看了之后，我便把它存在手机里了，每到心情低落的时候我便会拿出来看一看。”
顾方辰把手机递过来—— 苏陌心里有些震惊，对于这样的明星来说，能把满是隐私的手机递给旁人看，也算是坦诚相见了吧。
“我至今记得，这篇文章的名字叫做《悲伤的朋友》。”顾方辰接着说道，“你好好看看吧。”
这篇文章她很久之前看过，在被父亲禁足的时候，每天陪伴她的只有书和杂志。
为了不负顾方辰的好意，苏陌默默接过他的手机，认真的又看了一遍。
“悲伤说，它想要做的就是帮助人们。帮助那些能够正视自己的人，帮他们搭建一个避难所，让他们蜷缩在里面好好养伤。可怕的是人们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顾方辰看着苏陌说道，“苏陌，如果仅仅因为爱情的失意便想放弃生命拒绝治疗，真的是很不明智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文章的最后一句是——只有正视悲伤，心怀希望，路才能越走越长，越走越宽。”顾方辰接着说道，“苏陌，你为什么要那么绝望呢？死亡的阴影似乎都已经渗入到你的骨髓。”
“但是顾方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读到文章的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悲伤与希望同在，有希望才会有悲伤，有悲伤是因为有希望。”苏陌把手机递给他，“不是我让自己绝望，而是上天给我判了死刑。我想，我已经猜出是谁下的毒了。虽然我不愿意作这种猜测。”
顾方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叫我方辰吧。”顾方辰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叫我方辰，我不喜欢你叫我时带着姓的生冷。”
“好吧。”苏陌微微一笑，“方辰。”
那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当地司机很快便把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我怎么可以把关注点都放在你的身上？！”顾方辰竭力让气氛轻松一些，“都错过了沿途的风景。”
“一会我们回去的时候照样可以关注啦。”苏陌往外公的别墅走去，突然间便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顾方辰差点撞到她。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顾方辰诧异的问着苏陌，同时往前方望去。
上官家的司机打开车门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官先生和沈夫人抱着一大堆东西走出来，走到车身后准备往后备箱里塞。而上官夫人最后一个走出来，正给房门上锁。
“大概是要去郊游吧，你看这天气多好。”顾方辰小声说，担忧的看了看苏陌的神色。
苏陌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她似乎一直都是这个表情。顾方辰突然意识到，苏陌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孩。
这样的人，要么是心机重，要么是隐忍习惯了。苏陌显然属于后者。
现在的她，肯定有些难过吧？都怪自己，还不如不提这个建议。
“要不，咱们跟踪？”顾方辰凑到苏陌耳边俏皮而小声的说，“很刺激的！”
苏陌禁不住笑了，“不用了，都可以想象到妈妈他们会玩的很开心。”
“苏陌，为什么不去和你妈妈讲话？”顾方辰再次忍不住问道，“这样的话，你会有遗憾的啊。”
“外公不喜欢我们，我不想惹得他不高兴。”苏陌摇摇头，“能这样看看妈妈，就已经足够了。我应该知足，不是吗？”
“你不是知足，是忍耐。”顾方辰忍不住说道。
“好了，不管是知足，还是忍耐，我能看到妈妈就已经很开心了，知道妈妈过的很好就已经知足了。”苏陌拉着顾方辰的胳膊，“走了，去看之前你错过的风景。”
“苏陌？”
“嗯？”
“对新西兰的风景还有兴趣吗？”顾方辰问道。
“来这里只是想看妈妈。”苏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但是你选的酒店很舒适。”
“那把剩下的时间都给我吧。”顾方辰停下脚步，“你梦想去的地方梦里已经去过的，可是你潜意识属于的地方还没有涉足。”
“潜意识？”苏陌对顾方辰的话感到颇有些意外。
“去童话里最想去的地方，绿仙墙那里。”顾方辰拉住苏陌的胳膊，“让那个梦幻的世界把你变得不那么现实一点吧。”
风中奔跑的感觉很好，苏陌闭上眼睛，感受穿过风的感觉。
********************************************************************* 而与此同时，沁阳地产正在进行一场微妙的谈判。
沈苏宇的情绪一直很低沉，但仍旧竭力保持着礼貌。报纸上那摊血迹一直晃在他眼前，他相信若不是自己足够坚强，这个时候肯定已经精神恍惚了。
向汶给他打过电话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便从十楼跳了下来。路过晨练的人发现之后便赶紧报了警。
死因很清晰：自杀。
沈苏宇却认为是自己的绝情害了她。尽管她背叛了他，可是长达五年之久的感情肯定不会是说断便可以断的。接电话的时候，他甚至有很多时刻控制不住自己，失去理智的想再次接受向汶回到自己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顾忌的什么，是男人的尊严，还是对爱情的绝望？
其实对于向汶的死他是有预感的，他听得出电话里他拒绝后向汶声音的绝望。只是，他不明白向汶到底为了什么要离开他？！
真的是一时的迷失吗，而她在宋书问那里又遇到了什么？他不敢往深了去想，他害怕那结果、那真相会让自己心痛到窒息。
而到了下午，宋书问的电话便打了过来，与陆氏毁约，与秋水公司签约。
沈苏宇是隐藏在秋水公司后的那个人，而宋书问径直给他打了电话，肯定是向汶告诉他的。也就是说，向汶离开他的目的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向宋书问求情。
以自己来换得这样一个项目。
不管他愿不愿意接受，宋书问仍旧详详细细说出了他与秋水公司合作的原因。
“爱情的失意让我从法国落荒而逃后，我打算恨你一辈子。你的公司太不起眼，太微不足道，否决关于你公司的提案不费吹灰之力。当发现与陆氏的竞争对手恰恰是你之后，我更下定决心要打压你了。”
“向汶来求我的时候，我正在犹豫，也有一丝惊喜。不过不是因为她，我知道她爱的是你。我惊喜的是，向汶在无意中透露的，你是沈苏陌的哥哥。”
“我不会趁人之危，所以让向汶回去与你好好在一起，可是你拒绝了她……可是，我理解你，如果是我，我也会决绝这份感情的回头。因为，无论用什么借口，爱情都容不得亵渎。”
“也许死对于向汶来说是一个解脱，沈先生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