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顾飘关上门才发现白皓扬并没有在屋里，看了看放在鞋架上的白皓扬的鞋，估计白皓扬是上楼换衣服去了。顾飘走到沙发边坐下，把刚才一直拿在手里的钥匙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衣服我给你放在床上了，你先去换衣服吧。”白皓扬从楼上下来，穿过客厅直接去了厨房。顾飘刚站起身准备上楼，白皓扬站在厨房门口问顾飘，“你喝粥吗？晚上赵姐煮了粥，我热一热。”
“你吃吧，我不饿。”
顾飘上了楼，推开白皓扬卧室的门，衣服正整齐的放在床上，是一套和昨天晚上不一样的家居服。顾飘换了衣服下了楼走到厨房，白皓扬正站在电磁炉前用勺子慢慢的搅着锅里的粥。顾飘走到白皓扬身边直接拿过白皓扬手里的勺子，“我来吧，你去客厅等着吧，粥热好了我喊你。”
“嗯。”白皓扬并没有离开厨房，而是站在顾飘身后看着顾飘。
顾飘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白皓扬，什么也没说，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弯着腰在冰箱里翻了好半天也没找着什么能当宵夜的菜。关上冰箱门，顾飘看着白皓扬，“都是些油太大的菜，不清淡，晚上吃了不好消化，就喝点粥吧，反正等会儿就睡觉了。”
“嗯，好，听你的。”
顾飘看着锅里的粥热的差不多了，拿出一个干净的碗盛了一碗粥递到白皓扬面前，“粥有点热，你小心烫。”
“嗯，你先去睡吧，我还有点工作没忙完。”白皓扬吹了吹有些热的粥。
顾飘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白皓扬，直接离开了厨房。回到卧室，洗了脸在床上躺下。闭着眼睛却也怎么都睡不着，顾飘想起来枕头底下还有本书，就翻了个身伸着胳膊打开床头灯，在枕头底下摸了个遍也没找到昨天晚上看的那本《伟大是熬出来的》。
实在是睡不着，顾飘找出手机开始躺在床上玩手机，这会儿虽然已经快十一点了，但是顾飘却怎么也睡不着。打开浏览器看新闻，看着那些新闻标题实在是没意思，顾飘关了浏览器找出手机上存的电子书看。
正看到精彩处，顾飘听到白皓扬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顾飘的听力一向很好，尤其是在这么静的夜里，尽管白皓扬已经放轻了脚步，但是顾飘还是听到了。顾飘赶紧锁了屏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闭上眼睛。
白皓扬轻轻的推开卧室的门，床头灯还亮着，白皓扬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面对着顾飘轻轻的在床边坐下。白皓扬坐在床边看着顾飘熟睡的样子，抬起手很想摸摸顾飘的脸，刚伸出的手很快就收了回来。顾飘是右侧卧着睡的，左脸颊上的那道疤痕白皓扬看的一清二楚，其实算不上是疤痕，只是一道很浅的印，如果不是细看的话是根本就看不出来的。
早上在医院的时候，白皓扬去问过医生，医生说那道印根本就不是猫抓的，应该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的。从医生的办公室里出来，白皓扬很想去问问顾飘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白皓扬知道顾飘是不会告诉自己的，这只能说明划伤顾飘脸的人和自己有关系，至少自己是认识的。白皓扬把自己认识的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想了个遍，想来想去也只有萧宛云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但是萧宛云已经自杀了，而且萧宛云的自杀时自己直接导致的，和顾飘根本没一点关系。
白皓扬关了床头灯，并没有起身离开，借着夜色看着顾飘。顾飘就在自己的眼前，但是白皓扬却觉得顾飘离自己很远，远到自己就快不认识了。
“白皓扬。”顾飘睁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白皓扬。
“对不起，我吵醒你了。”白皓扬赶紧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顾飘拽住了衣服的下摆，“我睡不着。”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是白皓扬唯一能想到的顾飘睡不着的理由。白皓扬在床边重新坐下，黑夜里他看不清顾飘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刚才顾飘伸手拽着自己衣服下摆的动作让自己的心突然为之一颤。
“没有，就是睡不着。”
“没事儿，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走。”白皓扬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抬起手轻轻的抚上了顾飘的左脸，那道几不可见的疤痕摸起来也很不明显。顾飘用手推开白皓扬抚摸着自己脸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白皓扬。
“白皓扬，你不后悔吗？”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下，为什么？顾飘自己也不知道。
“后悔什么？有什么可后悔的？我从来不会为我自己做出的选择而后悔。”
“白皓扬，你会后悔的，一定！”
“不会的，我很清楚我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
顾飘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找出那段录音快进到最后两分钟，把手机拿到白皓扬面前。
“卢觅雪，我告诉你，我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儿子的，我一定会让你看到你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这三年以来我承受的所有的痛苦，我都会全部还给你还有你儿子，不管你能不能活到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活着看到这个故事的结尾，那一定是一个凄惨而又绝美的故事。卢觅雪，是你亲手毁了你儿子的幸福，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顾飘，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我只求你不要去伤害我儿子，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的。”
“不可能，我要一命换一命，用你儿子的命去换我女儿的命，不管我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顾飘，你疯了，你个疯子。”
“对，我就是个疯子，一个让你们夜夜都会做噩梦的疯子！”
白皓扬听完这段录音什么也没问，按下删除键把这条录音删除，在心底告诉自己这段录音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白皓扬，你现在应该知道你母亲的死跟我也是有关系的，遇到我这样一个女人，我不信你不会后悔！”顾飘伸着胳膊打开卧室里的灯，突然的灯亮刺得有些眼疼，白皓扬闭上眼睛让自己适应这灯光。
“顾飘，你这是何必呢？你这样做到最后伤害的是你自己，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的。”
“白皓扬，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一直爱着的顾飘，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善良，她是个疯子、恶魔！她根本就不配你这么用心的爱她，她不配！”
“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以后再走。”
“白皓扬，你傻啊还是脑子缺根筋？”顾飘拿过床头的一个枕头砸向白皓扬，白皓扬伸手接过顾飘砸过来的枕头放在身后。
“太晚了，睡觉吧，明天你还得上班呢，你不是说再请假你这个月的工资就扣没了么。”白皓扬把枕头放好。
“白皓扬，你是不是真傻啊？”顾飘双臂环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说话的声音带了些哽咽。
“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白皓扬站起身，手轻轻抚上顾飘的头，“别哭了，不然明天早上眼睛该肿了。”
“白皓扬，你心里一定很恨我是不是？你恨不得当初在那场车祸里死的不是顾念卿而是我是不是？”
“我曾经的确恨过你，但也正是因为我恨过你，所以我现在才非得把你留在我身边，我不想你过的不快乐。”
“你工作不是还没做完么，你去忙吧，我这就睡觉。”
“嗯，好，你早点睡，杯子里有水，你晚上要是渴了不用再跑到楼下去倒水了。”
“嗯。”
白皓扬想了想还是打开门出去了，顾飘抬起头看着紧紧关着的门，下了床从包里找出烟和打火机去了卫生间。顾飘点了一根烟，在浴缸的边沿坐下，一口一口的吸着烟。这一刻，顾飘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赌徒，拿已经到手的幸福做赌注，至于要赌什么顾飘自己都不知道。
顾飘深吸了一口烟，慢慢的吐出一个烟圈，有一段时间顾飘特别喜欢吐烟圈，时间久了技术也变得很好，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经常吸烟的人。不管林溪和萧翰霆怎么劝顾飘戒烟，顾飘都没有戒，不是没有戒烟的决心，而是害怕戒了烟以后在心情烦闷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吸烟虽不是排解烦闷的一个好方法，但是除了这个方法以外顾飘真的是找不到其他的什么方法。
卫生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烟头的微光，在黑夜里看去很像是一颗星星。顾飘机械的吸着烟，手机械的重复着抬起放下的动作，一根烟燃尽，顾飘把烟头扔到地上并没有用脚捻灭，卫生间的地上有点水，烟头被扔到地上很快就熄灭了，那抹微光渐渐熄灭，像是很不甘心又像是临死前的挣扎。
顾飘晃了晃烟盒，还有最后一根烟，顾飘从烟盒里拿出最后一根烟点上，手上一使劲儿空烟盒就被揉成了一团。顾飘手里一遍一遍把玩着打火机，一个很普通的打火机，在路边的一个报刊亭里买的，一块钱，用了很久了，记得买这个打火机的时候是在清明节那天。
那天萧翰霆在公司里加班没时间陪顾飘，顾飘一个人下了班回到家，正好赶上小区里电路检修，电业局通知说从早上五点钟一直停电到晚上七点钟，但是直到晚上八点钟也没有来电。顾飘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等着来电，漆黑的夜里顾飘忽然想到了死亡，打开窗户看到小区里漆黑一片，那一刻顾飘真的很想从楼上跳下去，十八岁那年自己也是站在这个窗户边求着自己的父亲去医院，只可惜从那天以后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剩顾飘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