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血染初雪别样红

第三十九章血染初雪别样红
子卿自从怀孕以来，一心安心养胎，加上天气寒冷，极少出去走动，到是我每天都要跑来甘露殿的馥意堂两三次陪她，各宫妃嫔也常常来看望，皇上更是一个月陪她十几天，恩宠可见一斑。
太医院有杜子明照看着，倒也不太担心药被人动了手脚，至于宫里，每日不出门，又有皇上经常陪在身边，子卿母子的安全倒是没有多大问题。
由于一天要去好几次，早已跟馥意堂的宫女太监们混熟了，就连甘露殿的皇甫德仪也经常照面，慢慢也就有几分熟络了。皇甫德仪出身名门，为人温婉可敬，又不喜争名夺利，一副温柔恬静的模样甚是惹人心疼，所以即使无心争宠，皇上一个月也总会宿在她那里三四日。只是从曾经的临淄郡王府到现在的后宫，已在李隆基身边十来年，却依旧膝下无子。听子卿说过皇甫德仪曾在郡王府时怀孕过两次，却都意外小产，也因此伤了身子，至今不能成孕。但是皇甫德仪又是个极有母爱的人，虽然自己不能生育，却对有孕在身的子卿很是照顾，一方面是出于一宫主位的责任，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对腹中胎儿的喜爱。
天气一天冷胜一天，天空黑压压一片乌云，眼看就要下雪的光景。我携着小满走进馥意堂，皇甫德仪也正好在和子卿聊天，向她行了礼，便坐下三人一起聊着。
看着子卿微微隆起的腹部，我莞尔一笑，道：“瞧，长得可真快，不过三个月，已经这么大了。”皇甫德仪也笑着道：“我以前也有过孩子，也见过好几个妃嫔怀孕，却从未见过杨良娣这样三个月如此大的呢。”
子卿嘴角含羞，微微低了头，道：“我不曾见过女子怀孕，也不清楚缘由。”我道：“我看，很有可能是双胞胎呢。”皇甫德仪也应和道：“我看也有可能，若真是这样，可就真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了。”子卿被我们这一说，很是羞红了脸，道：“子卿福薄，哪里就有这么好的运气。”
皇甫德仪又道：“你还福薄啊？你看看，别说和你一批进宫的妃嫔们，就算是进宫许久的妃嫔，哪有几个有你这样的福气，这么快就怀了龙裔。”皇甫德仪的眼角闪过一丝落寞，她也是众多没有子女的妃嫔之一，如今见一个刚进宫的新人有孕，还可能是双胞胎，怎能不想到自己的凄凉？
我忙道：“娘娘不能这样讲，皇上还这么年轻，后宫众妃嫔也年轻体健，不论皇上还是妃嫔，必定都是儿孙满堂的。”
正说着，忽听身后一个声音笑道：“瞧瞧，还未承宠就说这些，我们听了也觉尴尬，玉儿，你羞不羞？”原来是思雨正走进来听到了我的言论，不免取笑我一番，说罢皇甫德仪和子卿也捂嘴看着我笑。
我只能表示无奈了，这些话，我觉得是再普通不过了，谁知在这些古代女子听来就是该害羞的。我忙道：“我只是随口说说，大家都是自己姐妹，怕什么？”嘴上虽这样说，脸上也不免被她们笑得如熟透了的苹果般通红。
思雨边笑边坐到一旁，看看身边都是各自贴身的丫环，全当没有外人，小声凑近我，道：“进宫都三四个月了，咱们一起进宫的九个新人，可就你一个没有承宠咯，怎么回事啊？”我羞得脸红，一旁的皇甫德仪忙解围道：“美人不过是一直身体不大好，再说，皇上的心思，你问她，她又如何得知呢。”我忙道：“就是就是。”子卿也道：“思雨这张嘴可是越来越厉害了，每次都把玉儿说得无言以对。”
思雨忙道：“哎哟，不过是姐妹间的俏皮话，怎么德仪娘娘和子卿都批评起我来了，得，我看我还是给我们董美人道个歉得了。”说罢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笑着鞠个躬，道：“董美人，你看大家都帮着你，你就原谅我这回吧。下回我保证还让你无言以对。”说罢又笑了起来，皇甫德仪和子卿也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子卿捂着肚子，笑得说不出话来，皇甫德仪也用手绢轻轻捂了嘴笑，我也佯装生气，却也忍不住笑。
“说什么呢，这么好笑。”几个人正说笑间，便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四人忙收了笑，站起身给走进来的皇帝行礼，李隆基免了礼，道：“方才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好笑，朕正好政事烦恼，说出来朕也笑笑，放松一下。”
皇甫德仪忙上前扶皇上坐下，体贴道：“皇上辛苦了，臣妾帮你揉揉。”说着便开始轻轻按摩皇上的太阳穴，皇上顿时闭上双眼，似乎放松了许多，缓缓道：“你们继续聊啊。”
我和思雨子卿三人面面相觑，子卿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姐妹间的私房话，怎好意思让皇上听了去。”说罢微微低头红了脸。
我笑道：“我们在说要恭喜皇上呢，德仪娘娘说良娣的肚子比别人三个月时要大些，我们猜想说不定是双胞胎呢，那皇上不就是双喜临门喜上加喜了，如果是龙凤胎，那就更完美了。”皇上听得心头一喜，睁开双眼，看着子卿微微隆起的小腹，道：“嗯，似乎确实要大些，若真是双胞胎，朕一定晋良娣为贵妃，并且大赦天下。”
子卿被皇上看得不好意思，又听得他如此说，忙道：“不过是玉儿跟皇上说笑的，皇上可别当真，臣妾只怕叫皇上失望。”
皇上对着子卿伸出手，子卿便面露羞色地走近皇上，将手放在他的手中，他握着她的手，道：“不论是一个还是两个，你只好好养胎就是，可千万别因为朕这样说就有压力了。”子卿站在皇上身边，脸上露出幸福甜蜜的神情。我在一旁也觉得很是高兴，思雨更是露出一脸羡慕，只是那羡慕一闪而过，旋即是灿烂的笑容。
又聊了一阵，子卿似乎有些乏困了，皇上忙扶她上床好好躺下，对我和思雨道：“你们也来了很久了吧，也早些回去歇息。”又转头对子卿道：“好好休息，朕晚些再来陪你。”子卿微笑着顺从地点头。
皇上站起身，对一旁的皇甫德仪道：“婉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替朕好好照顾良娣，待孩子安全诞下，朕可要再好好感谢你。”皇甫德仪道：“照顾良娣和皇上的孩子，是臣妾的责任，也是臣妾的荣幸，不敢居功。”皇上爱怜地看着她点点头。
我和思雨跟着皇上走出甘露殿，天空已开始飘起点点的白雪，如绽放的烟花，天地间一片安宁。我是南方的女孩，从小到大很少见过下雪，现在看到下雪，很是兴奋，只是迫于皇上在一旁，我也只好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好歹告别了皇上再好好享受这冰雪世界。
出了甘露殿不多时便行至御花园婧湖边，想到十几日前高婕妤的尸体从湖中捞起的场景，每次路过婧湖的时候，我都有些心有余悸。突然间听到思雨小声道：“什么味？”闻声，我也细细嗅了嗅，问道一股什么东西腐烂的气温。我道：“好像是肉类腐烂的气味。”跟在身后的一众宫女太监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皇上也停下脚步。
思雨见自己不小心的一句话引起所有人如此大的反应，忙笑道：“想是什么小猫小狗或是鸟儿之类的死在了附近，打扫的人没发现吧。”
皇上面无表情，道：“来人啊。”两个太监便到了跟前领命，皇上又道：“去把看园子的人找来，杖责五十。”两个内监正欲领命下去，便见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跪倒，上气不接下气道：“参见皇上，董美人、钱才人。奴才方才正打扫园子中的枯叶，闻到一股臭味，忙到处找，结果，结果……”小内监满头大汗，紧张得说不出话。
皇上身旁的高力士喝到：“结果如何，快说。”那内监擦了脸上的汗，道：“结果奴才在那边的一口水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此话一出，所有人瞠目结舌，皇上更是眉头紧皱。高力士又斥道：“圣上面前，不可胡说。”那小内监被这一喝，吓得不轻，忙道：“真的，奴才看得真真切切，好像是个宫女。可能时间太长，臭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皇上依旧不说话，高力士吩咐身后的太监，道：“你们几个，快跟他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几个太监便跟了下去。高力士又对皇上道：“陛下受惊了，不过是一个宫女，外边风大，皇上还是先回宫吧。”
李隆基却道：“过去看看。”
说着便朝太监们去的方向走去，我和思雨也忙跟上。
几个太监已经找来绳子，一个身手矫健的太监又将绳子绑在腰间便下了井，不多时便传来声音：“里边真的是一具宫女的尸体。”说罢众人便开始拉上来。
那个打扫园子的内监解释道：“这口井在这御花园中，是为了防止干旱年缺水用才挖的。平时没什么人来。”
我道：“这么冷的天气，尸体腐烂的慢，现在传出气味，只怕已经死了十几二十天了。”思雨如有所思，道：“十几天，高婕妤也是在十几天前……”
李隆基似乎也发现了两个人莫名其妙死亡之间的联系。皇后也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虽是紧急赶来，但皇后依旧衣冠齐整，气定神闲，当真是处变不惊。
不多时，尸体便被捞了出来，果然是一个年轻的小宫女，被泡得太久，尸体水肿、面色苍白、嘴唇青紫，比当日高婕妤的样子更加恐怖。一股腐烂味发出，我和思雨都捂了口鼻，不愿近前。同为女人的皇后却走近一步，仔细看了尸体，道：“这不是高婕妤身边的贴身宫女吗？之前高婕妤莫名其妙死了，想要查案件，就是找不到她，原来早已死了。”
果然和高婕妤的死有关，我和思雨面面相觑，李隆基和皇后讨论着，负责后宫刑罚的五品女官陈司刑也带着几个手下前来查案。只是案件错综复杂，一时间头绪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