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念婚事本应喜欢相宣相薄为哪般

霍正安从里屋掀帘子走出来，说下午上班时间到了，匆匆离开家。
黄云阁抬头看墙上的钟表，时间已经一点钟，便走进里屋，穿上一件黑色毛呢大衣，脖里围一条银灰色毛绒长围巾，走出来，在屋门后的钉子上取下一条毛巾，甩打了几下皮鞋上的灰尘，又把毛巾挂在墙上，对妹妹说：“我上班去了，要是没有啥事，别到处乱跑，外面刚下过雪，咱妈年龄大了，行走不方便，孩子们的事儿别上愁，跃进今个儿出车晚上就回来了。他回来了，咱坐一块儿商量一下就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又对姥姥说：“妈，您别心急，注意身体，不管咋说，有我在，啥事都好说。”
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霍正安站在电话前，打电话询问霍跃进出车啥时候能回来？听说要再一会儿才能回来，便放下电话，坐在靠里屋门口的一张小椅子上，吸烟。
黄云阁不时的骂咧咧的说：这时候了，他小子还这么逍遥！
霍正安劝慰说：“你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等他回来再说不迟。”
“他躲过初一，还能躲过十五。”黄云阁仿佛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在声明自己的地位。“他啥时候都得听老子的话，不听老子的话，有他好看的。”
霍正安也是有碍于姥姥大人在场，也不便发作心里的怒气，这还不是你的意见，要让两个孩子结亲，要不是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再说跃进这孩子天生的野性，看似乖巧，实际上他有自己的主张，不要小瞧了他。
黄云平一声不响的坐在沙发里，看着姥姥，想着自己的心事，暗暗说，姐姐这么多年在外面可真是见了世面，说话办事滴水不漏，可我听着就不对劲，好像是我的闺女是自己上门找不好看。看来呀，这事儿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也怪自己考虑事情过于简单，让孩子作难了，这心病难治。
已是八点多钟，屋里的人们都听见外面汽车声响，听见汽车刹车声音。一会儿，听见开门的声音，脚步声又近在屋门口，霍跃进走进来。他望着大家，疑惑的说：“打电话找我有事？”
霍正安说：“今天跑一天，去哪儿了？”
“这不是快过年了，领导要给大家搞福利，我去拉东西去了。刚下了雪，路上走得慢。”霍跃进看这里没有白丽英，就看里屋门，那儿有亮光透出来。他有心走进去看看白丽英，又怕这些长辈们不高兴，就站着一动不动的等待着事情的发生，他不是没想到白丽英现在来是干啥的，只是这一天来得早了一点儿，其实这些都无妨，结婚是必然的事情，又不是挥戈上阵打仗。
黄云阁说：“就等着你回来说事儿。”
屋里的空气不流通了，大家都虎视眈眈的像是等带来了可口的猎物。霍跃进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的直冷起来，却坐在了屋门后的小板凳上。屋里静极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黄云阁看一眼姥姥。姥姥盘腿坐在沙发上，神情复杂，想必是此时的心情是无法表达了。她又看妹妹黄云平。黄云平大有老泰山在此，轮不上自己说话，这事儿该说的话，只怕是姥姥早有准备。黄云阁把目光落在了霍正安脸上，心里说，看你老家伙咋个说法！
霍正安在仰着脸吸烟看似轻松，大概是沉闷的静寂压抑的太厉害，他不由得连喘几口气，又觉得嗓子眼里堵得慌，咳嗽了几下，清了几下嗓子，这才把目光移在孩子的脸上。“你今天忙到这个时候，一家人都等着你说事儿。这不，你姥姥也在场，你说说你和丽英的婚事。”
霍跃进“嗤”的笑了。“这是俺俩的事儿，看恁弄得兴师动众的，我和丽英还不着急，恁都着得啥急呀！”
黄云阁说：“丽英怀孕了，现在就给恁俩办喜宴。”
霍跃进想到的事情也就是如此。“该咋办就咋办呗。”
姥姥不高兴。“你说得轻巧，你说你让丽英现在咋办？上班请假来的，这结婚说好的是过了年，你爸给丽英在这边安置好工作，你俩结婚。现在这事儿弄到这一步，丽英她是上班还是不上班？这一结婚就要生孩子，上班咋办？”
霍跃进说：“上班，咋不上班！生完孩子就上班。”
黄云平说话。“话是这样说，现在丽英是不能回去了，就这样一个大闺女没有结婚扛着个大肚子，让人咋说？这不是让人家说笑话吗！”
霍正安听得出来这里的含义，知道妻妹和岳母的心思。
霍跃进不以为然。“这事儿多简单，丽英来了就来了，让俺爸给丽英安排个工作不就是了。”
黄云阁生气的说：“你说的轻巧，这是两地调动工作，可不是说句话的。你小子就是没有事儿找事儿，作孽！”
霍跃进忙说：“我的意思是说，这事儿让俺姥姥也跟着操心费劳，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姥姥不住的叹息。“丽英是我的外甥女，我心疼俺外甥女也不行吗？恁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碰着那个指头都是心疼。”说完话，脸色惨白惨白的就像是灰暗天空下的雪霜。
霍跃进跳弹簧一样的站起来，满脸微笑。“姥姥，我知道您老人家亲孩子们，俺从小都是在你的怀里长大，我心里知道亲近，更知道亲人只是亲，不能胡乱来，我和丽英你就放心，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不会亏待她的。”
黄云阁大声呵斥。“你太放肆，这是你姥姥，说话要注意。这件亲事是我说的，你也不应该这样做，这就是你的不对，说你你还有理呀！没事找事一个顶俩仨，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说你今年刚过了二十二岁生日，按照宪法规定，你还不够结婚年龄。再说丽英结婚来到咱们家里，这起千里迢迢的工作调动也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你说这么多的事儿，压在大人们身上，谁能有好气给你？你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争气。”
黄云平铁青着脸。“我这当姨的脸没有地方搁了。”
霍跃进软塌塌的坐下，耷拉着脑袋，喃喃地说：“这都是恁商量好的，有心让我钻套儿，让我说，我又不当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心里一阵难过，酸了鼻子，这才想起从口袋里掏出烟卷，正要抽出一支来吸，就听见母亲说，门窗关得严实，不能吸烟，就又把烟卷放进烟盒里，又把烟盒装进口袋里。暗暗想：都怪自己不好，怎么就没有自己的主见，整天就这样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的，没有了自己。好像这个家就没有自己的座位，有一个座位也是坐在门后的小板凳上。墙上的钟声响过凌晨一点。他站起身说：“今天时间不早了，明天我回来，我和丽英俺俩说说话，这是俺俩的事情，认打认罚都是我的，别难为丽英，我再跑也跑不到哪里，结婚人生大事，只要让丽英高兴就中。”想要说，你们来得也太猛然了，让我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却又咽了回去。又暗自惊出一身的汗，庆幸自己没有说出那句话，否则今夜就要爆发一场战争，天翻地覆的让人喘息艰难。停了一会，大家都没有说话。他又惊奇今天是咋回事？怎么都不说话发表自己的言论？这可是开天辟地的新鲜事儿！他看母亲脸色难看，心里说：妈，你咋不说话了？你不是说让俺爸给丽英把工作调动好，让我给丽英结婚。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思，我现在也做好准备，你骂也好，你打我也好，我都忍了！这点事儿对我来说都不是啥事儿。呵呵！他心里暗自笑了。笑了以后，又惊讶自己这时候还会笑出来，是不是自己闹出来的这点事儿很滑稽又很荒唐？
霍正安怒目。“你说啥？让你钻套儿？你他妈的不知好歹。”
黄云阁声音提高到八度。“你小子就是没有良心，我和你爸对你薄？那点儿对不住你？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狼心狗肺。”
霍跃进知道说下去也没有意义，也不会有啥结果，只是一件事就是和丽英结婚，其它的事情是他们忙活的事情。“爸，妈，时间不早了，我明天中回来吃饭，到时候再说。”
黄云平可怜兮兮的说：“说实话，俺闺女在家里，有多少好人家找上门，俺都没有答应。俺有个这么好的闺女俺还害怕嫁不出去？咋会非要搭在你身上？。”
黄云阁看姥姥的脸上也是不好看，温和的说：“丽英来做我的儿媳妇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由我做主，啥都别怕。”
霍跃进站起来，叹息的说：“恁谁关心过我？到现在我还没有吃饭，恁都是为恁自己打算，我能咋样恁！”话音落地，开门走出去，一阵冷风趁机钻了进来。
“你没有吃饭活该！”黄云阁恶狠狠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