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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较量不绝(19)

寻常 盛世美颜 2025-04-09 18:43
“母亲,”少君虽是犯难,却仍是如实说到:“方才于重华殿,用了不少糕点,腹中已有饱意,非是不喜母亲命人备下的佳肴!”
柳氏之轻回了一声,只是淡淡说着:“即是如此,就勿要勉强了,回偏殿休憩去吧!”
坤儿与少君应诺,随即依偎于其身侧,氏之则是浅笑,言语中苦涩尽露:“我不是让你二人去休憩,还留于此处作何?去吧,母亲欲一人待会儿!”
她二人唯有遵其所言,离了其视线,而氏之的双眸已是浸润,叹息连连,不禁于心底默念:坤儿,少君,明日朝阳起,母亲的身子已是冰冷,今后的时日,你兄妹二人要谨记相助彼此,安然度过年幼数年,坤儿,母亲可于九泉下盼着你承袭大统的一日!
纵然再难割舍,柳氏之也不得不痛下狠心,如此静坐了一个时辰,一侍婢低低言到:“时候不早了,当是入内室寝睡了。”
柳氏之命她备好笔墨,又取来温水等,似是欲在临睡前眷写,侍婢不敢多问,只是依从。
她正欲提笔,却见侍婢依旧立于一侧,不禁吩咐她退下:“不必再候着了,再余不久我即入被褥中了,浣洗留下的温水,明日再取出吧!”
一声诺后,那宫婢退下。而柳氏之信笺上留于萧据的,不过短短几言,大意有二,一是她为后数载,铸下大错,难为天下女子表率,她死不足惜,但求主上勿要罪及他人,能好生照料一双儿女。二是其叔父等已年迈,求能得让其归于封地,安度余生。
悉心折叠好,将信笺压于砚台下,取出短匕,于手腕上狠狠划了几道口子,疼痛至极,却是只得暂且忍下,将手置于温水中,头则是垂落于几案上,面容中笑意依旧,却是随着时辰流逝,痛感愈发的强烈,占据其心头几欲呼救,却终究忍下。
她身子逐渐变冷,直至知觉尽失,沉沉睡去。
两个时辰后,虽是有氏之的吩咐,今晚不必入内室查探她一人是否睡得安好,可侍婢却是峨眉紧蹙不止,终是打定主意蹑手蹑足,轻推门一探究竟。
内室中宫灯悉灭,宫人不知为何,会起不祥之意,往内稍稍探取,却是见得柳氏之并未卧于榻上,而是趴于几案前。
她加重了步子,怪异地是氏之并未被惊醒,她是一睡意较浅之人,过往少许的响动,便能让她睁开双目,今日是怎么了?
宫人紧了疾步,手指触及其身子,尽是寒意,她劝慰自个到:冬日了,这般坐着,岂能不冷。
轻推了几下,依旧未有话音入耳,她大感不好,怯怯地却让手指于其鼻下,才吓得大呼了一声。
外边侯立地几人微微打盹,却也被这惊呼声吓得寒意欺身,清醒了大半,摩挲了下双臂,急忙入内。
却见那宫人双足发软,瘫坐于地,几近是爬着往内室门边而走,掌事地问其是何事叫她大惊小怪。
“非,非是我大惊小怪,是,是她,她,死了!”
婢女哆嗦不已,惧怕地不敢再往几案投去几眼。宫人无奈得很,本以为明日上玺授后,柳氏之离了椒房,他等便可清闲不少。谁料,她竟是下此狠心,弃了性命,叫他等忙碌不已。
萧据于宣室殿中的一处偏室休憩,本以为都是二更时分了,应不会有人扰才是,却不想宦者匆忙叩门,惊呼废后逝矣。萧据还岂能安于榻上,着了身御寒的外衣,即命人安排妥当柳氏之的安葬之事。
他暂且坐于偏室须臾,一为从疲累中缓神,二为留些时候倚想一番他二人的过往,初识,相助,再至不得已迎娶,让她代云嬗妻位。
数载以来,一因柳氏所为,二因她甚是跋扈,萧据对其自是恨意更胜一筹,然如今身死,心底不免生了自责之意,是否是自个太过狠心,才将其逼至绝路。
“一切安排妥当,告知朕一声,朕即刻赶往,见其遗容!”萧据如此吩咐着,一旁的宦者低低应诺,不敢有忘。
而重华殿内,云嬗正与周公相会中,却是感觉有人轻摇自个,她颇是不耐烦,微微挣开双眸,仍是漆黑,怨到:“何人啊?此时唤我,扰我清梦!”
“长姊,是我,有一事不得不即刻告知!”
云嬗微微侧过身,却见是钰池,面有悲意,然方才的答语中却是辨别得出愉悦。
“何事必须即刻告知?况且,此时辰你不当是寝于偏室中?怎你与白日相较,仪容未改?”云嬗疑惑地打探着她,然云嬗低声回着:“是啊,本当我应是于榻上,然今日不知怎的,虽倦乏不堪,却仍是难以入眠,隐隐不安,索性就坐于偏室中,静心眷写些篇章,不想方才,有椒房殿的婢女匆忙而来,言是废后自尽。此事岂能耽搁片刻告知,顾妹妹我入内,将姐姐唤醒。”
云嬗本还不愿起身,依旧卧于榻上,然听闻钰池所言,她惊坐起,着了身外衣,难以置信到:“是有宫人胡闹?亦或是你听差了?”
“夫人,此等死生之事,奴婢们岂敢妄言。她,当真是往黄泉路去了!”
钰池黯然,云嬗却觉一阵乏力,让其助自个起身后,微微搀着。
二更之时,寒气正重,云嬗不禁裹紧了着于身上的外衣。至了椒房殿,坤儿与少君大哭不已,旁人听来,几近断气状。
她将少君紧拥,少君更是泪痕满面,然坤儿,则是对其的宽慰之意多有抗拒,往后小退了几步,反而是再无热泪落下,只是冷冷地瞅着其面容,他似是欲对云嬗言虚情假意四字。
萧据已是来了椒房殿些许时候,至此时才至一双儿女跟前,他如寻常人家的父亲一般,对其柔声到:“生母已逝,但且节哀,日后,但由华夫人照料你二人!”他又转而视云嬗到:“你亦是应视其二人如所出,不得相待他兄妹与乾儿和孤瀛有异!”
云嬗领了吩咐,执过少君之手,于心底默念到:“姐姐,你我也算是两不相欠了,你取我双亲之名,如今你自尽相偿,你尽可宽心,我不会将恨意殃及于太子与大公主,会尽心照料兄妹二人!”
云嬗见坤儿依旧离着自个数步,不禁近其跟前,欲同是执过坤儿之手,坤儿先是有抗拒之意,随即视萧据的双眸,见其微有不快,只得与华夫人相握。
云嬗正觉欣慰,却是分明能感受到萧坤将其握得尤为紧,似是使力欲让其碎,双唇紧咬了片刻,他却是流露了少许窃喜色。
萧据自是未觉察到微小的差异,云嬗甚是愿坤儿能松手,却仍是掩饰面容中的痛意,将少君与坤儿领至偏室,以为让他们能得稍解悲恸。
三日后,柳氏之丧葬之事未毕,萧据正倚于榻上,云嬗亲手为其轻捶双肩,舒缓倦意,于此时,一宦者面容愁苦入内到:“主上,大不好了,代王府遣人来通告,代王刚故去不久!”
“什么?兄长前两日不是身子微有好转吗?”
那宦者默而不语,萧据知代王府遣人告知之意,便是欲他能即刻赶往,以作见其兄长最后一面。
云嬗低低问到:“陛下,可否让妾能与你同往?”
萧据知其意,三日前,柳氏之故去时,过多的琐事需云嬗劳心,顾让检儿暂且回了代王府,亦算是他父子多时不见,让其能得多伴几日。如今,代王故去,云嬗自也是寻思着让检儿回转宫中。
代王府内,福儿已是着上了一身孝服,却是蜷缩一角,面容中惟有疑惑不解,侍婢等已是跪了一地,云嬗轻叹了一声,立于萧据身后,听其询问着照料萧重起居的几婢女。
原是昨日,代王能得下榻去屋外小走多时,面色红润,侍婢们欣喜不已,以为当真是见好了,谁料今日却是于榻上瑟瑟发抖不止,一口血沫从口出后,便是倒于榻上,气息渐弱,直至全无。医工均是束手无策,只是摇首不止,要其备好后事。
“代王故去前,并无它语,只是嘱托奴婢相告主上,如今当初害其独子痴傻的恶人终是得了应有的惩戒,以命相偿,然却是叫陛下犯难了,大义灭亲,废后以安他心。此生,能得一如陛下之二弟,是代王数世修来的福分,愿陛下能为其再劳心,视侄儿如所出!”
婢女用袖口拭泪不止,萧据唉了一声,他岂会不晓兄长萧重之意,为了痴傻的亲儿,他甘愿择了隐忍数年,哪怕离世前身子疼痛难忍,他仍是不忘嘱托相告方才几语。
于心底他想着:兄长,你无需难以瞑目,你我当初的争夺,水火不容,已是如过往云烟般,绝不殃及于检儿。何况,检儿如此,我为其叔父,当是担责。
一旁的云嬗,亦是听者落泪,她却见那婢女取出了一绢帛,绢帛上所写的大意与她所言几乎无差。
“代王难以执笔留字,只能命了识字的侍从替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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