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清醒之后

眼前的画面突然又模糊起来，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箫声，却看不到那袭冰蓝袍子的主人。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嚎啕哭声，那样的哭声好像是把自己的血泪都泣了出来，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
“荆崖，我们走吧。自此长生北乾，与你我不会再有半点干系。”是鬼沔带些悲情的嗓音，他似是在说服荆崖，可是他要同她说什么。
“长生北乾……”什么长生北乾。桂儿只听到荆崖又用几乎绝望的语调泣诉，然后又是一阵凄厉的笑声，让听者毛骨悚然。
“若是长生，怎会挨上这一劫……还能为什么，还能为什么……”逐渐微弱地喘息和念词，她把那句还能为什么念上了五六遍，终于换了一句说辞，“该魂飞魄散，该被挫骨扬灰的人是我。”
桂儿默了默，不知为何，听到那些对白看到那些场景，竟然觉得悲从心中来，竟然不自禁地落了泪，“怎么眼泪就是停不下呢？”
突地，她似乎觉出什么。能够操控她梦境的，据她所知，只有鬼事关一个人啊。既然如此，鬼事关是有意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她看。他希望她知道些什么，尽管他不能亲口把他所说的天机透露给自己。
可是荆崖，北乾，鬼沔，这三人，同自己又会有什么联系，桂儿实在想不通。
“既然剧痛能够让人从昏厥中醒来，若是此刻用自己的意识伤害自己的身体，会不会能够让我醒过来？”嘴上说着，便付诸实际行动，她恨恨地咬了自己一口，咬出了血印，却还是没有一点半点的疼痛意识。
“怎么会这样。”许是自己不够用力吧，桂儿又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光，可是即使脸上浮出了五指巴掌印，却不见有半点觉醒的样子。
正是这时，听到几个丫鬟的对话，瞬时让她打了个激灵。
“我今儿路过柴房，发现家丁竟给杨老板灌辣椒水，你可知道杨老板呛了一天一夜，硬是咳出血来。”
“啧啧，真是可惜了那副好皮囊，我昨儿个还听守卫说，杨老板被打得身上没有一块好皮，竟然因为桂姑娘遭了这样的罪……真是惨。”
我的脑子一翁，天旋地转地一下。
杨景赐，我的景赐怎么了？陆拓竟然这样对他！
不行，我要去看他，他不能死，绝对，绝对不能有事……
“诶？桂姑娘好像刚刚动了一下，你看到了吗？”
“……”
“桂姑娘醒了，快去叫大夫！”便听到一声奔走的脚步声。
我竟然醒了……
扑闪的睫毛抖了抖，却发现早就已经被泪水濡湿了。
“景，景赐……”我翻身就想下床，却不料一个不稳直接跌在了地上。
几个丫鬟便围了上来，把我扶起来，“桂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呀。”
“更衣。扶我去柴房，我要去看杨景赐。”卯足力气说出了这句话，腿却还在发软，“我醒了的事情不许告诉王爷，不然不轻饶你们。”
“是。”几个丫鬟唯唯诺诺地应，手忙脚乱了好一阵，而我的心也已经乱成了麻。
“桂姑娘，就是这里。”几个丫鬟似是有些害怕，不敢再往前走，我也端是看到了守卫几个面无表情的脸，果真是陆府养的奴才，都这般不近人情。
“把我的拐拿过来，你们回去，我自己进去。”
“桂姑娘，王爷有令，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柴房。”却是被拦了下来。
我轻蔑地笑了声，“那可是在我醒之前下的命令？”
“是。”领头的答应着。
“那我自然不属于他说的任何人。况且杨老板是因我才沦落到了这里，我看看又何妨，你们几个人高马大的，还怕我一个半死的残废？”我故意把话说得重了些，他们也是动摇了。
“桂姑娘请。”许是怕再拦我，我的身体又会出什么差池，也没再为难我。
然后，他们推开柴门的那一刻，许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梦魇，一场噩梦。
杨景赐被几根胳膊粗的铁链拴住手脚四肢，铁链另一头牢牢地钉在柱子上。脚上和背后都钉着大块大块针尖粗细的钢针板，由于几天没有好好进食，又被鞭打得厉害，他浑身上下泛着不自然的黑紫色，伤口化脓，淌着淡淡的黄水，我险些都要认不出他。
他那张原本就瘦削的脸只剩了一把骨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醒着，他的脑袋耷拉地垂下来，没有一点平日的神采。
我震惊地一摔，也忘记了什么拐，连滚带爬地往前跌了几步，却在他面前停下，伸出的五指颤颤巍巍，却不敢再靠近他一分一毫，我多怕我会弄疼了他，他看上去好痛苦……
泪水又止不住地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