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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作茧

曾取闲愁半日乐 素素的白烟 2025-01-14 19:18
果真如剑霜所说,扶桑昏睡了半日便幽然转醒,此时暮色将近,上轩的生意却十分好,连卉鄂都得出去招待客人。扶桑醒来,身子还乏得很,身边只守着两个人,一个端坐在椅子上缀着茶,一个红衣撩人,双手抱胸背着床榻笔直站着。两人的神情都有点异样,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三哥。”扶桑声音极弱地唤了一声,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萧令放下手中的杯子,快速起身掠至榻前,俯下身子扶着扶桑让她撑起身子。扶桑全身无力,只能紧靠着萧令,慢慢起身。
“感觉怎么样?”萧令柔声问了一句,关切地看着扶桑。
扶桑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只是还使不太上力。”
“是什么人干的?”一直默不作声的花放也走到榻前,皱着眉打量了扶桑几眼,带着一丝气恼问道。
扶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是靠在萧令的怀里闭目养神。纤长的睫毛轻颤,似带着几点泪珠,让人心疼。
花放见她如此模样,萧令也没有再问,气得右手砸向床柱,顷刻间鲜血直流,也撞得床一阵摇晃。
扶桑睁开眼,意味深长地看了花放一眼,淡淡道:“多谢二哥维护,不过今日之事,还请二哥三哥不要告知王爷,免得他忧心。”
萧令闻言身形一颤,却看到扶桑看似无意的一瞥,只好点了点头。
花放亦叹了口气,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既然叫我一声二哥,这件事便不会轻易揭过,若让我把那人找出来,我定要他碎尸万段!”
扶桑神情一凛,好在花放似乎并没有在意,便淡淡一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多谢二哥。”
扶桑在萧令怀里眯了一会儿,忽然又转醒道:“三哥,待明日我好了,我们便去王爷名下的那些商铺,看看有什么发现。”
萧令心疼地凝眸看她,她却神情坚定地回望着他,萧令复又叹了口气,无奈应道:“好。”
次日,扶桑等人去了听轩,跟忠王告辞。
廖钟离依旧在窗前负手而立,从窗口审视着煌城繁华的街道,这一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但路人繁多,却没有一人能再让他眼前一亮,除了……
廖钟离回身望她,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亦真亦幻,不甚真实。掠过她的肩头,那两个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都在细细审视他。
廖钟离别有意味地一笑,扶桑知道他现在心里肯定一阵得意,也是抿嘴一笑,不留痕迹地嗔了他一眼。
萧令左右看去都没看到宋子谦的身影,不由一讶,上前行了个礼问道:“不知宋兄何在,在下还想跟宋兄道别。”
廖钟离眼中精光闪过,表情却依旧温和:“镜儿闹着回去,便让他先带他回去了。萧兄若是想见,不妨去孤王府中做客,届时必定让子谦好好招待萧兄。”
萧令闻言也不置可否,只淡淡一笑,礼数却一点不差,口上说着:“王爷抬举了,萧令改日再行拜会。”
廖钟离点了点头,目光却向扶桑扫去,知道他是提醒自己昨天说过的事情,扶桑会意一笑,福了福身子,道:“二爷,我们先告退了。”
廖钟离点头,示意卉鄂代他送客。卉鄂虽不想阁主这么快离开,可也不敢忤逆廖钟离的意思,要知道,这个看似平和儒雅的忠王手段之狠,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快走出上轩时,卉鄂打发那两人先出去,却偷偷拉住扶桑,往她手里塞了样东西,悄声说了句:“二爷吩咐的。”
扶桑了然一笑,捏了捏卉鄂的手,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却只见卉鄂面红耳赤,臊得不行,不由嗔了扶桑一眼。
扶桑捂着肚子笑了一阵,拍了拍卉鄂的肩膀,又想嘱咐几句。却不想卉鄂怕扶桑看到自己的眼泪,忙推了推扶桑,道:“阁主快些走吧,卉鄂怕让二爷看到,又要责罚了。”
扶桑纳闷:“我们姐妹说笑,他责罚你干什么?”
卉鄂闻言对扶桑翻了翻白眼,又逗得扶桑一笑,这才悄声说道:“二爷昨天说了,阁主现在是爷的女人。既然是爷的女人,我们谁敢近身!”
扶桑听罢气急,对那个人腹诽了一把,怎么能对卉鄂说这些呢!又看看卉鄂强忍着笑,扶桑恍然大悟,笑骂道:“死丫头,倒学会打趣我了,是不是现在只怕他,就不把我这个阁主放在眼里了?”
卉鄂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又忙推着扶桑出门:“好阁主,快走吧,迟了门外的两位公子也该急了。”
扶桑脸上一僵,又换上笑容,看了卉鄂几眼,只说了一句:“保重。”
卉鄂的眼眶一热,也不等扶桑细看,便飞跑离去,转身的那一刹那,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卉鄂是真国遗民,被战争搅得家破人亡,后来被犯到中原,被扶桑撞上后救下。扶桑对她而言,是恩人,是姐妹,上次她一去就是一年多,听说她现在被二爷送进了南王府做了侧妃,此次再去,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卉鄂一路流着眼泪,却没有发现,听轩的窗口处,他们的二爷正临窗而立,将刚才的一切丝毫不差地看入眼中。廖钟离神情淡然,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丫头,好像不止我一个,被你给俘虏了吧。他们,都会成为我们最好的助力。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就是我想要的。
“王爷。”宋子谦推开听轩的门,走到廖钟离的身后,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廖钟离像是没有听到,手中玩弄着玉扳指,目光灼灼地盯着远方。良久,廖钟离才回身望向跪着的人,并不做声。
宋子谦刑罚加身,此刻刚打起精神便来复命,原也没想王爷会轻易原谅,只能一声不吭在地上跪着,额头上却渗出密密的汗。
廖钟离看了终是不忍,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宋子谦闻言,双膝而跪,恭声谢恩方才起身。
“以前安插在六弟那做账的人已经送回尚离宫,现在扶桑已去按我的计划整顿商铺,到时会再次调些人手进去,你安排些可靠的人给她。”
听到扶桑的名字,宋子谦明显身形一滞,但瞬间又恢复平静,只恭声应诺。
两人又针对安插人手的事商量了一番,又归于沉默。过了一会儿,许是有话要说,宋子谦犹豫了一下,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廖钟离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什么事,说吧。”
得到王爷的允许,宋子谦终于说道:“近几日朝堂上近一半都是弹劾五爷的折子,皇上已经震怒,王爷怎么会挑这个时间称病呢?如果五爷被扳倒,恐怕于王爷不利。”
“父皇宠他宠得紧,顶多是挨点责骂,不会有事的。”廖钟离不以为意地一笑,伸手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慢品酌。
“王爷,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谏议大夫的嘴,什么事到了他们那里一件也变成了十件,恐怕这次五爷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去。”宋子谦还是不放心,又劝道。
“那你说如何?”廖钟离放下茶杯,饶有兴趣地看着宋子谦。宋子谦抬头看见他的神情,愣了一下,自嘲道:“王爷应该是早有打算,属下多虑了。”
廖钟离轻笑,道:“罢了,也是你有心。这次就算我不出面也自会有人处理,不必忧心。再者,五弟也真是被父皇骄纵坏了,虽然还肯听我的话,但我总归不能一直管着他。这次也算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王爷说的是。”
“明日,便随我回去吧。”他考虑了一会儿,终是觉得还是回去看看比较妥帖,毕竟有人会救,也有人会落井下石,小心为妙。
宋子谦心下一喜,知道王爷这是要回去了,忙应了声诺。
廖钟离广袖一挥,便要打发宋子谦下去,却突然从袖子里甩出一瓶药,扔给了宋子谦。
“回去擦到伤处,不日便可好转。”如波似幻的声音让宋子谦心下一暖,揣了药悄声退了下去。
扶桑,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我宋子谦搭上性命也要护你和王爷周全,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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