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家的日子

满足地在里头玩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咳嗽声。我心下一惊，不会是……
果真，那声音弱弱地说:“岩龄，你……你怎的在这里……”泡澡……
我很想尖叫，但是不知为何，我只是欲哭无泪地看着醒过来的他，说:“莲华，你醒的可真是时候。”
莲华本来苍白的脸上已是红云密布，默默地闭上眼，说:“你安心洗罢，我不看你。”
“你倒真是实诚，”我无语地将澡布裹在胸上，说:“其实你偷偷多看一会儿，我是不会发现的。”
莲华一听，脖子以上全数烧着，死死的闭着眼睛不说话。我也没了那个泡澡的心思，干脆起身擦干，穿上衣服，走到床边。
然后，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就是我越靠近他，他就抖得越厉害，尤其是耳根子。我“啧”了一声，心知莲华这厮肯定在脑海里yy我了，不然也不会是这般情况。
然而他越是这样，我越要调戏他，此乃我岩龄的一大乐趣。我渐渐靠近他，靠到了他的耳朵边，然后把脸贴上去蹭了蹭，吐出一口气，“莲华，你怎么这么僵硬呀？”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沙哑地说:“岩龄，我难受，你别过来了。”看他被我欺负得快哭出来了，我也就暂时饶了他，不过……
“不过来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
我伸出两只爪子，掰过他的脸，然后重重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说:“但是是有代价的！”
他一边瑟瑟发抖，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是嘴角微微翘起，出卖了他内心的小九九。
“莲华，你睁开眼吧，我穿衣服了，”我握着他有些冰凉的手，“看看我好不好？”
莲华犹犹豫豫地睁开了眼，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煞是好看。然后，他说:“岩龄，你真好看。”
这下我的脸色和他的脸色立马换了一换。莲华真是个嘴甜的主，甜的我浑身发抖，要热泪盈眶了。
“岩龄，你的手好暖。”他又闭上眼，掌心蹭了蹭我的手，表情十分囧萌。
“你怎的又不看我了？”
他表情无辜地说:“我舍不得看，怕看着看着就没有了。”
我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了无数下，最终默默地叹了口气。遥想我岩龄一世英名，最后竟然栽在莲花遍地俏美男的两句话里，跌得一败涂地，一塌糊涂，一……一言也激动得发不出来了。
这就是能把少女电得贱深贱深的莲华君。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无辜却又不失肉麻的话，我竟无言以对。
我就这么看着他，越来越想……越想……然后嘟起嘴吧又要亲上去。莲华并不反抗，只是红着耳根子，默默地闭上眼，然后微微嘟起嘴……
“丫头，药熬好啦，你……”老头子突然踹门而入，大咧咧地掐断了我们的天雷和地火。
我和莲华迅速分开，默默地收回了嘴巴。然而，晚了几步，老头已经看到了数个精彩一刻。
“咳咳，师父你放着，我来吧。”我正要上去接过他手中的药碗，他却又移开了。
“等等！你们俩，刚才在……”
“刚才？啊？哦……刚才莲华感觉胸口疼，我上去给他看了看。你快把药给我，回去歇着吧，天色不早了！”我义正言辞地说。
他狐疑的目光在我和莲华之间转来转去，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唉！师父，您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是常有的事情，不然你以为呢？好了师父，大晚上的就不要瞎折腾了，我们明天还要赶路。”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药碗，然后趁他还在发愣，一把把他踹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并拴上门闩。
然后，外头便响起了老头的咆哮声:“死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刚才是想那啥啥！”
我:“……”
他哼唧了两声便走了，留下我和莲华的一室尴尬。我暗暗骂道:死老头，看我回到悬封山上饿不饿得死你！
我正踌躇着要不要走过去，莲华便先出声道:“岩龄，把药拿过来罢，我早些喝完，你也好早些休息。”
他既然开口，我便不扭捏地端了过去，递给他。
“你……好些了吗？”
莲华斯文地喝完药，对我笑笑道:“不碍事的。前辈已经给我灌输了真气，这几日来也好了一些了。”
我瞧着他的气色是好了不少，至少比在山洞里要好的多了，还能跟我说这么多话，想必是在慢慢恢复了。
“早些睡吧，岩龄……”大概是今天晚上的调戏耗去了他不少的精力，他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了。
我吹熄了灯，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然后为他盖好被子。有莲华在身边，不管处境好与坏，我都是很安心的。
……
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到了悬封山上。悬封山依然没变，满地的花草，还有那座挨了二十年风吹雨打屹立不倒的我们的小茅屋。
老头将莲华背进去后，便去摘花草制药了。自从上了悬封山，莲华的气色便一直很好，虽然嘴唇稍显苍白。
“莲华，这里是我和师父住了十多年的地方，漂亮吗？”我指着茅屋外的花花草草，“这些都是我们悬封山上独有的。还有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一个夜空的星星，这个季节的风也很舒服。”
莲华微笑着说:“这里很美，花草的味道也很香。我一路上来时，闻着这味道，觉得很是舒服。”
我陪他看着窗外很久很久，终于，我问他:“莲华，以后……你愿意陪我住在这里吗？”
他的笑容未敛，道:“好。”
他从未对我说过“不好”二字，任何不伤及我性命的事，他都由着我来。这般溺着我，我还是有些莫名的恐惧的。若是有一天他说了“不好”这二字，我又该何去何从？
我不晓得他现在有没有用他超凡的“三花聚顶读心术”来偷看我的心思。他只是握着我的手，握得牢牢地，好像在跟我说些什么。
这让我又安心许多，随后轻轻地靠到他的肩头。
微风轻轻缠绵着花草，撒出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渐渐蔓延，回旋。正如我和莲华现在的情景一般。这时我又悟出了一句:原来最美的话在于不说，而是那静静流转在空气中的怦然心动。
……
也不知静默了多久，我轻轻唤了他一声: “莲华？”
“嗯。”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沉默不语。我猜测他大概在进行一个非常有深度的脑回路，用他的三花聚顶。
“我甫记得，是那三只猪在的时候。”他回答道。
“猪？”那三只猪在时，是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如此说来……唉，真让人害羞。
他默默地看着我，眼神中有着期待。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也不吊他胃口，很自觉地回答道:“这个……约莫是在你送我首饰的时候，在锦阳城。”
我们俩都满足地继续静默了，直到老头拿着药回来。
“丫头，你该做饭去了。”他放下药碗，还有一个药瓶，“小子，你得吃上十天半个月的药。”
莲华看着面前的药，沉默不语。我心知他是在担心这十天半个月的宗师父的安危，便道:“莲华，你说过一切都会好的。”
莲华看了看我，终究是点了点头。
老头喝了一口我酿的酒，长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是谁那么大本事，还能把那死冰块抓去。”
我收拾着莲华的药碗，说:“好了，别那么担心，我先给你们做饭去。师父，去山头打只野鸡过来。”
老头垂涎地起身，道:“是要吃那天的烤鸡么？”
我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我要给莲华炖鸡汤喝！”
老头一听，顿时垮下了脸，抱怨道:“果然，我说的永远不是正解。也罢，这些日子没回来，那些个母鸡一定生了几窝，我去偷几只来便是。”他说着，放下酒坛，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去，倒是挺神气。我估摸着，他回来一定又是被啄个满头包。
“莲华，你在这里等着我吧，我去给你做饭吃。”我生怕他现在的身体闻不得烟熏火燎的味儿，否则也是想让他陪我一起去的。
他依然乖巧地点头，说:“好。”
我想了想，然后拿了些纸笔过去。
厨房就在茅屋的边上，是老头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反正我是无法理解他的想法——用茅草做自己的屋子，用石头堆砌自己的厨房。不过多年下来，这两个奇葩又不失违和感的存在倒是一直相安无事，这证明老头的做法还算是科学理智的。
我看见厨房里还有些被我封起来的面团和花草腌着的猪肉，便都取了出来。莲华第一次来这里做客，我总要用些好的料子来招待他。
揉完面团，我和了些野菜和人参须在里面，然后撒上盐，放进了蒸笼。腌猪肉是可以直接吃的。我走到米缸处，取了大米出来，一部分洗了下锅，另一部分我用石头碾碎了，撒在剩余的面团上，准备做米糕吃。
我一向懒惰，研究的都是些蒸糕腌肉煲汤，很少动手炒菜。眼看这些东西都已经上了锅，坐等熟了，我便坐到一边，拿出了纸笔。
那日在山洞里，我只画了一幅画，剩下的，我打算制成一本绘本，取名为《王爷的男妃女妾》。别看名字是朝着市井话本的主流发展，但我绝不会把它画成《我与侠女们的二三事》的。
我重新画了第一幅，然后开始画第二幅。第二幅的内容是，财大气粗的王爷酱包下了花落的那一座画舫，并与他相约今夜细谈人生。而秀云一边弹着琴，一边痴心而落寞地看着对面画舫上那对俪人的背影。
就在我要构思第三幅时，我听到了鸡叫的声音。不不，好几只鸡叫的声音，还伴随着老头的怒骂声。我收起了画，然后走到了外面。
只见老头的左右手各拎着一只鸡，还有一只鸡踩在他的肩膀上，啄他的脑袋。我估摸着那大概是鸡娘，便抄了扫把，一把向老头头上挥去。
老头和鸡娘同时惨叫一声。鸡娘仓皇地拍着翅膀逃走了，老头无奈地放下两只鸡，摸着自己头上的包。
“宰一只就够了，另一只留着明天吃。”
他点头，动作熟练地用绳子将一只鸡吊在了厨房门口，然后拎起另一只鸡往厨房后头走去，一看就是偷鸡偷惯了的。
他处理好鸡后，我便在附近采了些枸杞，蘑菇，人参，木耳跟当归，把它们同鸡一起放到煲锅里，开始煲汤。
晚上我们吃了愉快的一餐饭。老头这次沾了莲华的光，酒饭饱足后，拎着一个酒坛子去了别处喝酒，一边唱着不成调的歌。
我收拾好碗筷，便搬了两把椅子，和莲华一起看悬封山上的星星。
“莲华，你看！这么闪的星星，山下可是没有的。”